小狼崽都断奶了,旺财撒欢地想要跟着一起去,岑商怕一时不注意它走丢了,严肃地把它撵了回去。
她只背着盒饭和一捆绳子,其他九个人藤筐塞得满满的,有陶砖、青铜斧、石锤、抹子等等,重量压弯了每个人的脊背,走路的速度比平时慢很多。远古时代的运输能力太低了,哪怕是有一辆独轮车也好。
嗯?基于已拥有青铜工具的现状,岑商思考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技术壁垒,决定把独轮车也列入待创造列表里。
这次出行只带了四把青铜斧,多出来的两把存放在疤那里,所有的青铜器所有权都归族群,族人只能使用,不能拥有。因为它真的太贵重了,如同后世的高科技武器一样,每一把都是岑商的心头肉,需要严格管制。
一条河流阻挡了前行的路,筐中的陶砖最好不要见水,岑商让四人合力砍伐一株树木。青铜斧十分锋利,树木很快倒下,被架在河面最窄的地方。一行人晃晃悠悠地从独木桥上走过,在太阳转过头顶的时候来到了目的地。
放下藤筐,岑商让疤背着自己爬到树上,迅速观察好地形,她朝下面喊:“取火。”
天热物燥,弓钻取火变得特别容易,很快疤升起了火,岑商在河流下游又是下风口的地方划出一个十平米见方的正方形,将划定区域内的杂草烧光,叫众人用石铲沿着划线范围挖沟、和制土坯,在泥沟中规则地垒放陶砖,并用土坯填充粘合。他们带来的陶砖总共不足200块,能垒三层,然后再用石锤结结实实捶打一遍地面。
今天来的全是垒过围墙和厕所的熟练工,但之前他们都没经历过这个环节,疤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岑商答:“这叫打地基,平原的土太软了,不夯实就在上面建房屋会倒的。”
顶着太阳干完活,大家满头满脸的汗,岑商拿出陶罐,和族人躲在树荫地下,将就着吃了一顿饭。也来不及休息,只带上青铜器立刻上路。
不是她心大,就人口的稀疏程度来说,在这个时代,盗窃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这样紧赶慢赶,回到山洞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岑商马不停蹄地去围栏那边,焰刚刚拴住门往回走,迎面撞上,他很高兴地说:“凿子,给。回来了,怎么样?”
可能因为制作工艺较为简单,凿子的形状和刃口都十分完美,她想起那把著名的越王勾践剑,也是青铜材质,千年后仍能一窥其当初何等锋利。
“挺好的,明天你和他们一起去一趟。”
“啊?”焰不安地问,“我去,做什么?”
“放心,造两个靴子窑就回来。”
知道不是被逐出族群,焰松了口气,高声应下:“好!”
岑商把凿子交给了斑,要他这几天紧急制作出两个人字梯,作为凿子的租赁费。和斑沟通完人字梯的细节,天已经很晚很晚了,她趴在地上倒头就睡,鼾声震天响,睡梦中有凉爽的风吹在脸上,缓解了些许夏季的炎热。但因为太累,她也没能睁开眼看看好心人是谁。
之后几天一切都在她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天建筑队都要背着满筐的陶砖出发,晚上再回来,五天后围墙达到一定高度,他们又带上了人字梯方便建造。
岑商不是故意折腾族人,在没有防护设施的陌生地方每过一夜都要冒巨大的风险,累也比丢了命强。再说还有吃食的问题不好解决,再等几天,只要那个足以容纳八个人平躺休息的小房子盖好,他们就不必每天往返,可以轮班休息了。
天热得受不了,族人们开始解放天性,身上的兽皮衣服也是越脱越少,从河边路过一趟,能看见三个不穿衣服的裸人。
“啧啧啧,有伤风化。”岑商摇头感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上身穿的是半截小背心,下身短短的兽皮裙,虽然也很清凉,但至少关键部位都遮住了。
再看跟在她旁边的鹰,上身啥也没穿,下身穿了条小短裤。就这样还热得不断擦汗,眼神渴望地看着河水,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想去?”她问。
鹰收回目光,摇头:“不去,昨天洗了。”
今年天很热,岑商几乎每天都要在厕所冲凉,她并没有教,但鹰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这样做起来。
“想玩就去呗。”她还是比较希望鹰可以有一些同龄的朋友,而不是整天做她的跟屁虫。
“河水脏,”鹰说,“商喜欢干净。”
“虽然我确实这么说过……算了,河水确实又危险又不卫生,不去也好。”岑商揉了揉他的脑袋,惊讶地发现他好像长高了,已经到了自己的胸口的位置。小身板虽然比不上强健的族人,但吃得好睡得好,加上在她身边养成的良好生活习惯,和刚捡来时瘦得皮包骨的模样判若两人。
“商,为什么笑了?”鹰茫然地看向突然心情变得很好的商。
“少废话,小屁孩,你去看看匡姥娘编的芦苇席怎么样了,我去围栏转一圈,一会儿回去。”匡一家算是难得的对鹰非常友好的族人了,因此鹰并没有抵触,认真接下了她的差事。
看着小不点离开的背影,岑商无声地笑了笑,能让族人们过得越来越好,在她而言就是会很有成就感。
春天播种的那块田地最近变得越来越热闹。之前从斑那边移植的茎秆纤维含量较高的植物已经成熟了,岑商管它叫“麻草”。
取出用骨头制作的镰刀,一把拢住茎秆,在根部往上一两厘米的地方整齐地割断。另外一小片肥叶菜和马齿苋也都成熟了,岑商干脆把它们一起割走,带回了山洞。
“妈,给。”岑商把手里的野菜都交给珠处理,神秘兮兮地八卦道,“匡妇和章,成了吗?”
岑商口中的章就是斑族群中最早和他们接触的那个男猿人,也很可能就是匡女的父亲。虽然有了孩子,也不代表他们就是夫妻关系。猿人们的私生活自由而奔放,章是狩猎队中数一数二的猎手,也是族群中女猿人们想要那啥的绝佳对象。
有时候会看到几个同性为一个异性争风吃醋,但她分析过,这种追求游戏里面没有感情,全是本能。毕竟在残酷的远古时代,越是优良的基因越容易延续下去。
珠大喇喇地说:“章和明睡了。”她的语气毫不避讳,也完全不知羞耻为何物。
“我去!”好劲爆的八卦,这不妥妥一出抛妻弃子另寻新欢的家庭八点档吗?岑商又兴奋又气愤地骂道:“渣男!”
“渣男,是什么意思?”
下方传来一道声音,岑商低头,鹰眨了眨求知的眼神。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听了多少……少儿不宜啊!
“那什么,席子呢?”她赶紧转移话题。
“编好了。”鹰果然被糊弄了过去,拉着她走进山洞。
因为太热被卷起来的床垫重新铺开,上面摊着一张崭新的芦苇席。
“干得不错。”岑商夸了鹰一句,躺在席子上感受新床品。
今年巡视领地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个新玩意,平原上的河流或湖泊旁长满了两人高的芦苇丛,匡一家又有这个编织的技术,不用来做凉席可惜了。
芦苇成熟后大约手指粗细,需要破成篾片、浸泡碾压后编织,黑曜石工具完全可以胜任破蔑工作。族群采集回来以后,岑商就把编织的方法教给了匡姥娘,而在这次沟通中,岑商其实并没有说得很详细,因为对方已经具备了丰富的技巧和经验,一点即通还会举一反三,有时候想的比岑商还要完善。
让人不禁感慨: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看来以后在编织一道匡姥娘就是族群内最顶尖的人才。
芦苇席格子编织的比较粗大,肯定不如后世那种打磨到反光的凉席舒服,但很好地隔绝了兽皮床垫的闷热,透气性也不错,是目前最容易获取的凉席材料。
“来,你也试试。”
鹰学着她的样子仰头躺在床垫上,憨憨地笑了两声:“凉。”
过了一会儿,又说:“热了。”
嗯……这算是凉席的普遍缺点,唉,要是有空调就好了。
稍微幻想了一下现代的便利生活,她很快又把它们甩出了脑海,利索地起身把麻草的叶子摘除,泡在陶罐里,放到太阳底下暴晒。
岑商现在也有了许多远古生存经验,前世看过的视频里面,有些步骤虽然记不太清了,却可以结合自己的经验进行调整改善,比如现在她就非常了解浸泡这一步的作用是为了软化茎秆,方便剥离里面的纤维。
做完这些,远处响起一阵阵的哨声,是外出的猎手们回来了。
今天收获颇丰,有一只头长弯角、长得和牛比较类似,但又比牛大很多的动物。这也是族群的常见猎物之一,鼓风器就是用的它的兽皮。
“今天墙体完工?”疤向她确认。
岑商点头肯定,昨天建筑队的人是这么报告的工程进度。
上完课,建筑队才踏着夜色姗姗晚归,为首的族人交给她两段绳子,说:“很顺利,门的尺寸。”
“辛苦了,”岑商和疤都松了口气,“明天好好休息一天。”
安好木门,有了暂时的庇护所,聚落的建设正式进入第二期阶段。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陆游《冬夜读书示子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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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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