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商去狗屋前找到旺财,夏天的时候狗屋又扩建过一次,给五只小狼崽腾出了地方,现在旺财一家已经和猿人们相处得很熟悉了。
听见她的脚步声,旺财一家从窝里出来,热情地往她身上扑,尾巴像根棍子一样打得人腿疼。
“旺财,我们要搬家了,你要和我们一起吗?”岑商伸出手,遥遥指了指新聚落的方向。
旺财和孩子们歪着脑袋看她,似乎捕捉到了某些关键词,立刻兴奋起来,围在她脚边打转。
“乖狗狗,那就一起走吧!”
今天大家都起的很早,东西提前收拾好了,吃过早饭就出发。山洞只留下四个看守的族人。等众人从门里走出来,岑商回头一看,以往热闹非凡的山洞和院子空空荡荡,让人好不陌生。
难免生出点惆怅来,但这是好的改变,喜悦冲淡了这份恋旧的哀愁。
队伍上路,旺财几个打头阵,后面是六架独轮车,一人推,一人牵着绳子拉,再后面是背着藤筐的族人。男猿人在外层,女猿人在中间,小孩子在最里面。
因为要照顾到所有族人,队伍的整体行进速度很慢很慢。
岑商只背着自己的生活必需品,和其他小孩子一起走在队伍中间。她随手采集着路上的浆果、野菜,无聊了就抬起头,走在前面的少年背影似乎宽阔了不少,不知不觉间狼也长大了。
和占了一整个独轮车的岑商不同,他的东西非常少,一个藤筐足以。
刚想着,他就逮着一只长鼻子小动物过来,问她:“你要养这个吗?”
岑商摇头。
狼随手结果了它的性命,问:“你为什么想当首领?”
“只有我才能让大家走最少的弯路。”岑商语气坚定,她必须坐上领导者的位置,才能调动人力,去完成个体无法完成的工作。
狼没再说话,神情若有所思。
岑商往身边一看,鹰不在旁边,用目光四处搜寻,不知什么时候他走到了族群的边缘。
没有跟小孩子在一起打闹,也没有像从前那样粘着自己,鹰的脑袋不住转动,视线来回巡视,眼中闪烁着好奇。
这是一年以来他第一次被获准出远门,兴奋激动都是当然的,她喊道:“鹰,不要走太远。”
听到呼喊,鹰收敛了神色,走回来,眼睛还在闪闪发光。岑商问:“怎么这么高兴?”
因为她看见他在笑,来到族群一年,鹰笑的次数很少。
她以为他是期待住进新房子,没想到鹰却说:“在外面很轻松。”
岑商愣了愣:“是族群让你感到压抑吗?”
鹰很快否定:“不,我只是喜欢在大地上跑。”
岑商松了一口气:“不错不错,很有探索精神嘛!”
下午停下来吃了一顿饭,很简单的肉干和煮块茎。继续启程的时候,许多小猿人就开始遭不住了,有的爬到妈妈的背上,有的试图坐独轮车,后者都被疤撵了下来。
“累吗?”岑商问鹰,他也还是个小孩子。
哎,问到这她又觉得自己啰嗦,像个老妈子,当初真不应该给他取名字,搞得现在她总觉得对他有责任。
鹰表示不累,话也变多了,指着能看到的一切陌生事物询问。岑商发挥胡编乱造**,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就这样聊了一路,傍晚时分族人终于到达了新聚落。
起火,烧灶,吃饭。
累了一天的族人迫不及待地跑进屋子里休息,岑商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了才躺下。
视线中只能看到的屋顶横梁让人恍惚间以为回到了现代乡下,她不能不回忆起许多前世的事情,然后就发现自己悲催地失眠了。
真是……一个破山洞究竟有什么值得认床的。岑商强迫自己闭上眼,默默数羊,等数字朝着四位数去的时候,她才模模糊糊睡着了。
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搬到平原上可算是高兴坏了旺财一家,一大早就看见他们疯了似地跟在人后面撒欢,岑商照旧扔给它们几根骨头,开始规划聚落的布局。
首先是功能分区。她蹲在地上,用木棍画了一个大大的田字。最外圈用围墙围住,中间就是聚落。四个小格子按照顺时针被分为:居住区、行政区、种植养殖区、手工作业区。
居住区包括族人起卧吃饭的房子和以后要建的浴房等;行政区暂定需要一个学校和一个库房,其他功能待开发;种植养殖区用来栽培植物和饲养动物;手工作业区有靴子窑、高炉、土窑等等设施,代表着族群科技最前沿。
有了大概构想后,岑商开始找事做。三只羊昨天已经牵过来了,被关在小房子里,一晚过去,地上已经是惨不忍睹,岑商赶紧把羊牵出去,疤带人把小房子改造成厕所。
旺财吃完了饭带着娃过来找她,岑商看着低头吃草的绵羊们,嘿嘿一乐。
“听说狼的智商比狗高,你们应该能学会放牧吧?”
抱来一小罐肉干,岑商开始用英语训练旺财,“起”“坐”“握手”这些指令它果然学得很快,基本只需要叫个三五次就掌握了,这让她信心倍增。再又学了几个稍微复杂的指令,并进行了考核后,岑商满意地扔给旺财一块巴掌大的肉干。
旺财已经被训练出了条件反射,它又不傻,做做动作就能吃到肉,这不比出去搏命拼杀还饥一顿饱一顿强多了。
负责搬家的十二位族人赶着小推车再次出发了,大部分食物还在山洞,需要尽快转移过来。
第二天他们运回来了岑商心心念念的兽皮床垫,这下终于不用担心失眠了。
趁着入冬前的最后一点时间,岑商加入采集队中,每天早出晚归地收集还没被动物们掠走的食物,和同女猿人们逐渐熟悉。
一个和她岁数差不多的已经怀孕了,而且很可能是壮的娃。
因为去年冬天过得丰足,怀孕的女性共有五个,生产期大概都在最近。岑商很害怕会发生意外,但她们却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能说她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是条件所限,只有到生产前才能停止劳动。
平原上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动物,有些长得甚至可以称得上奇怪,比如她就曾见过一种嘴巴又扁又硬的“鸭子”,但它居然是哺乳动物。此外没有围栏的防护,安全范围局限在了三所房子之内,这让岑商一出门就有种裸奔的危机感,她想起去年冬天撞门的野猪,觉得无论如何也要把门窗加固好。
家还没有完全搬完,温度已经很低了,只留下一对公母兔子和红冠鸡,其他都宰了。不知道为什么,野生兔子杀了几十上百只也不觉得如何,但看见家养的动物被杀,岑商难受得很,晚上那锅新鲜的兔肉她只吃了里面的植物块茎。
哎,有条件矫情也是一种进步。
在家彻底搬完的那天,斑制作出了新的门,是几块木板砸起来的,带着老式门闩,晚上睡觉一插,牢固得很。
西北风呼呼地刮,简直像要把人脸上的肉皮给刮干净一样,又冷又锋利。
冬天不用外出打猎,但岑商不想停止发展的脚步,她建议在下雪前尽可能多地收集铜矿和其他有用的矿石,疤同意了。
壮也被安排在队伍中,在疤宣布完安排后,壮生气地找到她,指责道:“光让别人干活,你怎么不干?”
他辛苦打猎了一年,又受了些小伤,本想趁着冬天好好休息,这下也泡了汤。
“拜托,大哥,又不是我让你去的!”岑商瞪他。
壮更生气了:“我知道是你和疤说的!疤什么都听你的!”这也是壮不能理解的一点,商为族群做过什么?那几样小发明算得了什么?食物是他和狩猎队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房子是别人建的,她光说说话,一点力也不出,但地位却比他还高!
怎么让人心服口服?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话那么有用?”岑商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暗自警醒。虽然其他人不说,但未必不是像壮一样想的。不应该把别人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既然人家多出力,就应该给予相应的补偿。
那要怎么激励他们呢?
想了一圈,她觉得目前他们最眼馋的不是别的,正是青铜。
因为过于贵重,青铜器一直由疤严格管控,至今没有一把斧头属于私人所有,如果想要让他们挖铜矿,最直接有效的报酬就是给予青铜器。
这可是一根巨大的胡萝卜,铸造成本也非同一般,岑商和疤讨论这个问题,但疤几乎没有过多思考,便很快拒绝了她的提议。
“为什么?”岑商问。
“它很重要。”在疤心中,青铜器就像食物一样,他做一天首领,就要把它们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一天,如果不这样做,那就根本称不上是首领。
岑商看了疤一会儿,他毫不退让,她提出了第二个方案。
“给挖矿队队员建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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