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子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这里边有一部分原住民,还有很多都是流放过来的。
原住民其实就是流放的那群人用手段从山里拉过来的山里人,只有他们知道怎样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这边的民众其实在血统上都是很混乱,不过汉民族在同化这条赛道上无人能及。
最后,他们这波人还是讲汉话,但很多知识都已经断档。
当初流放过来的人家最次的都是五品官以上,人口质量那是没的说,不过活下来的还是不多。
尽管智慧上带着点优势,但是在地狱级别的自然环境面前还是进行了一番自然选择。
张之念他们家是还留着点先祖的遗训,近亲很少婚配,可是到了张之念这一代,又经历了朝廷动兵挑走了许多青壮,族内婚配已经成了大家的共识。
张陶氏可不同意,她奶奶说过,近亲相亲那是违了人伦,比犯了律法还可怕,要遭天谴,还说隔壁村的那些傻子都是天谴,那些傻子都死了,直至村子直接消亡。
对于近亲婚配遭天谴,张陶氏深信不疑。
卖掉张之念张陶氏没赚钱,倒还赔了不少体己给那个掌柜的。
张陶氏祖上确实阔过,到了她这一代,当初留的金银还能有剩。
据张陶氏的奶奶说,要不是遇上了两回白灾,陶氏的死士死的差不多,他们家是有望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山沟沟是陶家人念想,从没有断过。
至于说城里或者真正的当地人很少选择和他们这些犯人通婚,律法写的明白,他们生的孩子也是罪人啊,不能考科举的。
虽然这里的读书人万里都挑不出一个,可是为啥要变成罪人呢?
他们这些流放犯人就这样慢慢消散在历史中。
魏妍在张陶氏的絮絮叨叨中又睡了一觉,醒过来张陶氏已经做好了早饭。
早上吃的是肉,什么肉魏妍并没有深究,反正很油腻。
在这个地方饿死真的太难了,不说别的,肉是真的多。
当然这说的都是活下来的,给野生动物加餐的也不少,在这里就很公平,都是生态系统里的一环。
“你要是到了南边,那该是多好,那边有吃不完的米,你知道啥是米吗?可好吃了。”张陶氏一脸陶醉的吃着肉,想象着嘴里的肉都是大米。
“那咱们为啥不种啊?”魏妍甚是奇怪,这地方可都是黑土地,种啥不出啊。
这就很地方特色了。
这边的人,流放过来的,基本没什么生存技能,原住民都是渔猎民族,也不咋会种地,即便种地也就种点高粱小米,稻米没引进过。
即便高粱小米他们伺候的也不好。
魏妍那些张之念的记忆中,村子里田地和大草原似的,看不着几根粮食。
魏妍一言难尽的听着张陶氏解释,说这边地养不熟,魏妍的嘴角快咧到太阳穴了。
“刚才你睡觉我去你太爷家了,跟他们说你得了山神点化,是要侍候山神的,山神说不能许人家,可别说两岔去了。”张陶氏神神叨叨的低声对魏妍说道。
“那你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吗?”魏妍抬眼看着张陶氏,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敬畏,并没有。
“管他什么神仙总之是让你活下来了,给你这包盐可是多少钱都买不着的,我给你三叔爷看了,城里都没有这么好的盐,那山神可还有什么吩咐?娘这里还有点金银,要不要孝敬山神爷爷?”张陶氏略带着点兴奋的问道。
魏妍想了想说道“不用了,山神人家那边倒是不缺这些,你在村子里没事儿吗?”
“不用,我都跟他们说了,你下来就是山神吩咐的,说是坐下童子还缺念经的,咱们以后就在家念经,没有神示可不敢胡乱作为呐。”张陶氏鸡贼的笑了起来。
魏妍看着这个比自己真正年龄还小几岁的女人,好像真的没什么能让她真的倒下,相比起自己,这才真的是韧性。
只一晚魏妍对于自己之前所有关于张陶氏的判断全都推翻了。
“我想想这几年咱们怎么熬过去。”魏妍抓着张陶氏的手,不让她继续给她做衣服了。
“你还是怨我。”张陶氏低着头不敢去看魏妍。
“那倒不是,我还没和你说,外头乱起来了,山神说的,真的,过几年兵祸怕不是会进到村里,但是外边更乱,咱们三口人,铁蛋还那么小,倒是山里倒还是一线生机,这几年你就别想着南方了,那边杀人杀的河水都染红了。”魏妍半真半假的吓唬着张陶氏。
张陶氏真被唬住了,赶紧问道“这话可能和外人说?只咱们三个是活不下来,一村人一起跑呢?朝廷。。。乱了?”
“你试着和太爷说说,不过这几年他的身子骨也不行了,村里省事儿的能说话好使的怕不是只有太爷那一支,舅舅家那边你也告诉一声,也不着急,开了春,雪化完了你再过去。”魏妍说道。
魏妍的舅舅们住在隔壁村,隔着三十多里地,隔壁村。。。。。。
他们的村子也有名字,只是没什么人叫,官方说法这个地方叫流四村,流放的第四个村子,没人喜欢,他们这群流N代就给自己村子起小名,他们村也叫老树弯。
舅舅们那个村是流三村,小名八家子村。
“我知道,你舅舅年前来过,好些柴都是你舅舅们搬过来的。”张陶氏思绪有些远了,面对未来她心里也有了计较。
张陶氏之所以理直气壮的送走张之念就是因为娘家还是给力。
可是娘家这次被挑走的壮丁太多,也是元气大伤。
“我大伯母怎么想的,我就是嫁也是嫁回舅舅家,这乱了人伦的事儿是不是有人撺掇?”魏妍有点想不明白这些人的逻辑。
“我娘家其他的都好,只是没有女儿命,我们家三代就我一个女儿,再有就是生你时有个迷路的游僧跑这来胡说,你大伯母可不就是上了心,再说了,咱们家也脱不开他们。”张陶氏糟心的抿了抿嘴。
大伯和大伯母对张之念好是真的好,但是也是有自己小心思。
“娘,我饿了。”张铁蛋小声的说道。
张铁蛋站在一边偷偷的瞧着魏妍,好奇的眼睛滴溜溜的转。
魏妍从兜里掏出一颗糖,笑着说道“吃吧,甜的。”
这破糖就是商场门口免费发的,可是张铁蛋却吃的睁大了眼睛,惊奇的说道“这就是甜味儿啊。”
魏妍嘴角紧抿,低下头,长长的出了口气。
“娘,我一会儿就上山了,过几天再回来,家里缺什么?”魏妍想说带他们走,但是还是忍住了。
魏妍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想对抗谁就对抗谁。
“好风凭借力,过几天我亲自去太爷家。”魏妍沉着脸说道。
“你要干啥?可不敢忤逆啊!”张陶氏紧张的看着魏妍。
“放心好了,我又不傻,家里只有肉吗?一点菜都没有吗?”魏妍一言难尽的看着张铁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没肉的骨头。
魏妍说完就无奈了摇了摇头,粗盐都吃的费劲,哪里来的青菜。
“走了。”魏妍对自己说的这几句话气到了,堵着气就跑了。
张之念的记忆一直都在她的脑子里,为什么还是会这么说话呢?代入不了呀。。。。。。
魏妍回到自己的小窝,拿出一个小本子,一笔都写不下去,心里乱糟糟的。
靠着空间的物资,对于魏妍个人而言确实是一大笔财富,可是她真的看不得自己吃肉,身边的人饿死。
记忆中那些后来再见不到的面孔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疼的她死去活来,却还死不了。
魏妍非常清楚自己的实力,可是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之前的规划随着下了一趟山全部都变成了水中月镜中花,美好却不现实。
魏妍攥了攥拳头,然后重重的在本子上写下--留下来。
魏妍找到了武文殊。
“西施怎么来了?”武文殊翘着二郎腿笑着对魏妍招手。
“师父,可能要借用一下你的名头了,既然要做事,有些根据总是好的。”魏妍平静的坐到武文殊对面。
“你想干啥啊?我有什么名头?”武文殊皱眉问道。
“我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你的任何传说,作为一名守国门的将军,我想是因为你的名头太大了吧。”魏妍说道。
“继续说。”武文殊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怜悯。
“我想给你建一座山神庙。”
“扯虎皮,当大旗,孩子,初心能不改吗?”武文殊怜爱的摸着魏妍的头顶。
魏妍终于忍不住颤抖着双唇,喃喃自语“我不该来这里的,我真的不该来。”
“任何人,承受别人的信任,那付出的会很多,再不可如此哭泣了。”
从前的魏妍,会这样哭泣吗?这世界她只剩下她自己了,连死亡都抛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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