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饼、洒着大麦粒的面包、烤肉、水果、葡萄酒……

吃的东西，很不赖。

陶罐、木盘、青铜鼎……

青铜？！

孙焱墨一脸纠结地瞪着不远处那只放烤肉的四脚大鼎，开玩笑的吧？这可是青铜啊！

青铜是什么？

任何一个高中生都知道，这是化学成分为75％铜和25％的锡的合金，加工成品绝大多数为深埋地下的古董……

卡斯托耳看了他一眼，立即起身接过旁人的小刀，三两下切下一大块烤肉，挑在刀尖上笑嘻嘻地拿过来，放在他面前的陶碗里。

“海伦，这是你的了，先去洗手。”

餐前洗手，据旁边那些人的动作来看，是为了直接拿食物。餐具？有切肉和切面包的刀子，刀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锋利无比，你敢用这个戳起食物往嘴里送不？

照着旁人的做法，孙焱墨很不习惯地拖着木拖鞋走过去，抓一点旁边木盒里的灰白色粉末，倒在手上沾着水搓一搓，然后在清澈的水池中洗干净。

这不是肥皂，倒像面粉。

而面前石砌的池子更匪夷所思——只见一圈宽厚的石沿上刻着几条出水浅槽，飞花溅玉的水流不断涌出，沿着明渠流下；可池底整块石头挖切的内壁四周，愣是找不到一个进水口。

“你在发什么呆？”一个十来岁的棕发少年突然将脸伸来他面前。

“这个水……从哪里流出来的？”孙焱墨条件反射地问道。

“山上啊，”棕发少年迷惑地看着他，“神庙的水是山上最圣洁的泉水。”匆匆洗手之后，棕发少年没再理他，直接开心地跑去领食物了。

孙焱墨无语望天。

回到靠墙那一排长椅上之后，面前的肉和面包都已经被卡斯托耳切成了片。他拿起两片面包卷上一片肉，边吃边听旁人的对话。

红衣女祭司莱伊正在同另一位有枫红色短发的女子窃窃私语，那位女子明媚的琥珀色双眸亮如晨星，笑意盎然。卡斯托耳握着一大根排骨，边吃边和邻座一个深褐色短发的中年男子聊着。

“忒修斯，”他问道，“你上次从塞浦路斯那里找到的矿石，冶炼上有没有什么进展？”

“唉，”对方摇头，“工匠们还在实验。塞浦路斯的商人嘴比海蚌还紧，我怀疑就算是埃及新王赛特纳克赫特亲自去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些严肃的埃及人……”卡斯托耳笑道，“算了，反正爱琴海上亲如一家，我们也不需要那神秘莫测的铁器去打仗。”

“铁？”孙焱墨忍不住惊奇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字——铁器很神秘莫测？开玩笑的吧？

卡斯托耳转头“嘘”了一声：“海伦，虽说哥答应过，明年要送你很棒的礼物，但铁器可没办法。整个希腊也只有寥寥几把铁制短剑。”

孙焱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玩了一次时间旅行。

“你确定你说的是铁？”

“对啊。”卡斯托耳点头。

“不是什么钛合金军用特种武器？”

卡斯托耳迷茫地瞪大了眼睛，而忒修斯温和地说：“泰坦巨人的金属？真是有趣的形容词。”

（钛是以希腊神话中泰坦巨人的名字命名的。）

“这有什么，升温就行了。”孙焱墨嘟囔一句，埋头用吃东西掩饰自己的纠结。天哪，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什么年代？！镇定，要镇定！

——镇定得了才见鬼！他现在只想掀桌子拔刀砍人！早知如此，就该把同寝室军事发烧友的匕首借来防身！在这年代绝对是神兵利器，倚天屠龙！

“海伦，你说的升温，要怎么升？”忒修斯平和地问道，仿佛看起来稚气未脱的海伦与自己平辈论交才是合理的事情。

“用……”孙焱墨偏着头用力回忆中学课本，幸好没有在高考后全部还给老师，“木炭的火焰，你们烧到泛蓝色了吗？那样还不行的话，加点石灰石在铁矿石里一起烧。”

赤铁矿加木炭烧制熟铁，貌似温度要在一千五百三十九度以上才能成功，想要得到含碳量更多的生铁，温度还得再高。木炭在充分燃烧的情况下，火焰才会显现蓝色，而加入石灰石降低熔点的办法，在中国，似乎是从西汉时期就开始使用了。

“蓝色的火焰……石灰石……”忒修斯沉思了一下，转向卡斯托耳，“能把海伦借我一下么？”

“不干！”卡斯托耳老母鸡护雏一样挡住忒修斯视线，手里还举着一根啃了一半的排骨，“你自己回去继续试验也一样，不准拐跑我弟弟！”

忒修斯抚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