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穿成渣爹

城外,一处破败的庄子,老旧的房屋因为下雨潮气从地上渗上来,就连披着斗篷的人都浑身一抖,更不用说跪趴在地上的人了。

“得得得……”两排牙齿打着颤儿,听起来都让人心疼,但站在外面的汉子却踢了踢脚,暗骂了一声:“这老东西怎么还不死!”

宋靖挣扎着睁开眼睛,嗓子像吞了一块碳,呼吸间灼烧的难受,身子明明烫得厉害却冷的浑身发抖,依稀看见两道人影站在屋外,但也就是站在外面,看着他。

“救……命……救命!”

像是听到她的求救,一位人影想要进来却被另一道人影挡住,哪怕烧的糊涂,宋靖也听的清楚,只是越来越糊涂……

“苏大夫你可不能进去,这是我们将军府的家庙,里面供奉的可是我们宋家列位祖先的牌位,就连我都没资格进去。”

“你没看见他成什么样了吗?这要再烧下去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那人暗笑:救不回来才好呢,正好去跟老夫人请赏。嘴上却说道:“我也没有办法,宋家家规除了宋家子嗣谁也进不了里面。”

苏大夫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冰冷的地面上连个蒲团都没有,后面的供桌上零星散落着几个牌位,那人就那么趴在地上,手向外伸着,身上的动静一点点消失了。

突然他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只觉得那房子里像一个巨大的怪兽,一点点要将人吞噬,哪怕是见惯生死的他,这一刻也不免有些悲凉,名动京城的宋老干就这么死了,死在一个破败无人的庄子里……

就在这时却听到旁边的汉子一乐,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气:“哈哈哈,终于死了,老子等了三天了,终于可以向老夫人报喜了。”

苏大夫更觉得冷气从脚下往上窜,宋老夫人,宋将军府的老太君,难道……像是想到什么,苏大夫脸色微变,随后又是低下头,罢了罢了,他只是个大夫,堂堂将军府都家事,他又能管的了什么?

这时庄子外面一阵响动,宋大公子的马车到了,可惜,迟了!

清冷的庄子,宋大公子的哀嚎声穿破了雨幕,让树上躲雨的麻雀又重新冲进了雨里,壮汉早已跑回府里报丧去了,只留下一句:快把尸体拖出来,被让祖宗觉得晦气!

这时候倒不讲什么不是宋家子嗣不可入内的规矩了,只是可怜这会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一个胡子都白了的大夫,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宋大公子,总不可能指望李德音和她的侍女吧,就连送苏大夫过来的车夫已经早早回城了。

“爹,爹爹,您醒醒啊!爹……”

李德音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这样的结局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看着周遭的环境,这一刻就连她从未将这个公爹放在心上的媳妇,都替宋老干觉得心寒,堂堂将军府嫡亲的大爷,就被这么折腾没了,也亏那妇人长着一张慈眉善目的脸,真真好笑!

哼,将军府,真是一窝子的黑心肠。

“夫人,这将军府太可恶了,苏大夫说……”金儿这会也面露悲愤,走到跟前悄声将从苏大夫那里打听来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说到最后更是有些哽咽:“夫人,这是谋财害命啊!”

李德音脸色微变,只是听着相公的悲鸣脸色逐渐被柔情取代,罢了罢了,这公爹一生荒唐,但总算给她生了一个相貌品行都上佳的相公,她总不可能让人死后躺在这里吧!

遂拿出自己的腰牌:“金儿,去跟前咱的庄子上看看,找几个车把势过来,再让人把灵堂什么的先布置起来,这后事怕是……这也算我跟夫君最后能做的了。”

金儿刚想说什么最后点了点头,夫人未尽之言怕是那将军府连后事都不管吧!

苏大夫抱着药箱朝着李德音拱拱手:“老夫有负所托啊!”

“劳累您跑了一趟,只是公爹这事儿……”

苏大夫立刻点点头:“我不会往外说的。”

李德音微微一愣,也不知是解释给自己还是旁人:“夫君年幼,我李府势单力薄,也无兄弟傍身,只能在后事上……让他体面的走。”

苏大夫刚想说些宽慰的话,突然身体被一股大力拉扯,只听宋大公子满脸泪痕却面露喜色:“快……爹,爹……还活着!”

一瞬间,李德音只觉得耳边炸了一个响雷:“公爹……没死?”

“哦哦哦……那快去看看,哎呀,身子都冷了,哎呀呀,这后背伤的真重!你你你,快搭把手!”

被苏大夫指挥的团团转,宋子清只害怕慢一些晚一步爹就没了。

娘没了,弟弟没了,妹妹没了,爹再没了,那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夫君,让我来!”

“德容,快救救爹,快救救他!”

李德音大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夫君,别怕,你还有我,爹一定会没事的。”

妻子总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让他心安,这一刻宋子清点点头,三人合力将人从屋内拖了出去,里面实在太冷了。

宋靖只来得及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嘴里一句麻麻批还没骂出来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嘴里一阵苦涩,阵阵暖意正从身子底下冒出来,定动了动身子,却发现后背火烧般的疼痛,哦,她忘了,貌似这个身子被打了板子,连药都没敷就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就连大夫来了,也不给她治病,眼睁睁的看她死。

很好,将军府么,我记住你了。

“爹,爹?”

那个声音弱弱的叫了两声,看她没动静又安静的坐回去,还好心的替她拉了拉被角。

真是连翻白眼的力气也没有了,不然宋靖真想站起来大骂一声麻麻批,玩我呢!我一个大龄女青年还没结过婚呢,你就给我一个这么大的儿子,给就给吧,为啥我是爹!还TM是个渣爹。

记忆连同身体的疼痛一点点由弱到强,每当痛的受不了时,宋靖都在心里骂一遍自己,哦,不,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宋云景,真是个脓包,白痴,窝囊废,老纨绔,老流氓,老不正经,老不死……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作的人,活该被人骂,活该没儿子认,你是被害死的吗?是自己作死的吧!

身为堂堂将军府的嫡亲长子,能混到这个份上可想而知这家伙有多混蛋。整天惹是生非还要儿子在后面擦屁股,更过分的是这么二十四孝的儿子竟然当做赌注输出去了!你是猪吗,猪脑子都比你聪明。

蠢也就算了,关键还识人不清,翻翻记忆,宋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的来,老婆被人绿了,闺女跟人姓了,大儿子输了,二儿子跑了,三儿子病了,小闺女丢了……年度最悲情人物绝对能上榜,但是就这么惨的人生愣是让原主活出一条人见人憎的道路来,几十年的经历从眼前划过,终于达成了“京城老纨绔”这一终身成就奖。

呵呵,真是要为这样的人生拍手喝彩,原主过的那叫一个肆无忌惮有钱任性,但就是苦了他身边的人。

形形色色的人,原主总能轻易的选择相信屠夫而伤害亲友,明明年纪不大,心眼早早就瞎了。

如果忽略自己顶着这人的皮囊的话,宋靖真想大喊一声,死了活该!

但是上天并没有听到她的祈求,是的,寻死没死成,她是故意求死的,就原主留下这一烂摊子事,白给她个大儿子,她都不愿意接手,结果,呵呵,果然大儿子是她的克星,身子都凉了也能被他给救回来。

“公爹醒了么?”

“没有,一直昏睡,就连擦药都没有动静。”

“这雨越下越大,公爹这身子又不宜移动,苏大夫说今晚人要是清醒了就没事,要是……”

“爹一定会没事的!不是有句话叫祸害遗千年吗,活着才能继续做祸害不是吗?”

有那么一刻,李德音觉得自己从未看透过丈夫,但这么幼稚的话里还是难掩他的期盼:“相信我,我不会让爹出事的,乖,先去吃点东西,然后睡一觉,明天就会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爹了。”

宋靖呵呵一声,真想夸一句好儿媳,你少哄我儿子,你试试挨一顿板子第二天活蹦乱跳。

“不,我要陪着爹,爹只剩下我了,我知道爹的苦,若是连我都不看着他,他一定觉得这世上没什么留恋了。”

一滴清泪落在宋靖的手臂上,烫的她心口越来越痒。

宋靖一生了无牵挂,哪怕是前世死的时候,她也是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她所有的钱买了一块墓地,死后墓碑上浅浅的“宋靖”两字,没人牵挂她,也没人爱她,但为何这宋老干一生造了这么多孽,依然有人舍不得他死。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嫉妒了。

“我知道一个人的感觉,我了解那种孤独,爹只是孤独太久了,一个人太艰难了。”

这个瞬间,宋靖以为他说的就是自己,死掉的那一生。是啊,太艰难了,那个世界堕落太容易了,但独善其身却太难了。

“爹你别走好不好,他们都不认你,我认你,没人陪你,我陪你,你别走,好不好……”

“好……”一开口,声带像被锯子拉过,不光是房间内的俩人,就连宋云景也被吓了一跳:“水……水……”

既然老天送我来这里,那么我便活出自己的样子来,以后世上再无宋靖,只有我宋云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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