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泼粪事件

真应了那句话: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户籍的事几天都办不下来,宋巧蓉的和离书也被那婆子装疯卖傻的糊弄过去,硬是不在上面盖章,连续跑了几天一无所获,当初熟悉的人各个避而不见。

“哼,看看,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即是进化一万年都无法根除,还以为古人有多淳朴,前几天还叫我京城大孝子,今儿就又说我是老不死,全他妈的是套路。”

“爹爹,趋炎附势这是人之常情,护国公现在风光无人可及,自然有无数的人迎合,咱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被踩着上位已经算是好的了。”宋子与看着他爹跳脚的模样无奈的笑了,这么大年纪了还如此有活力,真好。

“把你那看儿子的眼神给我收回去!有没有搞错,我才是爸爸,你是儿子,‘慈祥’的眼神那是爸比专属的技能。”

“嗯嗯。”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小肺痨,还活着吗?我来看你了。”

咳咳,父子俩对视一眼,缺心眼来了。

“你活着么大还没被打死,我敬你那条好八字!”宋云景看着差点拆了他家大门的人,真想把这货打包扔出去,可谁让人家是袁太医家的宝贝儿子呢!

“什么意思?”

“八字硬呗!”

袁薄衣气的脸都憋红了:“你……你……你说得对!所以他才要和我一起玩,这样也能沾沾我的气运,让他多活一两年。”

“噗嗤!”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一位身着浅蓝色裙装的“少女”站在远处,名眉皓目,顾盼生辉。

一对上宋云景的视线,她顿时脸红心跳,手脚不知放在哪里?哪还有平时的气定神闲。

“哼,这位是我姐姐,年芳妙龄,并未婚配,她看上……哎呦!”

收回右手,袁美衣露出一个标准的贵女微笑:“呵呵,我看上这张桌子了,呵呵,从未见过如此巧夺天工又质朴自然的搭配,不知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宋云景摸着头嘿嘿一笑:“不才在下是我,你竟然看出来了,这是几何图案拼接而成,融合了最近最流行的几个元素,小姐审美果然并非常人。”

“叫我美衣吧!”又觉不妥,她补充道:“我很少见外人,当日在街边亲眼目睹先生壮举,今日特来拜访!”

宋云景大手一挥:“哦,当日就是你呀,真是对亏了你呢,来来来,快坐,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你也不用叫我先生,就叫我……叔叔吧!”

琢磨了一下对方的年龄,宋云景刚出口就听到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不好意思,咳咳……叔叔……哈哈……你们继续。”

宋子与狐疑的看了一眼对方,这俩姐弟搞什么鬼,当日爬墙头也就算了,竟然敢登门造访,到底有何目的?

“好了,别逗我爹爹了,袁姐姐,袁哥哥,进来坐。”宋子与一副护短的模样,反而让袁美衣脸色更加难看。

“姐姐,你自求多福吧。”留下一个你懂得的眼神,袁薄衣捂着胸口走了进去,他就说嘛,只要不瞎谁能看上这只母老虎。

两个半大的孩子一副要商量大事的模样将他赶出屋子,坐在院子里一时有些傻眼:“这是……青春期到了?”

屋内两人对视一眼,袁薄衣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又从盒子里慎重的拿出一个棕色小瓶,递给后者:“真没想到竟然做出来了。”

宋子与随手接过,一股清香的气味从中冒出他立即盖上盒子:“确实是‘醉生梦死’,不愧是圣手薄衣,医毒双绝!”

袁薄衣盯着眼前的小孩看了又看:“连我姐都不知道我喜欢制毒,你怎么知道的?”

总不能说上辈子我就认识你吧。

“她知道吗?”

“她现在整天想男人哪有功夫管我?”

宋子与笑而不语,将盒子捏在手里把玩,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吓得袁薄衣一把抢过来:“就这一小瓶,方圆百米再无无活物,你短命无所谓,我还没活够呢!”

“瞧你这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哪点有毒医圣手的气度。”

任谁也想不到少年时期的袁薄衣竟然是个这么缺心眼的人,宋子与实在很难将他与前世那个冷漠寡情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好意思说我,你这一副心肝都成了精的妖怪,哪有你爹面前乖宝宝的模样。”

“我爹虽然脑子蠢点,做事不靠谱点,口是心非点,自作聪明点,也不是一无是处吧。”

“还有年纪大点。”袁薄衣认同的点点头,顺便还补充了一条:“眼睛还瞎。”

“你爹也没好到哪里去!为人迂腐,不懂得审时度势,自命清高,最关键的是重女轻男!”

袁薄衣简直要跪了,打从他俩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觉得这个小朋友是他的知己,最懂他的心思:“我告诉你,我姐还不知道我跟你的合作,她这个人老恐怖了。对了,你怎么知道圣医十二手的,这可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

“别唬人了,还不是你姐的嫁妆。”

被人捅破那层墙纸,袁薄衣面色如常:“我姐早晚都会传给我。”

这话他也就听听算了,谁不知道这家伙护短的紧,他姐姐袁美衣上辈子就因为这圣医十二手惨死,袁守义一家一夜之间被血洗,三年后定王及其袁美衣的夫家全部惨死,牲畜都没放过,此后世上就多了一个医毒双绝的铁面人。

若不是在他临死前,宋铁峰宋从南翼国将这位铁面人抓来给他治病,圣医十二手怕是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世人面前。也是从这里他才认出这位冷血铁面人竟然就是袁薄衣。

后来他为他续命,他为他报仇,直到……

“你姐姐的事务必再慎重一点。”

袁薄衣脸色巨变,他竟然看出来了?什么时候看出来的?这家伙会读心术吧。

“我知道这可能会影响到咱俩人的关系,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是那种以辈分压人的人。”嘿嘿,一想到以后这家伙要叫他舅舅,他对姐姐嫁给宋云景也不是那么排斥了。

“什么啊?”看对方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宋子与只好提醒道:“荆州那个男人,你还是早早解决这个吧。”

“哦哦哦,你不说我都知道。”既然姐姐都有心仪之人了,当然得早早婚约,这还要对方来提醒,看来宋云景也不是对他姐没有意思吗?

“你知道?”宋子与越发狐疑,你要知道上辈子就不会将袁美衣嫁过去。

“呵呵……你一说我就知道了。好了好了,看看这个是什么?”

“果然如此。”宋子与冷笑着看着信纸,他就说宋铁峰绝对不会乖乖交出兵权,果然太子的身体已经出了毛病。

“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窗外传来男人女人爽朗的笑声,宋子与看着那道倩影皱了皱眉,她到底想干什么?

袁美衣,年芳二十三,算是京城里比较出名的一位。从小饱读医书,耳濡目染之下也学得一身本领,但她为人低调,之所以出名还是因为她的“克夫命”和“老姑娘”之称。

从她未出生起,她母亲就为她定下了闺阁手帕交的儿子,结果她一出生,那个定亲之人就得了风寒去了。

三岁时,袁父又为她定下一个将军的儿子,结果一年后此子猎场碰到熊瞎子死了。

九岁时与娘舅家表兄定亲,表兄却与一奴婢私奔,死活不知,从此娘舅与她家断了联系。

从九岁到十五岁,袁守义找遍了官媒也没人为她上门说亲,直到十六岁她无意间救了一名遭遇毒虫的男子,伤好以后这个男子求取袁美衣,他已经年过二十,却并未婚配,袁克定考察一番后同意了婚事。

后者果然又出事了,被门槛绊倒,一脑袋磕死在袁太医的石狮子上,当下,再也说不上好的亲事。

就在袁美衣的“克夫”威名之下,还是有人为了圣医的名号上门娶亲,最后万般无奈之下,袁守义定下了荆州一个盐商,也只有这种走南闯北的人才不会忌讳什么“克夫”,不过那个男人年级打了,先是为父守孝三年,现在又要为母守孝三年,如今袁美衣已经二十三了,若他再等他三年,他就娶她过门。

而这前前后后六年,盐商娶妾生子,好不快活,而袁美衣却要谨记妇德,行为作风不敢有丝毫差池。

如今三年之约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就连赌场也设下了大大小小的赌局,有人赌那个男人会死,有人赌他不会娶她,也有人赌袁美衣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袁薄衣曾经一次醉酒,宋子与听到他如何思念那个蕙质兰心的姐姐,听到了婚后并不美满的生活,也听到他如何憎恶世人加注到她身上的污名。

“人人都说是她命硬,既然命硬,为何那些逼死她的人还活着,她却死了?到底是谁克谁?”

宋子与无法回答他,那时候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没想到一念之差,两人再见之时已经沧海桑田,他终究是背叛了这个国家。

不过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环儿,你是不是蒸屎了!怎么这么臭?”

“不是我,是少爷让我熬得药,太臭了……我已经吐了三次了。”环儿捏着鼻子苦哈哈的看向另外三人:“这下没人敢给咱院子泼粪了。”

“没人敢泼了,茅厕都比咱家香。”

“别乱猜了,这是薄衣送来的补汤,以毒攻毒。”说着说着宋子与脸色顿时一阵难看,上次不就是提了一句他姐姐的事,竟然在这里等着他,这小子还真是睚眦必报。

“儿砸?这就是你说的十全大补汤?缺心眼送来的,喝了真不会死吗?”宋云景端了一碗有些犹豫的问。

“不会的,要是实在喝不下去我就让他重新……配!”话音未落,宋云景已经“敦敦敦”的一口干了。

喝完还吧唧一下嘴巴,像是再回味:“比臭豆腐要臭,比鲱鱼罐头还差点!不过苦中带甜,臭中带香,确实精神好多。”

……

太子端坐在棋盘一侧,左右手分别各执黑白字,竟是自己与自己下棋。

“启禀殿下,将军府祠堂着火,所有东西毁于一旦,包括都江郡主的牌位。”

“这火是宋铁峰放的吧,他倒是真狠心。”太子笑了笑,毫不在意,都江的东西基本上都被他握在手里,可惜那个秘密他还是无法堪破。

“哎,狼都被父皇养肥了。不过断掉爪子的狼不学着像狗一样摇尾巴,还想反咬主人?要是没有这种觉悟,他也不过废棋一颗。”捡起一颗黑子扔进池塘,太子又轻轻捻起一颗白子:“宋云景倒是不错。”

“殿下,宋云景已经是颗废棋,可要提拔宋云护?”

“……谁说宋云景是废棋了 ,他在闹上朝堂的那一刻他就是颗好棋,只不过现在是跌落尘埃里了,但还是跌的不够深,如果他爬都爬不起来了,不管孤递过来的是刀还是剑,他都要紧紧抓住,哪怕刺的浑身是血,你说他会舍得放手吗?”

说完太子将白子放在棋盘上,四周一众黑子,那颗白子看起来孤立无援宛如死地。

对一切都无所知的宋云景正气愤的盯着院外。

院子里一时寂静下来,然后传来几声干呕。

傍晚临近的几家住户悄悄搬走了……

宋云景被护国公除族之后,因为穷困潦倒蒸粪而再一次占据了京城的头条话题。

如果京城有微博,那我就是热搜体质,喝个补药也能被你们YY出无数猜想。

“哎,就我这个体质搁在几千年后想不火都难。”

“果真那么臭?”

“隔了好几条街了都能把人熏死。”

世间最不乏缺的应该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倒真有人捂着口鼻跑上门来,亲自感受一下什么叫“臭气熏天”。

结果倒是真有人看见有几个二流子提着粪桶泼粪,这下人赃俱获,宋云景被寻仇的事曝光了。

“哪有那么臭,都是瞎传的。不过那院墙上倒是被泼了不少夜香,老远都能闻见。”

“听北城的癞子说有贵人给他三个大钱让他干的。”

“没这么恶心人的,到底是谁干的?”

他宋云景近日无仇往日无冤的,除了护国公和荣国府一家,谁会去凑那个霉头。

……

作为“嫡庶尊卑”的拥护者,哪个朝代还不有一些老顽固,他们整天盯着京城的风吹草动,在有些人刻意的引诱下,“泼粪”事件被无限放大。

泼粪的人被抓住了,中间的联络人也被问话,当宋子德一脸绯红的被人从聚会叫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傅管家啊,认识,是爷家奴才,研磨……是爷贴身小厮,怎么啦?嗝……对对,是爷交代的,他们……他们犯事了?哈哈哈……爷没听错吧,你问爷为什么指使他们?爷高兴行不行?爷乐意!”

“果然如此,让护国公来赎人吧!”

晕晕乎乎的宋子德都没有反抗就被人带到了京衙的大堂上,几个混混看见他顿时指认。

“就是他让傅管家联系的我们,说先泼粪,那家人要是还不走,就让我们半夜扮成强盗,让他们永远都走不了。”

“你……你在说什么?嗝……不是要去艳雨楼吗?怎么带爷来……来这个地方?这……是哪?咦?美人呢?我的美人都被你藏哪了?”

“混账东西,大銘律例: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人减一等。若官员子孙宿娼者,罪亦如之。狎妓饮酒亦坐此律,竟然在本官面前浪言秽语,罪加一等!”

几杖下去,宋子德酒就被打醒一半,他惨叫着看着周围一切,还有一丝清明的喊道:“我是护国公唯一的孙子,谁敢打我,我要你全家都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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