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下井

洪县令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赵缚白却只听见了这几个字,他嘴里仔细咀嚼着这几个字,差点被呛得摔了个大跟头。

洪县令咧着嘴笑起来,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赵缚白有些嫌恶地躲开了。

洪县令也不在意,仍旧笑眯眯地看着他,“本官呢是十分赞同你们在一起的,只要你能速速了结了这两桩案子,本官许诺你,你们二人成亲前,给你置办一套新的宅子当新房,不若以后你们要是成亲了,寄居人下,你身为一个男人,多少抬不起头来,赵兄弟,我这个提议怎么样啊?”

“我会不会和年七七成亲,成亲又住在哪里,就不劳烦县令大人费心了,既然县令大人是想让我尽快把案子了结,就别耽误我外出查案了,至于此案究竟是天灾还是**,等下官去看过便知。”赵缚白微微弯身朝洪县令略施一礼,“大人不用送了,下官告退。”

赵缚白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洪县令愤怒地伸出手,指着他的背影,“混账东西,谁是来送你出门的?”见人已经走远,他收了声,咬牙切齿道,“真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小子!看本县怎么整你……”

左通河岸柳絮纷飞,烈日下一群人围着一口井局促不安地等待着。

“这官府的人怎么还不来?莫不是想坐视不管吧?”

其中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她站得笔直,和人群格格不入。

“娘子,日头太大,你还是去柳树下休息休息吧。”翠荷想搀扶她过去,年七七拂开她的手,说,“不必了,大家都在大太阳底下等着,我身为盐井的主人,怎可置身事外独自去一旁休息?”

“可是,你皮肤薄,晒不得太阳,回去又得起疹子了。”

“没事儿,比起太阳,倒是这柳絮烦人些,你也该戴张面纱掩住口鼻的……”她话还没说完,被人群嘈杂声打断。

“来了来了,衙门的人来了。”

“瞧见了,是赵通判。”

年七七闻声抬眸,她眯了眼远远望去,入眼是一抹红,从白玉桥上偏偏走来。

阳光有些刺眼,她有些畏光,用手挡了光线,只见来人墨发黑眸,面如冠玉,他的肌肤在初夏晨光的照射下,反而变得越发白皙,白得近乎透明,配上一身鲜艳红衣,俊美如铸,不似凡人。

河岸两边站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们,其中有不少正值妙龄的姑娘,见他走过,纷纷羞红了脸,想看又敢看,娇羞地侧过身去。

那些已过青春的半老徐娘们见了他,则是一双眼落在他的身上,便离不开了,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紧紧盯着他。

有咬着半口糖葫芦的无知小儿,见到此人,愣了伸,连糖葫芦都忘了吃,直到有糖渍被晒化顺着木棍流在手指上,小儿伸出沾满了糖汁的手指,指着已经走过去老远的背影,问他同样看呆了的娘亲:“娘,刚刚过去的那个人,便是爹爹故事里经常讲起的下凡历劫的神仙吗?”

小儿娘亲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即回过神来,“不是,”她用袖口擦着小儿手心里的糖渍,“那是县衙的通判,赵大人。”

“娘,我以后长大了也去县衙里做通判,是不是也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哎哟,好好好,我儿也想当官,比你那没用的老子爹有出息多了,我儿好好念书,以后也能去衙门当差去,至于能不能像赵通判一样好看,我儿恐怕得等下辈子看能不能有这个好运气了,赵大人这幅好模样,可真不是一般的**凡胎能生出来的…”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赵缚白目不斜视,只看着年七七,径直地朝她走过去。

年七七听了这话,忍不住仔细瞧着他。

他越离得近,面上细节看得就越是清楚。

来人眉宇间神态卓绝,气质高昂,不论外表,就论这通身的气质,也确实不似**凡胎能生出来的,本该是如清莲濯水般的出尘,只是这身红衣委实是太骚了一些,给他整个人又增添了一分别样的魅,说不清也道不明,总之非常勾人,让人看了就挪不开眼。

“七七娘子这是看我看得入神了?本官知自己长得确实不错,但七七娘子的眼神委实**了些。”赵缚白似乎心情颇为不错,他舒展眉眼,眸中含笑,勾唇打趣她。

年七七仿佛突然惊醒般,撇过头去。此人是美而自知,脸皮好看是好看,不过却比城墙还厚,年七七不想加助他嚣张的气焰,轻飘飘地朝他翻了个白眼,无所谓道:“也就那样吧,估计你的模样也就是在我们这种小地方能让人称道一番,还得是京城出美男,就算是陆昭陆巡抚,其外表也是颇受赞叹的,而真要说好看,听说京城里有位王爷,靠美貌名震四海,那才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在他面前,你就不够看了。”

“哦?还有此等美男子,说来听听。”赵缚白一听来了兴致,笑着追问她。

年七七刚想开口津津乐道一番,却猛然想起来今天大家聚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她端正神色,“赵通判,你要是想知道,日后我再说与你听也不迟,现在正事要紧,我已经让人将井中碎石清理了,当务之急是找出盐井失陷的原因吧?”

赵缚白点点头,勉为其难地开口:“行吧,本官就帮你看看盐井因何失陷吧。”

年七七抚额,他这是又想让自己欠他的人情呢,说起来,他本来就是衙门派来查案子的,怎么每次都搞得好像她求着他办事,而他出于好心给她帮忙似的。

而且她还得哄着他,感谢他。

她轻笑着:“劳烦赵大人了,若是尽快查清,定有重谢。”

赵缚白不再接话,从井边拿了根绳子,就往细长的腰间栓了几圈,然后系紧,打了个结。

年七七诧异地看着他,不仅是她,周围围观的人也都十分惊讶。

赵通判这是,要亲自下井?

见赵缚白已经走到井边,年七七连忙过去拉住他的衣袖,“赵缚白,你要做什么?”

“下井啊。”赵缚白看了看紧抓着自己衣袖的那双白嫩的小手,黑眸中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语气轻快地问她,“七七娘子这是在担心我?”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从她的嘴里喊出他的名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蔓延开来。

“你一个文弱官人,怎么下井?”年七七扳着脸,“别胡闹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案子没查清不说,反而又徒增了祸事,你可以派个会点功夫的衙役下去,或者你们要是信得过,也可以让我的人下井。”

“你这是不相信我?”赵缚白挑眉,知她是担心自己,放缓声音安抚她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年七七看到他将绳子另一端绑在了一颗柳树的树干上,然后就要下井。

年七七见拗不过他,只得喊来十来个人,把绳子另一端牢牢拉住,简单交代了几句后,跑到井口边,对赵缚白说。“我刚刚跟他们交代过了,你下井后拉扯绳子,一下,代表可以放绳,两下,他们就停,如果是三下,意思就是让他们把你拉上去。”

赵缚白盯着黑漆漆地井口,冲她摆摆手,“好了,知道了,井口十米范围的地底下都不安全,你离远一些,也别让别人靠近。”

“这个我知道,你小心点儿,有什么事,记得拉绳子。”年七七再三叮嘱。

赵缚白半截身子已经进入井口,他手扒拉在井的边缘,抬头冲她一笑,然后毫不犹豫地松了手,落入井中。

“啊,”年七七忍不住轻叫一声,趴在井边要去拉他。

黑漆漆地井口泛着寒气,她已经看不到他丝毫的身影了。

里头很深,一眼望不到尽头,像是黑色的漩涡,要把人吸进去,年七七双目有些晕眩。

一旁的绳子飞速下滑,井道挖了数月,目前应是二十多米,算算时间,应该早就到头了,只是许久没有落地声传来,也没有惨叫声,看来,他是平稳落下的。

年七七费力地站起来,翠荷跑过来拉住她就跑,两人站在柳树下气喘吁吁。

翠荷一边大喘着气,一边生气道:“娘子真是的,交代我们离井口需得超过五米远,怎么自己却离这么近,还趴着去看,半截身子都进到了井口里,吓得奴婢还以为你要栽进去了呢。”翠荷有些后怕地拍着胸脯,确实吓得她是魂魄出窍,刚刚年七七那副模样就是像要一头栽进去似的。

年七七脸色苍白地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刚刚盯着井口太久,有些头晕罢了。”

翠荷刚想扶着她坐下休息,这时,深入井口的绳子突然颤动了三下。

“三娘子,绳子动了,是三下。”

怎么这么快?别是出了什么事。

年七七高声喊道:“快拉,拉上来。”

十个人齐齐用力,很快绳子被拉上来。

只是上来的却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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