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

一日，冰原首领去八荒城采摘灵草，刚巧于是被蛇群攻击的八荒首领。

灵兽族和妖兽族勉勉强强算是同伴，冰原首领总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她义无反顾冲上去救八荒首领。

冰原首领实力不如八荒首领，所以八荒首领还没怎样，冰原首领就先受了伤。

两位首领逃脱后才发现八荒首领中了蛇王的毒，一种非常厉害的烈性春药。

八荒首领让冰原首领赶紧离开。

完全不知道男扮女装这回事的冰原首领，觉得两个女子并没有什么危险，对八荒首领防备心不高，于是没有放任不管。

八荒首领身上的药效发作得很快，冰原首领一个女子就在旁边，失控在所难免。

冰原首领不是没想过反抗，奈何身上有伤，根本不是八荒首领的对手。

事后冰原首领想把八荒首领抽筋拔皮的心都有了。

冰原首领原本想着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奈何一月后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这个意外得来的孩子冰原首领并不想要，第一反应就是打掉孩子。她也确实这样做了，第一幅安胎药没起多大作用，冰原首领又喝了第二副。

奈何肚子里的孩子足够顽强，两副堕胎药下去她依旧活着，冰原首领这时也发现了身体的异常，不敢再喝堕胎药，只能把孩子生下来。

当然，**一度的时候当时只有两位首领自己知道，孩子的事情也只有冰原首领最信任的三个心腹知道，所以查起来比较困难。

说起当年的事情，八荒首领就恨得咬牙切齿，“云牙这贱人，蓝颜扮红颜也不早说！”

可不是，早说就没阿素什么事了。戚珘心想。

黑狼首领不赞同道，“即使当年八荒首领对不住你，可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完全不用为了报复他投靠魔族。”

闻言，众人用十分无语的目光看着黑狼首领。

冰原首领看他更是像在看一个二傻子，“谁告诉你我投靠魔族是这个原因的？”

黑狼首领十分茫然，“那不然是因为什么？”

冰原首领沉默了。

众人静静等着下文。

半晌后，冰原首领叹气说，“我说了，怀上阿素后我的身体出了点问题，我体内竟然有魔气存在。”

她现在还能回想起体内出现魔气时的惊惧和惶恐。

众人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八荒首领跟三长老不同，不会为了个孩子就堕魔。

冰原首领扫了眼神色各异的众人，冷淡道：“我并没有堕魔，哪怕是现在也没有。”

这事众人倒是赞同，因为冰原首领的情绪太稳定了，完全没有堕魔的条件，也跟堕魔者情绪容易起伏不一样。

几位首领十分茫然，不是堕魔，冰原首领体内为什么会有魔气？

七兮若有所思看着冰原首领，“体内出现魔气明明是件非常怪异的事情，但你接受得太过迅速和理所当然。”

七兮眼眸微眯，肯定道：“所以，你的身世存疑。”

冰原首领沉默片刻点头，“对，都传我母亲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灵兽族生下了我，实际上母亲是和一个魔族生下的我，我是一个混血，只是运气比较好，出生起就是灵兽族。”

几位首领哗然一片，都不敢相信冰原首领竟然是灵兽族和魔族的混血，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冰原首领为什么要背叛。

七兮问道：“你确定你父亲是魔族，而不是堕魔？”

“当然。”冰原首领肯定道：“我父亲是纯种的魔族。”

七兮神色有瞬间的古怪，“我能探查一下你的身体吗？”

冰原首领点头，这没什么不可以的，就她现在的处境，要杀要剐不过是七兮一句话的事情。

七兮上前认认真真检查一遍冰原首领的身体，后退几步才问道，“所以你是觉得你体内出现魔气，是阿素的原因。”

“不然呢？”冰原首领理所当然反问。

“孩子只会遗传父母一方的血脉，你和八荒首领都不是魔族，你为什么会这么怀疑？”

“因为魔族跟别族的混血，突然从灵兽族或者妖兽族变成魔族的不是没有。”冰原首领说道。

只不过是她多年一直没有完全变成堕魔而且，但她体内一直都有若有若无的魔气，扰得她不得安宁。

七兮和谷羽的表情都有点奇怪。

七兮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只有和灵族堕魔生下的孩子，才会突然从别的种族变成魔族吗？毕竟，只有灵族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体质和能力，别的种族是没有这种情况的。”

比如黑狼首领他属下的孩子就是这种情况，他的妻子就是一位灵族堕魔。

冰原首领神情难看，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能？那我是什么情况？”

七兮道：“你的情况跟阿素无关，你只是被别人下药了，你吃了魔药体内才会产生魔气，跟你体内的灵气一直冲撞。”

四长老也探查了冰原首领体内的情况，点头，“你确实被人下药了。”

如果七兮的话不能让人信服，那四长老这个医师的话就不会有族人反驳。

能给冰原首领下这种药，还一直下的，肯定就是她身边亲近的人了。

冰原首领神色阴沉，她不是没怀疑过被下药，但是查不出任何不妥，加上也有混血突然变成魔族的先例，她也就没多加怀疑。

四长老问道：“你想把给你下药的人找出来吗？”

冰原首领当然想，她恨不得把给她下药的家伙千刀万剐，但她知道即使她不说，谷羽他们也会把这个人找出来处理了。

见冰原首领不吭声，七兮问：“你有怀疑人选吗？”

冰原首领哑声道：“没有，但我身边信任的也就那几个，你们尽管去查。”

下药的事先放一放，七兮还有许多疑惑没解开呢。

“你故意把阿素放到灵兽城的？”

冰原首领沉默片刻说，“也不算故意吧，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把她扔那儿了。”

当时冰原首领恨不得掐死阿素，再剐了八荒首领，但阿素到底是她生的，仇恨中又有那么几丝慈母心肠，所以把她扔了。

就那么巧，阿素遇上了闲来无事拿着望千里到处玩的七兮，被谷羽带回灵兽城。

七兮不知道该不该替阿素感到开心，起码他们的相识不是有意算计的结果，冰原首领刚把她生下来时也有那么两分慈悲。

他问：“你是什么时候与阿素相认的？”

冰原首领道：“祭祀的时候吧。”

那就是七兮去蓝镜海之前，“当时阿素身上的伤是你打的？”

“对。”冰原首领承认，“我让她给你下毒她不乐意，当时觉得真是白生她一场，当时气愤之下就把她打了。”

当时冰原首领觉得如果不是怀上阿素，她不会魔气缠身，更不会需要跟魔族合作，满腔怨恨都对准了阿素。

冰原首领看着七兮说道：“我没想到她没帮我，但也没把我的事告诉你。”

七兮颔首，他又问：“去八荒城我遇袭你掺了一脚？”

冰原首领点头承认，大长老认出那位不是魔族的女人，就是她派去的心腹，只可惜没能把七兮干掉。

至此，七兮没什么要问的了。。

反而是谷羽突然开口，“她知道你跟魔族的事情吗？”

冰原首领摇头，“我没告诉过她，她不知道。”

冰原首领并不信任阿素，怎么可能把她跟魔族合作的事情告诉她，之前想给七兮下药，用的也是看七兮不顺眼，给他下一点无伤大雅的药物，教训一下七兮，就是这样说阿素都不愿意，冰原首领就更不可能把魔族的事跟阿素说。

七兮又问：“魔族首领假扮的人，为什么一定是阿素？”

冰原首领神色有点古怪，“因为我们发现，你对她是完全没有防备的。”

七兮没有防备的不止阿素一个，但阿素是最合适的，戚珘是七兮的爱人，假扮他魔族首领没有完全的信心不会被发现。

谷羽是七兮的兄长，血缘是种很奇妙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关键时刻会不会出纰漏。

只有阿素不同，她跟七兮没有血缘，也不涉及情爱，又全然信任，短时间假扮一下不会被七兮发现。

但魔族首领他们怎么也没料到，纰漏没出现在七兮身上，反而出现在交换的阿素身上。

七兮道：“我永远相信阿素不会伤害我，所以我不会防备她。”

冰原首领点头：“她对得起你这份信任。”

这话不用冰原首领说，七兮也知道。

到这七兮又没什么要说的。

谷羽问道：“你跟八荒首领什么时候合作的？”

“十天前。”冰原首领很诚实道：“我把阿素的事情告诉他了，他原本就对我愧疚，有阿素后他对我几乎言听计从，我让他跟我一起对付你们，他也同意。”

冰原首领沉默片刻说，“可是阿素死了，他也就不听话了。”

不管八荒首领听不听话，他从来没说过关于冰原首领的一星半点的消息。

当然众人也没有义务把这事告诉冰原首领，有心算计也好，阴差阳错也好，阿素已经死了。

冰原首领和八荒首领跟三长老可不同，三长老有重要人物四长老兜底，她跟七兮之间属于私人恩怨。冰原首领和八荒首领属于叛族，只有死路一条。

冰原首领的审完到此结束，众人又来到八荒首领的牢房。

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红衣染血，狼狈不堪依旧风情万种的八荒首领，众人心情十分复杂，也不知是当年死在蛇群之下好，还是多活几百年，今日身败名裂更好，也不知八荒首领悔不悔。

冰原首领如今孤家寡人一个，结局一眼望得到头，临死前不想遭罪，所以还不等用刑她就松口了。

八荒首领不同，之前不知道他跟冰原首领之间的纠葛，又嘴硬不肯招供，所以他是用了重刑的，所以现在坐都坐不住，靠在墙上才不至于尊严尽失。

黑狼首领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冰原首领都招了。”

八荒首领苍白无血的唇勾了勾，语气带笑，“还真是她的风格。”

黑狼首领不可置信道：“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八荒首领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是我对不起她，如果不是因为我，即使她是个魔族的混血，她也能安安稳稳一辈子。”

众人沉默。

只有七兮冷笑一声，看着八荒首领道：“你该不会以为八荒首领被人下药，是个巧合吧？”

众人一想也对，怕是有人知道冰原首领是灵魔混血，才想着算计她，八荒首领和阿素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有没有他们冰原首领都逃不过被算计这一劫。

八荒首领错愕，“什么下药？”

黑狼首领连忙道：“冰原首领被人下药才魔气缠身，跟你和阿素其实没关系。”

八荒首领愣了一下苦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总觉得事情有点违和感，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即使这样，八荒首领脸上也没有后悔的情绪，实际上他也没干出天怒人怨的事情，不过是帮着冰原首领对付谷羽而已，最后还被谷羽压着打，也是挺惨。

八荒首领叹了口气，“无论如何终究是我对不住她。”

七兮看着他问：“那阿素呢？”

八荒首领脸上平静的表情终于破裂，眼中全是痛苦：“我对不住她，这么多年没尽过一丝做父亲的责任。但是，她被你教养得很好，谢谢你。”

明明是女子的打扮，却说没尽过为人父的责任，其实挺违和的，但在场的没一个笑得出来。

七兮沉默了会道：“我以为你会恨我。”

从八荒首领痛苦的神情可以看出，哪怕知道的时间很短，但他对阿素还是有感情的。

八荒首领苦笑摇头：“我没有资格恨你，这些年她跟着你过得很开心。”

知道阿素是他的孩子，八荒首领偷偷去看过她几次，每次阿素提起七兮眼睛都是亮的，她很喜欢崇拜七兮。

说出来或许没人信，阿素为救七兮而死，但他其实挺感激七兮的，因为阿素从不后悔救七兮。

一旁的毛艳茭抹了把眼泪，她也是为阿素来的，看看她的父母是什么样的。八荒首领还可以，冰原首领就要差远了。

若是以前毛艳茭早就发飙了，但是最近三长老出事，阿素死亡，封魔结界破损，种种大事压下来，毛艳茭也不得不成熟起来，再也做不出来，生气就抽人鞭子的事情。。

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毛艳茭几乎脱胎换骨。

谷羽道：“你最后帮了吾，吾给你一个痛快。”

八荒首领摇摇头，“我无所谓，让她走得痛快点吧，是我对不住她。”

这个她在场的都知道指的是冰原首领。

谷羽沉默片刻颔首同意了。

七兮突然道：“阿素找过她的故乡，说过想死后葬在故乡。我答应过会帮她找，送她回故乡。我跟她说过，有人惦念的地方，才是故乡。”

阿素活着的时候他没能办到，只希望阿素死后他有机会遵守承诺。

八荒首领抬手遮住眼里的泪光，半晌才颤着声说，“好，我住在八荒城绿松林的寒潭里，我死后族人会带我的尸骨回去，埋葬在寒潭里。”

七兮点头：“那就把阿素葬在寒潭边吧。”

八荒首领首领点头：“好好，好。”

要说的事情说完了，众人不再打扰暗自伤神的八荒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