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夫人还有事在半路下车,最后戚灼把戚珘和七兮送回家。
七兮抱着戚妈妈的骨灰进屋,戚灼和戚珘在外间说话。
戚灼看不到七兮才神神秘秘说,“你是不是要走,我说的是离开这个星球。”
戚灼说得含糊,戚珘却听得明白,他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戚灼轻咳一声,有些尴尬说,“我妈调查过阿姨,也说过一些她的事情,阿姨就像突然冒出来的,查不到过去不说,一点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连结婚要去登记都不知道,她以为跟父亲拜堂就是真的结婚,所以妈对阿姨的来历有些猜测。”
戚灼停顿片刻又神神秘秘说,“其实不止这样,在你六个月的时候你突然消失过,半个小时后你又突然出现。”
戚珘震惊,原来他小时候不知道跑去哪里过,“你不怕吗?”
“当然不会,我胆子没那么小。”戚灼满脸淡然,好像小时候戚珘消失吓得哇哇大哭的人不是他。“里面那个就是你带回来的?”
戚珘点头,“七兮家同我们这里很不一样,我带他来看看我生活的地方。”
“那边危险吗?”戚灼绕一圈终于回到他最关心的话题。
戚珘点头,“危险,不过七兮很厉害,他会护着我。”
戚灼心道,真没看出来啊,难道这就是“不露锋芒”的高境界“深藏不露”。
“你自己注意安全,不要去危险的地方,遇到危险跑快点,不要傻乎乎往上冲。”
其实戚灼更想说既然七兮生活的地方那么危险,干脆就别去了,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弟弟大了,留不住,戚灼发出跟谷羽同样的感慨。
戚珘默不作声,如果七兮遇到危险不往上冲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想骗戚灼,干脆什么都别说。
看着锯嘴葫芦一样的弟弟,戚灼突然有点想犯心梗,他摆摆手说,“算了,你长大了管不住,凡事悠着点别把命丢掉就行。”
这次戚珘倒是点头了,如果可以活着,谁又想死呢。
把人送到该说都说了,戚灼没有多留,戚珘要好好收拾一下家里,明日一早就回焚天大陆,所以没有留人。
戚珘回来的地方不是别的,正是七兮的房间,至于有没有别的意思,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七兮在自己的大床上来回翻滚几圈,心满意足的躺在上面不动了,他拍拍身边的位置对戚珘说,“我的床也是挺舒服的,珘珘上来躺躺。”
躺在一起,可以亲近亲近。七兮在心里暗自盘算。
戚珘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当然不会拒绝,顺势在七兮身边躺下,各有心思的两人一时间无比和谐。
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从窗户飞进来,在七兮身边转了好几圈,明晃晃的展现出某种意义上的电灯泡到底有多亮。
七兮一把抓住二度没,脸色有点黑,好好的气氛被这把不长眼的剑给破坏了。
一把剑确实没有眼睛,至少梵天剑没看到它主人已经怒上心头,一个劲的显摆自己变样的身体,某种意义也算是物似主人形。
七兮伸手摸摸焚天剑的剑身,焚天剑的变化不大,金红色的剑柄,上面雕刻着展翅的焚天鸟,银白的剑身却有不小的变化,一只金红色的焚天鸟虚影在剑身里面盘旋飞舞。
“这就是焚天剑的剑灵?”戚珘问道。
七兮点头,“与焚天先祖长得一模一样。”
这句夸奖很得焚天剑的欢心,直接从剑身里面飞出来,围着七兮飞了一圈又一圈,空中似有清脆欢快的鸟鸣声。
“这么开心啊。”七兮摸摸焚天剑唇角微扬。
“你很喜欢它!”戚珘突然有点嫉妒二度没这把傻剑了,七兮都没这么温柔对过他呢。
“当然。”七兮从来没有否认过这样的事实,“二度没从我有记忆起就陪着我,这次吸收矿石生出剑灵,我为它高兴。”
焚天剑高兴的扭着身体,一圈圈缠在七兮手腕上,好好的一把剑扭成了一条麻花。
其实焚天剑很坚硬,只有它自己可以把自己弄成橡皮胶一样软绵绵的,换成别人哪怕是七兮和焚天先祖都不能把梵天剑掰弯,绝大多数情况下二度没也是一把宁折勿弯的好剑呢。
七兮一句话,戚珘心里的酸溜溜就少了很多,他知道七兮其实跟自己一样,很寂寞,有样东西陪着七兮,哪怕只是一把傻乎乎的剑,也给了戚珘莫大的安慰。
我很感激它。戚珘心说。
焚天剑灵不知是不是觉察到戚珘心中的想法,突然落在戚珘的肩膀上昂头挺胸的叫了一声,十分开心。
别看平日七兮老是怼焚天剑,其实焚天剑很喜欢七兮,一把剑或许不懂什么叫寂寞,但它知道除了七兮谁都不愿意了解它。
在它不愿意听话的时候,所以族人都是想融掉它再练一把焚天剑。只有七兮对他说,我知道你不想认主,那我们一起阳奉阴违吧,这样你我都好。
其实焚天剑一直都知道,‘你我都好’中的你我,从来都只有‘你好’。
“叩叩。”
七兮扬声道,“进来。”
谷羽推门走进来,看到跟七兮一起坐床上的戚珘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戚珘双眸微眯,盯着谷羽的目光就像一只猛兽盯着入侵领地的敌人,警惕,不善!
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气场不合,戚珘和谷羽的矛盾打第一次见面起就有了,且目前为止不可调和,看在七兮的面子上两人默契的维持面上的和平。
“看到梵天剑朝这里来,想必你回来了,我来看看。”谷羽对七兮说。
七兮拍拍床边的位置,“兄长坐。”
言下之意就是,兄长坐着就好,不许躺床上。
谷羽突然有点心梗,弟弟长大了,别人比哥哥重要,心塞。
谷羽心里不痛快,也不想‘仇人’太痛快,“我与七兮有话要说,劳烦你先离开。”
戚珘看向七兮,等七兮点头他才施施然起身离开,临走前焚天剑竟然丢下七兮跟戚珘跑了,也是罕见。
房门刚关上,谷羽就从空间里拿出一堆东西,矿石灵草灵果,但凡是七兮用得上的应有尽有。
看着眼前堆积成小山的珍贵东西,七兮只想抬手扶额,头疼。
“兄长,你上次给的我都没吃完,这次怎的又给这么多?”
谷羽不以为意说,“吃不完就以后吃,终有一天会吃完的。”
七兮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上次谷羽是这样说的,上上次谷羽还是这样说的,结果就是谷羽给的东西多得从开都吃不完,用不完。
突然,七兮眸光一凝,在谷羽靠近的一瞬间,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传入七兮鼻子,如果不是他鼻子灵敏还闻不到。
“兄长,把衣服脱了!”
谷羽愣住,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七兮这么跟他说话。
七兮说话的语气一直都是不紧不慢的,他笑着说话的时候有种款款温柔在里头,只要听到他说话的腔调不用看人就知道这是个不会轻易发火的人。
但是现在,七兮话里再听不出一丝的柔和,音调里的冰冷变无处躲藏,也怪七兮平时装得太好,谷羽从来没见过弟弟这一面,一时有点被惊吓到。
七兮立刻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放缓语气说,“兄长,我担心你。”
短短一句话,让谷羽所有的推脱再说不出口,他怕七兮担心,但遮遮掩掩只会让七兮更加担心,之前的异样被谷羽抛之脑后。
“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无需担心。”谷羽给七兮打个预防。
哪怕有预防,等谷羽脱下衣服那一刻七兮的呼吸还是停了停。谷羽左半边身体和整个后背都血肉模糊,一层半透明的新长出来的皮勉勉强强护住下底下的血肉。
一看就知道谷羽用过好药才长得这么迅速,血肉生长带来的瘙痒疼痛难以忍耐,谷羽汗湿了雪白的里衣。
七兮伸手想碰一下鲜红的血肉,手抬起半晌都下不去。
“兄长无事,一些皮肉伤罢了,过几日便好。”谷羽面无表情把衣服穿上。
七兮收回手,脸上表情异常平静,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波涛。
“兄长不必如此,自身安危最为重要。”七兮叹气,头隐隐疼起来。
谷羽不以为意说,“一时大意罢了,下次我定然注意。”
“兄长!”七兮声音突然拔高,“你知我说的不是这个,这些灵果灵草虽然难得,与我而言却是作用不大,兄长不必再费心苦苦寻找。”
这不是谷羽第一次受伤,也不是最后一次,更不是伤得最重的一次,谷羽伤得最重的一次是七兮五百岁的时候,全身都被烧得碳黑,就为了给七兮取一朵能让焚天焰更加强大的红焰花,把自己弄得只剩一口气爬回来。
“哪怕不大也是有作用的不是吗?”谷羽看着七兮,神情执拗,“只要对你有益,哪怕只有一丝兄长也会为你寻来。”
也是,七兮不止一次劝过谷羽,让他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如果他是个听劝的,七兮也不会有用不完的灵草灵果,更不会有今日的伤。
劝是劝不了的,七兮也不忍心逼谷羽太过,只好转移话题,“蓝镜海如今怎样了?”
谷羽眼神有瞬间的飘忽,宝贝弟弟跟别人跑了,他哪有心情关注蓝镜海那点事情。
七兮多会察言观色一只鸟,怎会看不清谷羽心里那点小九九,无奈道,“兄长,你不该如此。”
“知道了。”
只要不遇上与七兮有关的事情,谷羽还是很靠谱的,七兮也知道对他某些不愿意听的话总是表面答应得好好的,转身就当成耳旁风。
七兮知道谷羽有时候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任性又自我,这是他自小父母疼爱,地位崇高加上实力强悍所带来的性格,哪怕后来遭逢巨变也没能把根子里的‘我行我素’驱除干净。
七兮眼眸微合,一双清透的金红眸子半遮半掩,他突然说,“兄长,我想筑巢了。”
“嘶啦!”
七兮回头看,只见谷羽宽大的袖子被扯出一条长长的口子。原来在七兮说筑巢时谷羽正在整理他的衣袖,宝贝弟弟要筑巢,一个激动谷羽不小心把袖子给撕了。
谷羽死死盯着七兮瞳孔紧缩,声音几乎轻不可闻,“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兄长,我要筑……”
“我不同意!”谷羽猛的起身,脸上阴云密布,眼眸爬上一条条狰狞的血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四个字。
七兮十分无奈,他早料到谷羽反应不小,如今果然不出所料,该来的总会来。
七兮垂下眸子不去看谷羽狰狞的脸色,用着他一如既往慢条斯理的语气说,“兄长,我心里住进了一个人,忘不掉拔不出。兄长,我很高兴。”
说着,七兮抬头笑了起来,笑容里是从未有过的甜和暖,看着整个心脏都是暖融融的,就像阳光一样颜色的蜜糖。
谷羽愣愣的看着七兮脸上的笑,脸上的狰狞不见,周身暴戾的雷点也逐渐消失,只有脸色还是阴沉沉的。
“七兮,你和他不合适,兄长希望你找一个能疼你爱你的人,而不是要费尽心思为他人铺路。”
七兮笑着说,“兄长多虑了,戚珘很好。”
“他好个屁!”谷羽神情激动,那表情恨不得把戚珘挫骨扬灰,“若不是为了他,兽潮时你如何会受伤,若不是为了逼迫戚珘那个废物认清焚天大陆的残酷,区区两条蛇和一只老不死的废鸟如何能把你重伤。”
若不是七兮因为戚珘伤到自己,谷羽绝对不会对戚珘下杀手,毕竟除了七兮他跟戚珘并没有别的冲突。七兮是他的逆鳞,戚珘偏偏触碰了,也就别怪他出手。
七兮无法反驳,心中苦笑,长这么大七兮还是第一次听见谷羽爆粗口,事情显然不能善了。
“还有。”谷羽不依不饶继续说,“你完全不用跟鲛人首领的儿子谈什么合作,你分明是在给戚珘找后路,还有血色冰原那对姐弟,看着孤苦伶仃实际上地位不低,你在给戚珘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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