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羽看着眼前空荡荡的牢门十分沉默,他怎么也想不通,冰玲一个普通人,是怎么躲过重重看守悄无声息失踪的。
看守牢房的护卫在一旁小心翼翼看谷羽,“王,我们都调查过了,没有出现叛徒,也没人看见冰玲是怎么离开的,她就像凭空消失一样。”
谷羽冷冷的看了看护卫,一言不发走了。
一旁的小兵看着自己头,说道,“你这样说不是让王怀疑戚珘吗?戚珘跟殿下那么亲近,你跟直接怀疑殿下有何区别,你疯了吗?”
护卫冷笑一声,“那你说,除了戚珘谁能悄无声息带走冰玲?”
小兵哑然片刻说,“可是戚珘没来过大牢啊,他怎么找冰玲?”
护卫突然哑火,他们到现在还在相信,只有戚珘去过的地方他才会来去无踪。
外面都要为了冰玲的失踪闹翻天,七兮的院子依然安安静静,没人打扰。
一条时空裂缝出现在七兮的房间,裂缝越来越大,戚珘从里面走出来。
七兮看到他一点不意外,问道,“送冰玲回灵兽城了?”
戚珘点头,“你确定她不会被谷羽发现?”
七兮笑了,“我好歹在灵兽城生活过这么多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七兮垂眸,敛了敛笑意,况且,冰玲的存在也用不着隐瞒太久。
戚珘不知七兮心中所想,冰玲没事就行,他虽然跟谷羽一样不太喜欢这个精明的小姑娘,不代表他会想她过得不好。
“我这样把冰玲带走,那些护卫会被谷羽罚吗?”
“当然不会。”七兮说道,“他们尽忠职守并没有犯错,也没有叛徒,只是实力不够看不住人而已。”
“他们都只是普通人,与其说他们是牢里的护卫,不如说他们只是给牢里添些人气的存在。看守牢房的是无处不在的机关,而不是他们,兄长总不能把牢里的机关全拆了出气。”
就是料定谷羽不会拿那些守卫怎样,七兮才会如此大胆,让戚珘偷偷带走冰玲。
七兮摊手笑道,“护卫不会有事,我们暂时是回不去灵兽城了。”
戚珘会意,“你是说谷羽会拿魔族出气,我们要跟着一起去。”
七兮点头,“当然,兄长虽然知道魔族的位置,但不到一月后就是妖兽族祭祀的日子,兄长必然赶不回去,有你在就不一样了。”
所以他成了谷羽的代步工具了吗?戚珘感觉有点新奇,谷羽也有求到他头上的一天。
七兮朝戚珘招手,“走,去看看冰玲的小伙伴们。”
人族是个相当神奇的种族,把道德底线奇高和极低和谐的混合在一起,一个虐恋还会情深的神奇存在。
这么神奇的地方,当然不会只有冰玲这一个混血,这也是她聪明的地方。哪怕白沓真能让她活得自在,可那又如何,白沓可不会管其他混血的死活。
七兮就不同,他的信用更有保障不说,看到其他混血,七兮必然不会不管。
临出门前,恰巧遇到海拾年毛艳茭阿素等人,刚好他们也闲得慌,干脆跟七兮他们一起去看混血族人。
混血在八荒城生活得并不好,七兮等人一直从繁华的城中心走到无人问津的偏僻角落。
这里有多偏僻,多破呢。离八荒城外面的沙漠只有一墙之隔,混血们居住的屋子就是几块模板和树枝搭起来的一个小三角,勉强起个遮风挡雨的作用。
就这不到六米长四米宽的破屋子,住着十三个混血,大的看起来十二三岁,小的看起来不到四个月,他们的共同特点是——瘦瘦小小。
看到七兮等人,最大的小男孩十分警惕,“你们找谁?”
七兮半蹲下来跟男孩平视,“我叫七兮,是一只焚天鸟,我想带你们回灵兽城生活,你们愿意吗?”
几个大些的小孩面面相觑,焚天鸟这三个字对他们有天然的吸引力,离开这里也是他们最大的梦想。
在八荒城这个地方,活到冰玲那么大,是需要很好的运气的。
就像他们现在,吃了这顿下顿还不知道在哪里。
七兮熟练抱起有些脏兮兮的小婴儿,看他哭得小脸通红,问道,“他是饿了吧?”
男孩点头,“她已经两天没东西吃了。”
他们几个大一点去找了很久,还是没能找到适合三个月孩子吃的东西。
如果没有七兮的帮助,那么这个孩子是活不了几天的,在八荒城是一件很常见的事,他们也做好了准备。
从冰玲口中七兮得知这些孩子的状况,这是这位小婴儿刚来两天,冰玲自然不知七兮也没给他准备吃的。
七兮决定先让戚珘回去拿点食物来。
戚珘走后男孩看着七兮说,“我能看看您的原形吗?”
“当然可以。”七兮立即答应,他知道这是小男孩不放心他,想要亲眼看过七兮的原形。对于孩子这点小要求,他当然选择满足。
七兮把孩子交给阿素抱着,他远离小屋子化成原形。
十几个孩子全部从里屋跑出来,瞪大眼睛看着耀眼夺目的焚天鸟,一个个看得目不转睛。
每一座城都有焚天鸟的映像,真实的焚天鸟比起映像更让人震撼。
七兮围着小孩们转了一圈,变回人形,顺手接过孩子。
戚珘去得快来得也快,手上端着一碗羊奶回来时,十几个小孩子洗过手已经吃上了。
七兮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熟练的喂奶,可见这不是第一次干。
婴儿还小又饿了两天,吃饱喝足就在七兮怀里睡了。
其他小孩也饱了,戚珘带他们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八荒城,毛艳茭海拾年跟着去帮忙。
阿素走到七兮身边,看着忙忙碌碌面黄肌瘦的一群孩子,说,“为什么有的族人打一出生就高人一等,有的族人天生低贱。我们只是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而已,为什么不能奢求一点点公平?是我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
阿素歪歪头,脸上满是困惑,七兮难得看到她脸上这么生动的表情,心里却像压了快巨石,他勾唇笑了笑,道,“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公平让我们探索,千姿百态才叫凡间。”
七兮转头看阿素,许是联想到自己身上同病相怜的缘故,阿素脸色苍白几分。
“焚天鸟是世上实力最强活得最久的存在,还是权利最大的。不说混血的处境,就是灵兽族弱小的族人过得艰辛的也不少。公平吗?当然不公平。”
七兮回头看着戚珘挺拔的背影,继续说,“焚天鸟子嗣艰难最多不过两只,焚天大陆有任何危险最先牺牲的就是他们,所以,哪怕焚天鸟的寿命很长,能活到十万岁的不足三个。”
“却有很多弱小的种族,从出生到死亡都平平顺顺,子孙满堂,死时都是带笑的。天塌有高个顶着,苦难总落不到他们身上。公平吗?也不公平!”
“兄长是焚天大陆地位最高的,所有族人都记得这点,可谁又记得,他也曾经父母俱全,是个闹脾气就要带着所有小孩离家出走,让所有族人头疼闹心的存在。”
七兮伸手安抚似的摸摸阿素的头,“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公平与不公平,端看自己怎么看,怎么想。”
“无论人族还是灵兽族或者是妖兽族,又或者是其他种族,都是很复杂的生物。成长环境好像至关重要,好像又不那么重要,扶不上墙的烂泥即使生活在全方位人才的地方,也成不了刷墙的白石灰。有的人血脉里就留着腐臭味,在友善温馨的家庭养出来的也是一个嗜血的怪物。”
“长住环境有时又非常重要,一颗落在烂泥枯叶里的种子,只要有一束阳光落下,就会长出一颗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如果没有那点阳光,它与旁边跟烂泥融为一体,和渐渐变成烂泥的种子没什么两样。”
七兮很认真对她说,“阿素,生恩大还是养恩大从来都是个亘古不变难题,我这里有些浅薄的见解你且听一听。”
“一个能把你扔在冰天雪地里自生自灭的父母,不要也罢。一对对你非打即骂,百般折磨的养父母,弃了也罢。如果生养之人不合格,何许在意。你是我捡回来养大的,我不要求你忠心耿耿,也不要求你大仁大义,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就行。好好活着,不枉此生。”
阿素愣愣的听着,沉默半晌说,“遇上殿下是我跟他们的幸运。”
所有的苦难,遇上七兮后,就不那么难挨了。
七兮摇头,“我们彼此遇上,是我们之间的幸运。”
阿素一愣,随即抿唇笑了。
小孩们的东西并不多,一些有意义的动物骨头和两身破旧的衣服,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了。
七兮把他们送回灵兽城安顿好,再回八荒城是已经日暮西斜。谷羽如七兮所料那般打算拿魔族撒气,安排好明日去魔族地盘的人手。
大长老和三长老都去,三长老平白无故被老族长陷害,拿到老族长一大笔赔偿,老族长闭门不出类似监禁,三长老却能自由离开。
此行包括七兮戚珘他们,海拾年毛艳茭听到要去歼灭魔族十分兴奋,七兮却不如他们乐观,这些魔族得以生存,靠的可不是谷羽他们的仁慈。
第二天一早谷羽就带着族人上传送阵,鸣来也在此行,他这个族长当得匆匆忙忙,这次也是去立威信的。
传送阵另一边是个峡谷,离魔族的大本营还有两天的路程。
出乎七兮意料的是,这两天都路程十分平静。
两天后七兮他们来带另一个峡谷,这里被黑色的浓雾笼罩,进入那一刻让人十分不舒服。
七兮他们这些实力强的还好,几乎没有不适,鸣来这些普通人原本应该是十分难挨的,但是他们早有准备,一个个穿成一身特殊的衣服,从头包到脚,魔气竟然对他们造不成一丝伤害。
魔族居住的地方在峡谷中央,那时一座由石头和木材建成的小城,也就三百五十平左右,还不如七兮的宫殿大。
宅子外有几个魔族把守,看着似乎跟平常一样没有半点防备,众人默契的百米外停下。
除了海拾年这个愣头青。
“魔族!爷爷我来啦!”
许是看到魔族的小城太过兴奋,海拾年化成原形翻滚着朝魔族冲去!
七兮脸色微变,飞身跃起一脚踩在海拾年龟背上,把他半个身体都压进泥土里。
实力高强的种族都有些特殊的天赋,但不如灵族千奇百怪,他们这种天赋都诞生于自身该有的存在。
比如七兮的焚天焰可热可冷,毛艳茭的火焰温度比一般都三尾赤狐高得多,而海拾年就是龟壳很硬,是普通的钢铁巨龟的十倍以上,所以七兮怎么踩怎么打,海拾年都不会坏。
海拾年闷闷的声音从地下传来。
“吼吼吼吼!”
七兮踹了他一脚,怒道,“我听不懂你个蠢货!”
戚珘可是很久没看到七兮这么生气了,海拾年也确实没长脑子了点。
海拾年变回人形好不容易从地下爬上来,又被冷着脸的毛艳茭一鞭子抽下去。
“阿茭你干嘛啊!”海拾年躺在坑底,看着十来米高的大坑苦了脸。
毛艳茭冷着脸没理他,大长老这酷爱打架的都没冲上去,海拾年这个蠢货凑什么热闹。
谷羽拿出自己的长枪,枪头朝下深深插入面前的泥土里,一条二十来米深的裂缝迅速像魔族蔓延。
直到离魔族小城还有十五米左右时不知是触动了什么,地底下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
片刻后,无数根沾着剧毒的短箭从地底下射上来,地下的机关不知是如何制造的,铁箭射程虽近但力道十足。虽然无法穿透海拾年的龟甲,但穿透他没有龟甲防护的肉绝对轻松。
海拾年刚爬上来就看到这天女散花一般都毒箭,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
他突然想到,不止灵兽族妖兽族会堕魔,人族也是会堕魔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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