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是村子里另一个星网用户!
裴静文看着女人伸出的右手,激动地握了上去,热泪盈眶道:“你好你好,我叫裴静文,裴行俭的裴,静心的静,文化的文。”
“你好,我以前叫陈嘉颖,现在叫陈如烟。”女人抽回手,“看你穿着打扮,这两天才穿过来?”
裴静文满头雾水:“穿过来?什么意思?”
“穿越啊,”陈嘉颖斜她一眼,“你不会还不知道自己穿越了吧?”
“什么!”裴静文身体僵硬,“什么穿越?”
“穿越就是……”陈嘉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不看星网小说吗?”
裴静文忙说:“我知道穿越小说,我只是不理解你的意思。”
陈嘉颖问道:“你来之前,共和国是星历多少年多少月多少日?那天是不是有九星会聚?”
“星历182年8月7日,”裴静文回答,“确实有九星会聚。”
陈嘉颖不说话了。
“我明白了,九星会聚带我穿越时空回古代,”裴静文沉默半晌,认命道,“这是什么朝代?”
陈嘉颖告诉裴文静这是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国号为魏,一帝一年号。因此,民间对在位皇帝以年号或今上相称。
当今天子年号为天启,故称天启皇帝,又可简称天启帝。
陈嘉颖陷入回忆:“我天启三年来此,今年是天启十三年。我来时,魏朝已经有了玻璃、香皂、水银镜,甚至听到有人吟诵李白、杜甫的诗。”
裴静文目光呆滞:“意思是不止我们两人穿越,还有很多人穿越,并且穿越到了比我们更早的时间点?”
陈嘉颖点点头:“你是我遇到的第三个国人。”
裴静文追问:“前两个在哪儿?”
“第一个叫李蓉,脑袋抽了想当名妓,嫖世家公子。”陈嘉颖的语气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签下卖身契后不肯陪老头睡觉,被鸨母灌了迷药,现在认命了,还在楼里。”
裴静文搓了搓鸡皮疙瘩,哑着喉咙问:“第二个呢?”
陈嘉颖讥笑道:“第二个叫张川,以为自己是龙傲天,可以免费逛青楼。他睡了楼里女郎不给钱,鸨母看他细皮嫩肉,把他当娈童送进权贵府,没两天就死了。”
裴静文缺心眼儿地问:“为什么你遇到的同胞都在青楼?”
陈嘉颖无语地盯着她。
裴静文显然也意识到她的问题不对,赶忙赔罪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陈嘉颖转身离灶房,“随便擦一下,换我给你的衣服。”
木桶里没多少热水,裴静文只能把帕子打湿水,简单擦拭身体。这对习惯淋浴的她来说,堪称地狱级落差。
陈嘉颖等在门口,掌心捏着一团泥巴。
听到开门声,她转身打量换上道袍的女郎——唇红齿白,雌雄莫辨,能卖出高价。
陈嘉颖轻叹一声,把泥巴往她脸上、脖子和手背上招呼。
“干什么?”裴文静有点生气,伸手去挡。
陈嘉颖扭住裴静文手腕,红着眼睛将她抵在木墙上,恶狠狠地问:“你是想要干净,还是想被卖进妓院?”
裴静文不反抗了,乖乖站着不动。
手心泥巴抹完,陈嘉颖走进灶房,再出来时掌心被锅灰染成灰黑色。
她囫囵抹遍裴静文全身,后退两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裴静文真诚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陈嘉颖收起笑容,严肃地对她说:“裴静文,你只有三天。”
“什么?”
“我劝他在此停留三天。”陈嘉颖面无表情,“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对你说普通话,你也不能说。”
“那我……”裴静文脱口而出就是普通话,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她就被陈嘉颖狠狠打了一巴掌。
裴静文摸着发烫的脸,抬手就要还回去,怒道:“你凭什么打……”
陈嘉颖截住她的手,反手又是一巴掌,骂骂咧咧。她说到做到,果然不再说普通话。
裴静文听不懂,懵懵地站在原地。她张了张嘴,陈嘉颖警告地指着她鼻子,她惧怕地瑟缩了一下。
陈嘉颖满意地点头,牵着她回到房间。
房间里沉睡的少年已经醒来,又或者说他根本没睡。他依旧没穿上衣,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一双眼睛锐利如刀锋。
他淡淡地瞥了眼改换装扮后的裴静文,朝陈嘉颖招了招手。陈嘉颖乖乖走到他身前。
他环住陈嘉颖细腰,臂弯用力一带,陈嘉颖便坐到他腿上,搂着他脖子耳鬓厮磨。
少年被取悦,锐利眼眸软和许多,贴着陈嘉颖耳朵吹着气问:“你认识她?”
陈嘉颖摇头道:“刚刚才认识。”
少年又问:“你听得懂她说话?”
陈嘉颖回答:“一点点,”她顿了顿,“阿荒,不要卖她。”
名叫阿荒的少年翻身将陈嘉颖压到床上,他骑在她腰间,反剪她双手过头顶。
裴静文不懂他们的相处方式,拉开门就要离开,阿荒迅速抽刀掷过去。
刀刃擦着裴静文耳朵飞过,钉在木门上。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捡起被刀割断的头发,身体不停颤抖。
阿荒露出残忍笑容:“不行,烟烟。”
“就当为我积德,也不行?”
“倘若积德有用,还要郎中作甚?”阿荒轻柔地抚过女人脸颊,“烟烟姐,你以前从不管我卖人,你对她很不一样。”
“她很单纯。”
阿荒轻笑道:“那些人也单纯,你还不是照样看着他们被我卖。她能卖出一个很高的价钱,和前些日子那个小倌一样,百两黄金不在话下!”
时人好男风,偏生她又有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和身型,想必女扮男装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阿荒眼尾轻佻上扬,粗糙指腹摩挲女子柔软脖颈,对女人身体的**爬上少年眼底。
他兴奋道:“烟烟,我们把她卖给脑满肥肠的郎君,赚来百两黄金,都用来给你买散可好?”
“哈哈,”下流荤话刺激地少年双目赤红,“那些靠药才能提起软趴趴烂肉的郎君有福了。”
他松开陈嘉颖的手,粗鲁地扯开她身上道袍,放荡道:“烟烟姐比她有福气,我年轻,不用药活也好……”
陈嘉颖挡住他的手,低喝道:“阿荒!”
阿荒稍稍恢复些理智,嗓音微沉:“烟烟姐,我希望我们不要为不相干的人起争执。”
陈嘉颖闭上嘴巴,任由阿荒的唇贴着锁骨啃咬。她瞥见还呆坐地上的裴静文,用普通话喊了声:“没事,你先去灶房。”
裴静文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出了房间,抱着腿坐在地上,瞳孔涣散。
茅屋隔音不好,隔壁传来嘎吱嘎吱摇晃声,女人低低呜咽,少年得偿所愿的叹息声。
裴静文睁着眼睛,冰凉泪水不自觉滑落,泥巴锅灰被稀释,左右脸两行白鹭上青天。
她虽哭着,视线却在灶房里来回打转,最后落在砍柴刀上。
握住砍柴刀的瞬间,裴静文气血上涌,恨不得冲进去和那人拼了,抢回妈妈送她的生日礼物。
很快她又冷静下来,慢慢松开刀柄。
那个浑身透着邪气的少年能镇住村里的流氓,她不行。两害相较取其轻,这个道理她明白。
裴静文把头埋进膝盖,轻声啜泣,一发不可收拾,最终变成嚎啕大哭。
隔壁突然传出桌子板凳倒地声响,裴静文下意识转头。
阿荒沉着脸踢开摇摇欲坠的木门,腰间随意围了层外袍。他用力掐住她后脖子,迫使她站起来,骂道:“小爷洞房花烛,你给你阿母哭丧呢!”
裴静文两瓣嘴皮子直哆嗦,哭声下意识小了下来。
陈嘉颖披着宽松道袍,扫了眼抖若筛糠的裴静文,娇嗔道:“阿荒,我还要。”
阿荒闻言松开裴静文,横抱起陈嘉颖走回房间。直到中午,陈嘉颖才出房间,安静地站在裴静文身前。
她居高临下俯视蜷缩成一团的裴静文,最后无奈地蹲她面前,叹道:“我看你最小也该二十岁了,怎么连十年前的我都不如。”
裴静文哽咽道:“十年前?”
陈嘉颖替她擦去眼泪,抿着嘴说:“十年前我十五岁。”
裴静文惊呼道:“十五!”
“现在我二十五了。”陈嘉颖深吸一口气,“阿荒脾气不好,你忍他三天。”
裴静文麻木重复道:“三天?”
陈嘉颖认真道:“三天后我们会出发,他要把你卖了,我会在路上放你走。”
“裴静文,请你一定一定要在三天内学会简单官话。我不想你离开我后被人骗,那我就白救你了。”
“不和我一起走吗?”裴静文面露疑惑,“不怕他把你也卖了?”
“是他把我从青楼里赎出来。”
“那他还推别人进火坑?”
“男人不就两个爱好?逼良为娼,劝妓从良,名义上还要打着换钱为我请郎中的借口。”
“不能阻止吗?”
陈嘉颖嘴角缓缓上扬,眼神空洞麻木,浑然不见多年前那个天之骄女的影子。
她喃喃低语:“我已成鬼,哪管它洪水滔天。”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至少,她不是。
三天一晃而过,经过说错话就挨一巴掌或挨一竹条的高强度学习,裴静文已经能说些简单魏朝西南官话。
阿荒把陈嘉颖抱上马,又用麻绳捆住裴静文上身,还给她戴了个面具,自己才翻身上马。
他牵着绳子另一头,双腿夹紧马腹,红鬃马撒开蹄子狂奔。
裴静文被迫跟在马屁股后跑,吃了满嘴灰,心里问候阿荒祖宗十八代。
人哪能跑得过马,没几步路裴静文就跑不动了。她双腿一软,被拖行了十几米。
阿荒回头看了眼地上人,勒马悬停。
他跳下马,半蹲她身旁扯下面具,极具侮辱性地轻拍她脸,似笑非笑地问:“怕死吗?”
裴静文还没从与阎罗王擦肩而过的惊恐中回神,呆呆地不说话。
阿荒一把攥住她头发,冷声问:“怕死吗?”
裴静文想哭又不敢哭,颤声答:“怕。”
阿荒满意地松开她,拍拍手心道:“怕就别想着跑,不然小爷活活拖死你。”
恐吓完裴静文后,阿荒放慢速度,裴静文蔫蔫地跟在马后走,一走就是大半天。
官道两旁人烟少,除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山,就是杂草丛生的树林。
“阿荒,我想如厕。”窝在阿荒怀里的陈嘉颖轻轻抚过少年略带胡茬的下巴。
阿荒低头含住女人手指,模糊地“吁”了声。红鬃马停下,少年先翻下马,张开双臂接住跳下马的陈嘉颖。
陈嘉颖拥着阿荒,在他的视线盲区给裴静文使了个眼色。
裴静文连忙道:“我也想如厕。”
阿荒转头斜她一眼,冷笑道:“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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