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瓷心也不管她那便宜老爹,径直走回乌丽君身旁。
这老爹,自己打碎杯子的时候没见他出来,被人诬陷的时候没见他出来,现在倒是跑出来了。
这老爹不是什么好人,那陆康更不是什么好人。
说翠香囊是陆时雨外祖父留给她的,但丢了之后,却是陆康自己急得不行,陆时雨只有对陆康的恐惧。
如果不是想帮陆时雨,她才懒得掺和。那沈南乔,身上没有能弄出整齐切口的东西,也没有朱砂痕迹,但是自己靠近花篮灯时,她明显紧张。
沈南乔有帮凶,陆时雨没有反驳只有自己近身的话,所以沈南乔的帮凶大概是侍女仆从,利用上菜穿梭的时候顺走了。
乌丽君说那翠香囊不是什么稀罕物,也可以基本排除为财偷盗的嫌疑。那翠香囊身上大概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林既明是个笑面狐狸,脸上的笑没停下来过,观察人的眼睛也没停下来过。
从陆康矛盾的状态可以看出,林既明来这做官不简单,又或者对陆康有什么未确定威胁。
无论那翠香囊上面有什么秘密,今天过后,都只会变成一个普通的翠香囊。
心里把事情又转了一遍,戚瓷心就在乌丽君身边坐下。
留在原地的乌老爹——乌正宏有些尴尬,林既明不管他,笑着吃饭去了。陆康摆摆手,他只得又回到位置上去。
多了一出闹剧,大家也没什么胃口了,宴席很快就潦草结束了。
戚瓷心跟着乌丽君坐上马车,没有她在电视剧里看起来的那么华丽,看上去,和她在沙盒游戏里建房子建出的木头盒子没什么区别。
车轮咕噜噜转起来那一刻,戚瓷心就想下车了。和现代开车,要么不颠,要颠就颠个大的不同,这马车没有减震,轮子压过一颗石子,都能清楚地传达到马车内部来,简直就是交通工具届的豌豆公主!
一路上,戚瓷心感觉怎么坐都不得劲,一会打直背,一会塌下腰,旁边的乌丽君见了,稍一皱眉,“坐好。”
“哦。”
戚瓷心端端正正坐着,只能祈祷快点到家。
戚瓷心现代的强直性脊柱炎复制到古代身体上之前,她们可算是到家了。天已经黑了,门口站着两个丫鬟,一见到二人下车,便迎了上来。
看向跑到自己身边的女孩,戚瓷心暗暗叫苦,她不知道这女孩叫什么名字啊!
她是侦探,不是神算子,没办法在什么线索都没有的情况下知道别人的名字。她醒来的时候又是在椅子上睡觉,总不能说自己睡一觉睡失忆了吧?
乌丽君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对着两个丫鬟吩咐到,“青禾、青穗,你们去厨房看看,弄些热的吃食,送到我们房里去。我们先去见过母亲。”
知道名字了
戚瓷心压住嘴角,跟在乌丽君身后去见她们的母亲。
刚走近门,一个茶盏迎面飞来,戚瓷心眼疾手快,拉过乌丽君,躲过这飞来横祸。
今天应该是属于茶盏们的黑色星期五。
“可是砸着了?”,姜涵柳急匆匆走来,“娘刚才没看见你们进来,怎么样?受伤没有?”
乌丽君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看向姜涵柳,“阿娘莫恼,女儿不曾磕碰着。倒是阿娘,怎得如此生气?”
“还不是老虔婆作妖,非要扯什么开枝散叶的浑话,张罗着要给你父亲纳妾!”
乌丽君拉着姜涵柳的手往里走,扶着她坐下,“既是要迎人进府,阿娘素来是佛前供花,何至于生这样大的气。”
姜涵柳拿过桌上的另一个茶盏,猛喝一大口茶,“啪”的一声放下茶盏,嚷道:“老虔婆要抬十八房也由她!不就是嫌我肚皮十年没动静?倒编排起三进院子不够住,急着把你塞给别人家!”
“天底下哪家体面人会说‘嫁女腾屋’这等腌臜话?!我不过摔了纳妾文书,那老货就满院子嚷我拦着主君开枝散叶——她那二郎霸着西厢十年不走,倒有脸说腾不出纳小的地界?”
戚瓷心在一旁不说话,只默默地收集着信息。
老爹就这一个妻子,没有妾室,那这就是自己娘了。府里还住着自己二叔一家,和娘应该不太对付,老太太也和娘不对付。
乌丽君拍着背给姜涵柳顺气,“阿娘且宽心,老太太在屋里说破天去,难不成女儿便真要顶个盖头往别人家里跳?左不过多听几遍木鱼响。”
姜涵柳几次深呼吸,过了一会,才调整过来,语气平缓些,“今日,羑儿头遭赴宴,可还顺利?”
乌丽君看了一眼戚瓷心,将今日宴会上发生的事全都说给姜涵柳,姜涵柳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那沈南乔,她哥哥可是你爹手下推官——沈临江?”
“正是。”
姜涵柳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老虔婆今日还说要将你许配给沈临江,我就知道,那老虔婆岂肯将好物什留给你。”
姜涵柳看向戚瓷心,微微张唇,又叹了口气,“且罢,你们两个回去,往暖炕上歪着,用些细点,好好歇一番。”
青禾、青穗两人已经等在门口,戚瓷心正愁自己找不到自己屋子,青穗在,便让她走在前面,自己在后面跟着。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戚瓷心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真是累死人了,这种不带记忆的穿越,还得自己解谜,连人名都是在别人的话里找。
别看她今天一直跟着自己的姐姐,事实上,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姐姐的名字。
随便扒拉了两口吃的,又用木桶洗了个粗糙的澡,戚瓷心就躺床上睡了。
闭上眼,眼前一片黑暗。神经信号不断传输,为她传回了影像。
“这是死者程安悦,和她父亲当天的聊天记录。”
同事将打印的微信聊天记录放置在戚瓷心的面前,“死者有一个升职机会,但要去到外地,她父亲不同意。”
60秒的微信语音,转化后,谩骂的文字占据了整个画面。
“因着这件事,这位父亲当晚就去了死者家。据她父亲的口供,两人发生了一些争吵,动了手,对上了死者脖子上的伤痕。”
同事将证据一一摆在面前,“我们查过楼下大门的监控记录,晚上七点二十三进入,七点五十九分离开,和他说的时间基本对得上。”
“邻居呢?”
“死者的邻居大部分在附近的工厂上班,九点半才下班。”
“楼道里有监控吗?”
“没有,只有一户人家自己贴的假监控,只是模型。”
如果找不到其他进出现场的路,这位父亲从时间上来说,没有作案嫌疑,戚瓷心皱着眉头,慢慢感觉到有人摇晃自己。
“小姐,醒醒小姐。”
戚瓷心睁开眼,盯着木头床板看了一会,才转头看向青穗,“现在几点了?”
“已经卯时末了。”
子鼠丑牛寅虎卯兔……
戚瓷心在心里数了一遍,还不到七点。虽然她昨天确实睡得早,但她穿来古代之前已经熬了很久了,她的精神疲乏到她觉得自己可以睡一天。
但她的古代□□不这么觉得,戚瓷心从床上坐起来,就感觉到饥饿袭来。
“有早饭吗?”
“早饭已经备好了,小姐洗漱好就可以让人摆上来了。”
戚瓷心的早饭吃到尾声时,门口走进里一个侍女,“老太太差人来请羑娘子过去。”
“好。”
侍女离开后,戚瓷心本来打算继续吃,青穗突然俯下身,小声说道:“听说老太太那边一早便请了牙侩,要给老爷相看。”
“那得早点过去看看”,戚瓷心放下筷子,净了口,穿上厚褙子,就在青穗的带领下,朝着这位老太太的屋里走。
到的时候,齐刷刷坐了一堂人,没看见自己便宜老爹,但感觉自己是到的最晚的。
戚瓷心刚想模仿昨天的陆时雨行个问候礼,一个坐着的妇人就忍不住开了口,“到底是不一样,连老太太传唤的辰光都要算着铜壶滴漏走!莫不是要学那佛前供奉的玉净瓶,非得卯时三刻的晨露才肯挪动分毫?”
戚瓷心微微皱眉,注意到第一句话,她有什么不一样?
这人应该就是自己二婶,二婶说这话的意思,倒像是她有什么不一样的特殊身份,能晚来一样。
不待戚瓷心开口,姜涵柳立刻回击,“老太太最是慈悲人!昨日羑儿赴宴,累得钗环都散了,多眠半刻原是体质柔弱该当的——偏生这霜重瓦冷的辰光,孝心比檐角冰凌子还尖利,愣是踩着碎琼乱玉来前来”
别看姜涵柳昨天骂老太太,该拉出来挡箭戴高帽的时候,她也是一点都不含糊。
坐在上面的老太太被她架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摆了摆手,“你且坐下吧,羑儿。”
戚瓷心走到乌丽君身边坐下,有个靠谱的娘就是好。
刚坐下,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就走到门口去,随后带进来一个容貌娇美的女子。
自己刚才走进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到她呢?戚瓷心回想了一下,走进来的时候,外面是没有这个人的,她很确定。应该是在旁边的小房间里等着的。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向戚瓷心母女三人坐的这边,“这是我给正宏新买回来的妾室。”
姜涵柳心知肚明,此刻也不搭话,静静地等着老太太说出她那雷死人不偿命的主意来。
老太太自讨了个没娶,当下便有些沉下脸来,“纳妾后,家里厢房局促。丽君既已及笄,搬去与羑儿同住。横竖是要嫁人,出阁后,也不必另置院落。”
“两个已经及笄的娘子,如何能挤在一个屋里?老太太要往老爷房里塞十八房也由得,只这屋子——”,姜涵柳冷眼扫过众人,厉声道:“若再教丽君挪窝,便教这小妾住到马厩里头去!”
暴风雨中央的美人一言不发,只低着头,呆呆愣愣的样子。
老太太一拍桌子,怒声道:“难道要我这老太,把楠木梁拆了给丽君搭绣楼不成?!”
眼见老太太生气,下首的二婶也跟着开口,“嫂嫂好大脾气!十年未曾生养,还端着正房娘子的架子?换做我呀——早敲锣打鼓给老爷抬个会下崽的来!”
二婶一勾唇,又看向乌丽君,“乌家白米养得丽君珠圆玉润,倒舍不得腾间房?这般小气样儿?日后还指望媳妇端茶递水?”
“二婶子既这般浑说,咱们便往开封府案前递白契红状!这宅院可是经了户部勘验,是我家老爷的。檐下蛛网十年不扫,倒赖着梁柱结茧不成?!”
大人们唇枪舌战,小孩不便开口。听到了姐姐的名字,戚瓷心越听越疑惑,这些人虽说是要让姐姐和自己一起住,可自己只是顺带的,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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