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烟又想到他们现在的身份,确实不太乐观,这个身份太糟糕了,没有人生自由,怎么痛痛快快,坦坦荡荡的恋爱。
若是想要长久的走下去,就要摆脱奴隶的这个身份。
她还是想把逃跑计划提上日程,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她一个人跑,她要带着宋凉夜跟她一起跑。
想着想着林轻烟渐渐陷入困意,进入了梦乡。
翌日。
林轻烟又被杏花推醒,她困意浓浓,全身酸痛,四肢抬起来都艰难,她在心里流泪,很想不管不顾大声地告诉杏花:我不去!
可她找不到理由说服杏花,杏花为了她有东西吃让她去上工,她又不能直接告诉杏花她有东西吃,她真的是进退两难。
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眯着困倦的双眼,跟着人流又去干活,走在瑟瑟冷风中,她真的佩服自己——你有见过凌晨四点的古代奴隶营吗?我见过!
本来计划晚上去找宋凉夜,结果人算不如天算,下午还没到下工时间,天上就飘起了毛毛雨。
林轻烟心里窃喜,下雨了是不是就可以提前回去了。结果等来等去都没有收到让大家回去的消息。
虽是融融细雨,但凉风一吹,又冷有湿润,整个人暴露在冷空气中,不舒服极了。她是万万没想到都已经下雨了还要干活!林轻烟心里有苦说不出,真想就这样撂挑子不干了。
后来终于在瓢泼大雨前,管事们让所有人都回到了屋子,毕竟奴隶生病了,死了不可怕,他们在乎的是没人干活了,工程完不了,他们也承担不起。
就这样,林轻烟一行人狼狈地冒雨冲进茅草屋,本以为可以好好整理一番就躺下休息,结果一进屋,傻眼了。
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就屋顶那些破茅草,根本遮不住来势汹汹的雨水。滴答滴答地不断往下淌水,到处都在滴水,地上的泥地都变成稀泥了,被子也打湿了。
林轻烟还没从这震惊的场面中回过神,杏花几人都已经见怪不怪的手脚麻利地拯救被褥去了。看着忙乱的几人熟练地卷起自己的被褥抱在怀里,然后各自找了一个相对不漏水的地方蹲着。
她也顾不上什么伤春悲秋了,立马有样学样地收拾自己的毯子,同样找了一个角落蹲着。
空气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哗啦哗啦的雨声和沁着凉意的风声。
林轻烟还没缓过神来,抱着濡湿的毯子脑袋空空的蹲坐了一会,呆若木鸡看着面前离自己不过一臂远的一条雨水柱,落到泥地溅起泥点子。再抬头望望那弱不禁风,不堪承受,漏洞百出的屋顶。
眨了眨被打湿的睫毛,心塞地简直哭都哭不出来。
然而更心塞的还在后面,无情的雨像是不肯停歇,就这样淅淅沥沥下到了后半夜。林轻烟头发散乱,发梢滴水,潮湿的衣服贴着身体。全身冷地只打哆嗦。
茫然四顾,其他几人也冷的发抖,杏花桃花姐妹挤成一团,不管被子湿不湿,都披在身上,试图找点温暖。
林轻烟捏了捏怀里的毯子,湿沁沁的,咬咬牙还是披在了身上。此时此刻她特别想喝一杯热奶茶,特别想洗一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干净温暖的衣服,再来一碗热汤面。
想想在以前,不管是下雨还是下雪,都在安全的室内,躺在温暖的被窝看电视看小说,有吃有喝。任凭外面怎么风吹雨打,屋里都是安静祥和的。
现在怎么就变成了一只凄凄惨惨的落水狗了呢?简直想投诉都找不到部门。
也不知道宋凉夜那边是什么情况?他身上还有伤呢。不过他那个木屋好像比茅草屋结实,就算漏雨也应该有睡觉的地方吧。
一屋子的人就这样听着雨声坐了一整夜。
林轻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睡着,毕竟看她们的反应,像是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反正她是难受地睡不着,整个人又冷又饿又潮湿,半夜实在饿极了,借着毯子地遮挡,悄悄喝了一瓶牛奶。
直到天变得灰蒙蒙的时候,恍惚间才没听见雨声了,屋里也没有滴水的现象了。林轻烟熬了一夜,脑袋昏昏沉沉,头一歪直接靠着墙壁睡了过去。
但感觉才迷了一小会儿,又被杏花给叫醒,提醒她又要上工了。
林轻烟艰难睁开眼,眼皮沉重到根本抬不起来,简直欲哭无泪,古代人的体力这么好的吗?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一夜没睡,还淋了雨,第二天竟然还要去干活!
就这样湿着过了一夜,她现在没得风寒都是万幸了,哪里还有体力去干重活。她不想折磨自己,不想生病,她想赶紧洗个热水澡,换掉带着寒气的衣服。
于是她装作弱不禁风的的样子跟杏花说头晕,今天就不去了。
本来她一夜没睡,看着小脸就挺苍白的,杏花以为她得风寒了,也没再说什么。昨天大家都淋了雨,今天肯定有生病的人,特别是一些老人小孩,应该有一部分人不会去干活。
以往也有这样的情况,每次天气一变化,就有人受不住,严重的甚至还可能丧失性命。
林轻烟等人走了,就开始烧水洗澡,换了衣服,擦干了头发。煮了一大碗面来补充体力,最后还冲了一杯感冒冲剂喝下。这才感觉整个人缓和了起来。
她想补一个觉,但现在地面都是湿哒哒的泥土,她找遍了整个屋子,找了一块看起来最好的角落,这块板结的土相对干燥一点,不那么潮湿,她记得这是昨晚蕙娘呆的地方。
果然啊,这些人就是比较有经验,直接就找了漏雨波及最少的地方,难怪能睡着。她拿出露营用的防潮垫铺在稻草上,再拿出一床新的毛绒毯,直接就躺下了。
————
京城
这天大街小巷的茶楼茶铺小摊,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一件事。
如今的皇帝勤政爱民,是个明君。国泰民安,百姓的小日子自然悠闲,有几个小钱的都会上茶肆酒铺花上几个钱,点上一杯茶或是一壶酒,一碟点心瓜子,就能消遣半天。
更何况这是天子脚下,日子过的自然更是悠哉。
“诶,你听说了吗?今天首辅家的一位姑娘被送到青山庙了,也不知道是排行第几的千金。”一个矮胖男子吐着瓜子皮。
跟他同一桌的瘦高男子回到:“听说了,这么大的消息能不听说吗?这该不会是那位千金犯什么事了吧?这是被赶出家门了?”
正当两位摇头唏嘘之时,隔壁桌过来一中年男子,神秘兮兮的对他俩道:“这事我知道啊......”说完逡巡一遍两人的神色,见胃口被他吊起来了,他再慢悠悠的边捡着桌上的瓜子边说道:“今天去青山庙的啊,是首辅家的四姑娘。”
矮胖男子接口道:“这不能吧,谁不知道那四姑娘最受首辅老爷的喜爱,那真真是宝贝的不行,生怕她磕着碰着,门都很少出呢。”
瘦高男子连连点头:“是啊,这京城的贵府小姐们我们也见了不少,可就是这四小姐很少露面,至今都还不知道长个啥样呢?”
“谁说不是呢,不过传闻她比范府的二小姐还略胜一筹呢,那范家二小姐都长得一副花容月貌了,不知道那四姑娘得有多天仙下凡。”
隔壁桌中年男子见这两人说着说着正题都不知道跑多远了,赶紧插话道:“你们是不知道,这四姑娘啊,被送到青山庙不是因为犯了事......”
那两人又回过神催促他赶紧讲:“那是因为什么送过去,这青山庙清冷孤寂的,首辅大人就舍得送去?”
“那是因为啊,那四姑娘得了重病,大半个月都不见好,不知道请了多少郎中,开了多少药都不见好转,听说还请了宫中的御医来看呢,都不顶用。”中年男子摇头晃脑的:“唉,可怜见的,首辅大人和大夫人可心疼坏了,这不,急急忙忙送到青山庙去养病了。”
那两人听了惊诧不已:“你莫不是诓骗我们的吧,那四姑娘年纪轻轻,可还没说人家呢,怎会好端端的就得了重病?”
中年男子见他俩不信,一副质疑他的模样,顿时不干了,叫嚷着他同伴过来:“你们可别不信,我这哥们可是亲眼所见。”
被他叫过来的也是一中年男子,圆头圆脑的:“他说的对,今天早上首辅家四姑娘去青山庙,我可是就刚好碰见,那排场,那马车华丽丽的,光拉马车的马就有两头,后面还跟着一辆装行李的马车,随行的丫鬟婆子就有好几个,当时就觉得不对劲,那些丫鬟婆子脸上一片愁云,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
“后来呢。”
“后来我就去找我远房姨妈家的老舅的表侄女的女儿的姐夫的哥哥,就是我一远方亲戚,他就在首辅大人家当小厮,他说那四姑娘病重,好悬丧了命,大夫建议到清静的地方好好养病呢,不然恐怕......”
众人听了一阵唏嘘,纷纷感叹四姑娘命薄,经此一遭,虽然命是保住了,可往后说亲便难了,不说那些公侯世家,就是他们平头百姓,谁家不想说一个有福气的媳妇。谁家想要一个还没说人家就命悬一线的姑娘。
可怜呐,真真是可怜。
——
京城兵部尚书府。
范姝玉正修剪花枝,剪完一根一根放进乳白色的花瓶里,细白的手指配上这红艳艳的牡丹煞是好看,旁边的婢女沉香正回报今日打探来的消息。
“小姐,今日外面都在说林府四姑娘被送到青山庙了,说是生了重病,到那里休养。”沉香觑着自家小姐的神色,声音小心翼翼。
范姝玉听了嗤笑一声,一张芙蓉面露出嘲讽的神情:“林轻烟?重病?休养?”
她突地又高兴地笑起来:“哈哈哈,没事,尽管让他们演去吧。看他们能演到几时,反正那贱人是回不来了。”
她闲闲地摆弄完花枝,就转身坐在小榻上喝茶。沉香为她端来各色瓜果点心,她优哉游哉的想林轻烟此时在哪受着罪呢。想着想着心情越发的好了。
当初吩咐不许卖进青楼,以那贱人的狐媚样子保不准还能勾搭上哪位富家子弟,哄着那些人把她赎回去,丫鬟仆妇的照顾着,日子过的一样轻松。
不许卖给山里汉子当婆娘,林轻烟长得一张勾人的脸,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也许真能抓住那些泥腿子的心,把她捧在手心当祖宗供着。那她花费这一番心思岂不是送她去过好日子的?
也不许卖到哪家府上当下人,别的不说,万一得了哪个老爷少爷的亲眼,收入房中纳为了妾室,再生下个一儿半女的,日子也不差,至少吃穿不愁。
林轻烟啊林轻烟,你拿什么跟我争?现在自身都难保吧?
范姝玉捏紧了手中巾帕,脸上扭曲了一瞬,国公世子一定是她的!谁也别想跟她抢!
思绪几转间,褪去脸上的不忿之色,整理了下衣裙,施施然上前院去了。
她找到范承允时,他正在书房写字,她忙走到书案前忙他研墨:“哥,林府进展怎么样了,不会真让他们找到她了吧?”
范承允好笑的看一眼不放心的妹妹:“沉不住气?爹怎么说的,做事情呢,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你放心吧,不会那么快就让他们找到人的。不过也要谨慎些,林府的势力不容小觑。现在是还没查到我们头上,不过我想也要不了多久了。”
范姝玉紧张起来:“那查到我们府上了该怎么办?”
“自然是想办法应对,你别担心,爹自有办法。”范承允放下笔,去铜盆前净手。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府里安安心心待嫁,你与国公府的联姻跑不掉的。”
范承允坐到高几旁喝茶,拂了拂茶沫,他抬眼看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见她神思不属,随意问道:“玉儿,当时你是不是吩咐下面的人做了什么?”
范姝玉回过神来,同样学兄长端起茶来:“没什么,就是多说了两句话而已。”
“好了,别一副不打自招的样子,旁人还没查出来,就在你的脸上看出来了,这段时间你也别出门了,就在府里绣你的嫁妆。”
范姝玉想到国公世子芝兰玉树的模样,她就止不住高兴:“哥,你们做这件事真的只是为了我的婚事吗?为了能和国公府联姻的人是我?”
范承允没正面回她,只答道:“玉儿,难道你不高兴吗?”
范姝玉当然高兴,可她有点怀疑父亲和兄长费这么大的劲,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不过那不是她能管得了的,只要这件事她也能获益就好。
范姝玉过来找兄长说了会话,心里就放心多了,只要那边不那么快找到人就好。况且,找到了又怎样?说不定早就被毁了清白,折磨的不成人样了。遂也不再担忧,心情畅快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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