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最高法院支持通过星网匿名辩护,我的全息投影假身份还有一个,正好这回可以使用。我也会通过特殊技术手段阻止官方的追踪,我的安全无需担心。”
“至于你的话,我建议你和我一样使用全息投影参加,作为证人的话,他们很可能会攻击你,视频接入的话万一你情绪失控,我还可以及时中断连接,假装投影设备出了问题,”戈林的声音听起来很悠闲,“怎么样?”
“哦对了,正好你不是最近身体抱恙,而且又疑似被虫追踪吗?理由非常充分,提交申请他们一定会批准的。”
海因茨:“……你这样钻他们的空子真的没问题吗?”
海因茨回忆起上次和律师戈林通话时的场景。如今全息投影设备已经准备妥当,他正坐在书房中,在终端后闭麦等待公审。
法官团的虫们带着高高的帽子坐在法庭的高台处俯视着芸芸众生,他们的后方有一块巨大的屏幕用于呈现证据。首席法官坐在最中央,在法庭中央的帝国国旗下,他是一只有些年迈的虫,戴着老花镜,看着有些上了年纪的儒雅;他两边则分坐着另外7名相对年轻的虫。
陪审团的坐席在他的正对面,再后方是旁听的坐席。海因茨在其中找到了兰泽林子爵和另外一些小贵族的身影。子爵兰泽林看上去比星网上还要苍老,失去雄子让这只虫痛苦万分,他的神色有些呆滞,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目前空着的辩护方坐席。
转播设备早已调试妥当,万千虫民汇集在星网上,等着随时行使他们网络“出警”的权利,为不幸丧命的阁下们讨回公道。
临近开庭,乌韦·德莱恩才在一左一右两名警员虫的看护下姗姗来迟。他被按着坐在了辩护方的位置上,年老的子爵仿佛一瞬间回到壮年,他的目光变得炯炯有神。
尝试在旁听席上寻找海因茨的身影的乌韦猝不及防和子爵对上了视线。不加掩饰的恨意倾泻而来,子爵的目光如有实质,好像这样就能把杀死他雄子的凶手钉死在绞刑架上。乌韦没有找到海因茨,他最终还是偏过头,避开了一位雌父的目光。
律师戈林的设备适时投影出他的伪装形象——一只平平无奇的中年亚雌的样貌。
他们对面的检方也早已准备妥当,双方隔着法官们所在的高台对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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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此乌韦·德莱恩确认为天云星维多利亚大街346号屠杀6名C级以上阁下的罪雌,”检方律师虫说,“我的陈述结束了,法官大人。”
【我看这个根本没什么可审判的嘛,六名阁下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聊的?这不就证据确凿,直接判不就行了?】
【可能纠结的点在于是投入雌奴所多久吧(狗头.jpg)】
弹幕密密麻麻一片飘过,几乎要淹没住屏幕上帝国的国旗。
“好的,接下来有请辩方律师,威廉·施劳德先生,没错吧?”年迈的法官虫有些吃力地辨认着中央大屏幕上呈现辩方律师的名字。
“好的,大人,”使用过变声器的戈林声音有些尖细,听起来很像那种找茬儿的事儿精,“刚刚作证的那只审讯虫,请留步。我有事要询问一下。”
“请问您是如何得知阁下们在爆炸前就已经死亡的呢?”
“根据尸体死亡时间的推测和损坏的程度,这是天云星法医虫提供的检测报告。”审讯虫从容作答,检方虫也适时地把检测报告投影到大屏幕上。
“那如果这样的话,我有一个问题,”戈林接着说,“您是如何得知阁下们不是被虫丢弃在这里的?”
“现场明明有被抓住的犯人,而且他已经认罪了,为什么舍近求远?”检方虫不屑地说。
“那审讯的时候你们是否曾经对他刑讯逼供呢?或者通过某些带有诱导性质的言论强迫他认罪。”戈林说,“我的委托虫表示,那时候他失忆了。”
“没有的事,审讯流程全部合法合规,不存在诱供行为。”
【失忆?谎话要不要编排利落一点?要是罪犯一句失忆就可以不判刑那还要什么法律?】
【这律师感觉好业余啊,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这不是正好,说不定是友军,乌韦·德莱恩必死了hh】
“了解,“全息投影的“戈林”露出微笑,”综上,所以您可以断定,乌韦·德莱恩就是犯案虫?”
“没错。”
“那您怎么知道他就是乌韦·德莱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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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正在南方星球度假的戈林接到海因茨的通讯。
“那就是说他的身份都是假的?”戈林说。
“嗯,应该是这样没错了。”海因茨边查看资料边说,“乌韦·德莱恩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帝国犯罪网络中是因为前年的某次盗窃案件,因此帝国对他的定位是星际盗贼。”
“根据军方提供的资料,他之后的活动范围主要在帝国的北方一带,他非常谨慎,曾多次在第四军团手下逃脱。因此帝国并未获取到该罪犯的面部信息,这点我也已经和费列克斯确认过了。”
“因为「星盗乌韦·德莱恩」的经历和「入狱的乌韦·德莱恩」对不上,所以不是一只虫,你是这样判断的吧?”戈林问。
“没错。”
“哦?不对吧?那理论上不是没虫知道乌韦·德莱恩长什么样子吗?军方怎么能判断抓住的就是他呢?”戈林疑惑道,“而且你说入狱的虫在失忆时并未对「乌韦·德莱恩」的身份进行反驳,理论上,失去记忆的人或者虫应该只会对特殊的几个词有反应,比如自己的名字,出事故前着急要做的事之类的,他真的不是「乌韦·德莱恩」吗?这不符合常理吧?”
“他的身份我大概已经知道了,至于为什么….”海因茨在终端上操作了一下,“我传给你照片,你大概就能知道了。”
“有意思,”接收到照片的戈林笑起来,“那他会认下这种要死虫的罪行也说得通了。”
“不过,对军方来说,这可是真是重大失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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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方律师虫脸上惊慌的神色一闪而过,他推了推眼镜,佯装镇定。
弹幕上清一色【????????】飘过,偶尔夹杂着几句谩骂嘲笑的话。
“?这还用问吗,”审讯虫明显地愣了一下,“我们接到举报说乌韦·德莱恩会出现在维多利亚大街接待所,赶过去后除了死亡的阁下们,那里只有他一只虫,不是他还能是谁?”
“不过这就很奇怪了,对于他,军方的档案资料也只有模糊的影像,请问您是如何断定他身份的呢?”
乌韦急忙抬起头看向戈林,但戈林并没有接收他的救助目光。
检方虫认为自己收到了侮辱:“他不是自己都承认了吗?”
“哦,那辩方律师请求传唤委托虫出庭作证,法官大人。”戈林对中间的法官虫说。
“我持反对意见,大人。”检方律师虫立即道,“他曾经有假装失忆的前科,我认为他的回答不能算做证据。”
“反对有效。”法官们互相交换了下眼色后,资历最老的首席法官说。
“了解,那我请求请证虫到庭。”戈林毫不在意,“这回没问题了吧?”
法官点点头,海因茨的全息影像随即出现在庭上,影像穿着白色的医用外袍,他的头发一如既往谨慎地系成一个低马尾。
他冲神情呆滞的乌韦露出一个微笑。
乌韦的目光和在场的所有虫一样追随着他的影像,看着影像魂灵一般漂浮到房间中央。
星网中的弹幕瞬时激增,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其中甚至有对部分海因茨的攻击。
【疯了吧?怎么会有虫要替这个嫌犯作证?】
【啊?这好像也是一名阁下????】
【为什么有阁下替罪雌作证??***不要啊——】
管理虫的工作量骤然增加,他们忙着把那些对阁下的不良言论及时屏蔽或封号处理。
不过首席**官并不受影响:“辩方证虫,请开始你的陈述。”
“我是海因茨·魏茨泽克,曾任职医生。我可以证明坐在这里的嫌犯虫并非乌韦·德莱恩。”海因茨的全息影像站在法庭中央,他抬起头看着首席法官虫的眼睛,“我第一次和嫌犯见面是在第四荒星。在交谈中,我得知他曾在军部任职,参与过星海作战,并且曾经因同行虫不正当的处理腹部留有旧伤的痕迹。”
“而这种类型的伤口一般作战返回后会由军方医疗部门的医生统一处理。”
“根据以上信息,他的身份被锁定在帝国前三军团之中,且通过军部调档的星海作战后的医疗记录,可以极大地缩小调查范围,符合要求的虫所剩无几。”海因茨说,“再通过外貌对比,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他是曾任职于第二军团的翁格·格兰特,军部的记录是他在半年前失踪,如此一来时间也对得上了。”
检方虫的脸色早在海因茨说到军团的时候就变得格外难看,陪审团的虫也窃窃私语起来。兰泽林子爵的目光又回归了混沌,星网弹幕再次炸锅一样丰富,弹幕奔着服务器承担不了的数量持续增长着。
乌韦呆呆地看着海因茨,神明从圣坛上走入百合花海,白色衣服的雄虫再次和他的梦境重合。
抽丝剥茧的真相呼之欲出,但并不是以他曾经打算的方式。
“并且,取证的流程是完全合规的,法官大人。”戈林马上补充道。
“…这,这也太可笑了吧?我没办法认同,法官大人,”检方虫很快调整好情绪反驳,“证虫为什么要相信一名罪犯的话?万一他说的是谎言呢?至于样貌,帝国繁荣昌盛至今,全帝国肯定能找出几只虫长得差不多吧?”
这说得也有道理啊,陪审团的虫和星网虫民再次躁动起来。
戈林有些坏心眼地笑起来:“证虫魏茨泽克阁下,这确实是个好问题,请您务必如实作答。”
“……他没有说谎。”海因茨对戈林的恶趣味心知肚明,全息投影伸出一只手,他缓缓张开手心,里面躺着一个红色塑料的警示牌,“因为他的之前的嫌犯编号牌在我手上。”
“这上面有三只虫的指纹,其中两个分别可以和军方信息库中的格兰特、我本虫对应上。这也就说明,第二军团翁格·格兰特的指纹和现场的这只虫的是一样的。”
“至于如何证明这是他曾经的编号牌,而不是我随便拿出来的,只要验证下另一个指纹就可以了。”海因茨的身体转向审讯虫,“那应该是审讯虫的,只要现场检测下他的指纹,就能得出结论了。”
【?????我靠????这不是真的吧??】
【这是啥???年度魔幻之最???】
【啊???看到现在,我只想说,啊??????】
后方陪审团和旁听席上的虫也面面相觑,兰泽林子爵甚至站起身来把炽热的目光放在海因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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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中央星某别墅地下。
克劳斯从停稳的飞行器上走下来,有早就站在一边的虫立即迎上来:“克劳斯大人,您回来了。”
克劳斯“嗯”了一声,走向那扇紧闭的防火门。
防火门被遥控着打开,别墅里是古朴优雅的欧风装潢,克劳斯沿着走廊走到一间房门外,拉开了古典花纹装饰的门。
房间的正中间是一张长条形的桌子,上面铺着洁白的桌布。桌边配有六把椅子,不过桌上只配有三套餐具,另外三处没有配餐具的地方分别摆放着终端。两只虫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食用着盘中的餐点。
首座的虫阴森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所以这就是你们和我说的没问题?嗯?路德维希?阿布?”
“不是的,大哥,不该是这样的,对不起,”正吃着甜点的雄虫阿布一下子慌了神,“但是他不是乌韦·德莱恩吗?这不可能啊?”
“就是他!我怎么可能搞错?”雌虫路德维希生气道,“发出那样的请柬除了乌韦谁会来?”
恩里克的舌头抵着上牙膛,瞪视着屏幕里的白衣雄虫。
“吵什么吵?没用的东西!”首座的虫怒道,“既然没问题,你们俩赶紧一个去联系检方商量质证,一个去调查那个亚雌律师啊?”
“非要等判决结果出来再告诉我彻底没办法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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