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荒星研究所(7)

海因茨从全黑的阴影中走出,他毫不迟疑地持枪一步步靠近黑衣雌虫,“你是也LS公司的员工吧?看他的衣服就知道,他是军方通缉的在逃罪犯,而且是最高等级严管级的那种。刚刚我们队长已经和军方的管事虫通过话了,说不得军方的虫马上就会来的。”

黑衣雌虫面色淡淡的,抬眼瞟了眼海因茨,那不屑的目光像看一只死物。

海因茨见他没有进一步动作,继续试探着往前走去,想要借此把受伤的乌韦护在身后。

他憋着一口气继续说着:“我正是为抓捕他而来,把他交给我好吗?”

黑衣雌虫好像终于又来了点兴趣,他收回虫爪向海因茨走过来,就在海因茨以为是交涉初见成效的时候——

“快跑!”乌韦挣扎着爬起来大喊道。

黑衣雌虫突然出手扼住了他的咽喉,随手打掉了他的枪。雌虫恐怖的臂力把他提得脚尖离地,雌虫把他拉到身前,第一次开了口。

他的嗓音像砂纸一样粗粝:“聒噪,再啰嗦连你一起杀了。”

海因茨被不留情面地甩到一边,他的肩胛骨磕在墙上,固体传声发出脆弱的回响。他滑到在地上,白衣被黑乎乎的血液泥土之类的蹭脏了大半,他十分艰难地撑起身子要从地上爬起。

乌韦忽然就又有了力气,他一掌推到雌虫的肩膀,竟然成功将强健的雌虫推得滑动了几步,肩膀也脱臼了。

雌虫显然没把这点小伤放在眼里,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咔”的一声,脸色自然地自己安回了胳膊。

不过这也给了海因茨和乌韦一点逃跑时间,他们互相搀扶着,尝试远离地狱的恶鬼。

但他们的挣扎在雌虫看来也不过是飞蛾扑火,雌虫很快赶上他们,虫爪伸展收缩之间,就再次抓到了乌韦。

“快跑。”乌韦冲着扶住他手臂的“亚雌”轻声说,转身回头和黑衣雌虫硬碰硬起来。

他并不想杀我,海因茨想着,他虽然有些疑惑,但动作并未迟疑,他从腰包中掏出药剂,狠狠捅进雌虫的背部肌腱之中。雌虫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转身一脚踢到海因茨的腹部,海因茨弯腰护住腹部,随着雌虫的动作滚到一边。

他身上疼的厉害,眼神却清明无比:“刚刚给你注射的是高浓度肌肉萎缩剂,30s后你就会因肌肉无力失去行动能力了,我劝你不要乱来。”

乌韦也借机从雌虫的利爪下逃出,重新站起来对雌虫发动攻击。雌虫俯视着海因茨,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对着乌韦挥动着拳头。

雌虫的攻势依然凶猛,但乌韦敏锐地发现他的节奏乱了,原本滴水不漏的攻击也开始变得有破绽起来。

看来肌肉萎缩剂果然是有作用的,雌虫因为害怕无法动弹才打算速战速决。

他及时抓住雌虫的漏洞,卖了个破绽,离开雌虫的攻击范围。

海因茨站起身来拉住乌韦:“往LS公司内部跑,我有队友在里面,至少能保证我们活着。”

他们跌跌撞撞地往公司内部跑去,比黑衣雌虫还恐怖的地震却再次如影随形。

大地开始震颤,他们的动作开始不受控制起来。他们刚转过一个弯,前方有钢管和巨石迎面砸来,后方有雌虫紧追不舍。

乌韦这个空档也被雌虫抓住了脚踝,他闪避不及连忙把海因茨推到一边,强行张开双翅护住他。

钢管紧贴着他的翅膀滑过,在他的翅膀上划出几条可怜兮兮的血痕,随后竟然径直插.入了后方雌虫的胸腹!

“唔!”雌虫显然也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去——

胸腹处已然血流成河,他甚至能感受到钢管不平滑的外表面摩擦着他的内脏。他不禁有些恼火,一拳砸碎飞来的巨石,巨石化作沙砾,随着地面颤抖。

雌虫伸手攥住钢管,想要把它拔出。

“我劝你不要乱动,”确认过乌韦伤势无碍的海因茨说,“你的伤口在腹部,贸然拔出的话有大出血的风险,说不定还会损坏内脏,这种伤势必须交给专业医生处理。”

雌虫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一瞬,抬眼看向海因茨。

“你很厉害,但杂物间的尸体也不可能是你一人干的。”海因茨蹲下身来,迎上雌虫的目光,“他们是注射了LS-3后…才死的吗?”

雌虫垂下眼睫,死盯着自己的伤口,并不回答。

“不回答吗,那换个问题,你是谁?”乌韦插嘴道。

雌虫不理他。

“是公司让你来杀我的?”乌韦继续说。

雌虫依然沉默,地震也并未停歇,但空气中沙石仿佛都凝固了,气氛逐渐沉重起来。

“别装死,你能出现在这里和LS公司脱不了干系,”乌韦露出个轻蔑的笑容,仿佛刚刚被狼狈追赶的不是他一样,“我来猜猜,因为我们不小心发现了你们死亡的实验对象们,为了永久地掩盖真相,才要杀我灭口?”

“至于为什么没有杀他,”乌韦指着海因茨,“他看起来是你们的同事,你不知道他是不是同伙,对吧?”

“不过,你们居然敢明目张胆丢弃尸体。是应该说你们胆子真够大的,”乌韦冷笑道,“还是该说,因为荒星平时鲜少有虫会来,消息又闭塞,死一两个也无所谓,你们根本不怕被发现呢?”

雌虫抬起头,眼睛中没什么情绪,他的手重新被虫甲包裹,触碰到钢管上,“呲啦呲啦”的噪声突兀响起——

“不好,他还没放弃,”海因茨急忙站起身来,“他想要切断插.入身体的钢管,以重新获得行动能力。”

余震波不合时宜地传导到这里,海因茨和乌韦不由得踉跄了一瞬。

“先走吧,”海因茨说着抓住乌韦的手臂,“他已经发现了。”

“什么?”乌韦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海因茨往出口走去。

“那不是肌肉松萎缩剂,只是调节激素的普通药剂,他发现自己还可以正常活动。”海因茨解释说。

乌韦不由震惊地看着他。

“怎么了?”海因茨不常做这类骗人的勾当,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什么表情?我又不是军方虫,拿不到那种东西的,不是你说的演戏的精髓是要随机应变吗?”

“可以啊,”乌韦眨眨眼睛笑起来,“这么快就出师了?”

海因茨:“…….”

.

虽然余震仍不甘示弱地挣扎了两下,但回到地面的路畅通无阻,让海因茨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直到蓝色的天空映入眼帘,海因茨才惊觉他们已经回到了地面上。

荒芜的矿山上一览无余,与天相接间的云层密密麻麻,隔绝了阳光。

风大得惊人,吹起一抔沙尘,像要将天地湮灭。他们站在灰色的巨大矿坑之上,宛如蜉蝣于天地之间。

“可以告诉我天云星维多利亚大街346号,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海因茨率先开口。

乌韦有些罕见的犹豫,他说:“如果我说…我不完全记得发生了什么,你会相信我吗?”

海因茨郑重地点点头:“我会的。”

一天之内眼前的雌虫和他共同经历了太多,在生死之境之间,对方多次出手相助,海因茨已经无法把他和残暴的罪犯联系在一起了。

“我只记得我当时因为某一件很着急的事,必须要去那里…那是一座类似接待所一样的矮屋。我进去后就看见约翰阁下躺在地上。他是一名B级阁下,帝国子爵兰泽林的子嗣。我赶紧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就在我俯下身时,埋伏在里面的虫打晕了我,紧接着那里发生了爆炸。”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狱中了。因为爆炸的冲击我暂时失去了那时的记忆,他们和我说那里一共有六名阁下,已经全部确认死亡。

我那时头疼得厉害,什么也记不起来。审讯虫诱导我说是我杀了那些阁下们。

我知道这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但我后来回忆起爆炸前我看到B级阁下的事了,这时我才想到六名阁下很可能在爆炸前就已经死了。

当然面对一个认罪几天后突然翻罪的虫,而且他说的还没虫可以证实,自然没有虫相信我。”

“那六名阁下的身份难道…”海因茨谨慎地问。

“和你猜的差不多,能和兰泽林子爵的儿子混在一起的,自然也是有名有姓的虫。”

海因茨明白了,雄虫在虫族本就珍贵,出身贵族自然更是如此。好端端死了六只雄虫,帝国和贵族虫不可能善罢甘休,军方必然要承担责任。而因未知原因出现在现场的乌韦恰好解决了这个问题,短暂失去记忆的他也如军方希望的一样一同认罪了,军方的审讯虫当然不可能给他翻供的机会。

换言之,现在迫切需要一只替罪羊来安抚贵族们情绪的军方上级根本不关心六只雄虫是否真的是乌韦杀的。

“所以你才会被派往中央星定罪?”海因茨问。

“你果然看过我的资料了,”乌韦自嘲地笑笑,“没错,因为子爵他们都定居在中央星。我将在那里接受最终的审判。”

“当然,还有另一个关键的原因,富庶的中央星比位于北方的天云星的花样更多,我是说在折磨虫方面。”

说出这句话时,乌韦下意识地看向海因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的样貌烙印在眼底。

海因茨站在乌韦的对面,看着他的眼周因为沙尘的扫荡呈现出红晕,眼瞳中赤红更盛,风吹过他的凌乱的头发,像丛生的杂草。

“那,你有什么特殊物品吗?”在这有些萧瑟的气氛中,海因茨想了想说,“用来证明你的身份的。”

乌韦罕见地愣了几秒,他垂下眼睫,迟疑地把手伸向脖颈处的细绳子上。

那是他第一次在星海作战立功获得的奖章的残片,他入狱后托昔日战友带给他的,到他手中就已经是一小块残片了。那时候轮班的狱卒虫曾是他的部下,就佯为不见地看着乌韦把它当作装饰项链戴在脖子上。

如今,过去种种都如过眼烟云,这唯一能证实他曾经还是军官的残片,就送个这个亚雌吧。

他这样想着,打算摘下项链——

海因茨的脸突然凑得极近,他的眼睫甚至蹭到了海因茨的头顶。

“啊,差点忘了,这个就可以。”海因茨说。

他取走乌韦胸前的塑料红色警示牌,上面印着罪雌乌韦·德莱恩的编号。

“编号386435的罪犯、乌韦·德莱恩已经确认死亡,”海因茨微笑着,一缕难得的阳光从他的头顶倾泄而下,他伸出手将红色警示牌举到胸前,“平民虫请尽快撤离吧。”

乌韦愣住那里,看着突然从云层中闯入的阳光,神明的白衣已经沾染了些许污泥,他站在他面前。

裹挟着尘土的风声很大,足够掩埋他的心跳声。

“……”乌韦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盯着海因茨看了几秒,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还能再见吗?”

呜呜:定情信物并没有送出去呢(点烟)

海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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