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你忘了你受过的教训了。”楚凌歌用陈述的口气道,“你想跟她同罪,我就成全你!”
“少爷……”楚辞往前膝行两步,刚想说什么。楚凌歌向暗卫一使眼色,暗卫上前揪住云朵,刷的一声,一把冰冷的匕首就抵在她喉间。
云朵一声尖叫,吓得几乎昏厥过去。
“少爷!”楚辞惊叫一声,爬到床前,一把拉住被子,哀求道,“她还小,少爷,她只是误入歧途。求您看在她服侍了夫人三年的份上,让她将功补过吧。求您了,少爷!”
云朵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哭叫道:“我愿意!我愿意将功补过。少爷,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侍奉主人……少爷,您大慈大悲。我家里还有一位老母亲……”
楚凌歌忍不住笑了:“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借口,我知道,你父母都死了,亲人只有一个堂哥。你住在堂哥家,可自从他成家,你堂嫂对你不好,你在家里待不下去,才到城里来打工。所以,你就算死在这里,也没人过问。”
云朵颤巍巍地避开那把匕首,伏在地上,重重磕头:“我错了,少爷,我只是想求得您的同情。我撒了谎,可我不想死,我愿意痛改前非,求求您。”
楚凌歌叹了口气:“你以为你很聪明,其实只是无知加贪慕虚荣。我们楚家待你不薄,可你竟然会背叛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云朵听楚凌歌的口气已经松动,微微抬起头来,满含乞求与卑微地看着他:“少爷……”
楚凌歌摆摆手:“罢了,我妈在天之灵,恐怕也不忍心见你死。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云朵涣散的目光收拢来,弱弱地唤:“少爷?”
“你把你所做过的一切坏事都交代出来,把所有知道的事都说出来,我就饶恕你。以后,我让你跟白家透露什么,你就透露什么,能做得到吗?”
云朵用力点头,以示决心:“我可以,谢谢少爷!”
“那么,你说吧,把你和白嘉木勾结的过程详详细细说出来。”
“少爷。”楚辞小心翼翼地看少爷一眼,“我可以起来吗?”
楚凌歌瞪他一眼,呵斥道:“跪一边去,我还没惩罚你呢!”
楚辞汗下,少爷,您演戏也要适可而止啊,我膝盖都跪疼了。
暗卫面具下的嘴角忍笑忍得直抽搐。
楚辞默默地移到角落里跪着,看云朵坦白交代。
云朵面上露出羞惭之色,低下头,期期艾艾道:“有一次,我上街买东西,遇到白少……不,白嘉木。他,他叫住我,跟我聊天。他长得风流倜傥,一点架子都没有。他问我夫人过世后,我在楚家做什么。我说我在厨房帮工,有时候打打杂、为少爷端茶倒水……”
楚凌歌想到以前白嘉木也曾搭讪过楚辞,忍不住狠狠瞪他一眼。楚辞莫名其妙,一脸无辜和困惑地看看他。
楚凌歌心想,白嘉木明明是狼,却非要扮成妖孽的样子来祸害别人。看这小姑娘脸上含羞带怯的样子,分明是想入非非了,难怪会为白嘉木卖命。
正如楚凌歌所看到的,云朵睫毛轻颤,脸上泛起红晕,仿佛已忘了自己在接受审问,一味沉浸在回忆中。
“他夸赞我长得漂亮,说我这样的女孩应该被男人呵护,不应该干这种粗活……”
楚凌歌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打断她道:“所以你就被他的花言巧语骗得入了彀,甘心出卖自己的雇主。他或许还表示了对你的好感,于是,你期待着麻雀变凤凰,有朝一日嫁入豪门?”
云朵被说中了,面红耳赤,讷讷无语。
“说下去。”楚凌歌摆了摆手,不想深究。
“他又约我见了几次,给了我那个号码,让我叫他怀特,说那个号码只给他最亲密的人。他说,他想知道楚家的一切动向,关于老爷、少爷、二爷还有楚辞。”说到楚辞的时候,她有些愧疚,偷偷看了看跪在一边的楚辞。
楚辞心道,她只是误信奸人,良心未泯。
楚凌歌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用略带责备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他的小辞总是这么善良,被人害了,还在为她开脱。
“于是我把家里发生的一切情况告诉他,有时候他会主动问我一些问题。比如,少爷对楚辞好不好。”
“他想让你策反小辞,是不是?”楚凌歌问。
“适当的时候,说一些少爷的坏话……”
楚凌歌微微笑起,好整以暇地对楚辞道:“小辞,白家这么看重你,你过去一定会飞黄腾达,不如考虑一下?”
楚辞仓皇抬头:“少爷,我绝不敢背叛您!”
“不敢?不是不想?”楚凌歌微微挑了挑眉。
“不,不是,是不会,永远不会!”楚辞慌忙辩解。
“记住你说的话,如果敢背叛我,我不会让你死,但绝对让你生不如死!”楚凌歌的语气很轻,可是听来让人背上冒起一股冷气。
楚辞暗道,少爷,您的气场太强大了。
他只是敬畏地回了句:“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楚凌歌挥挥手,命暗卫:“把云朵带下去。”
云朵战战兢兢地起身,又向楚凌歌鞠了个躬:“谢谢少爷。”这才跟着暗卫走了。
楚辞揉揉发麻的膝盖,慢腾腾站起来:“少爷……”
楚凌歌向他招了招手,楚辞走到床边,楚凌歌伸手把他搂过来,喃喃唤:“小辞。”他用下巴轻轻蹭着楚辞的发顶,声音里夹杂着隐隐的疼惜,“我想保护你,可是……”
“少爷,是我愿意,也是我请求的。”楚辞抬头看他,漆黑的眸子纯净如水,无怨无悔,“谢谢您同意。”
楚凌歌伸出手,手指插进他发间,轻轻梳理着,然后,慢慢俯身,吻上他的唇。他的气息还不够平稳,可是他吻得很认真、很投入。那双眼睛,是最温柔的泉水,慢慢将楚辞包围,轻轻荡漾……
一串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的深情,楚辞把少爷的手机拿过来,一看是端木彦,他连忙递给他。
楚凌歌急切地接起来:“端木,是不是有他们的消息?”
楚辞知道,他内心是焦灼的。
“家主,对不起,属下还没有确切消息。只是有人提供了几个神秘地点,最近有形迹可疑的人出入,属下已派人去查看。属下打电话来,是想向家主汇报:属下查到,白嘉木以‘怀特’这个名字在香港和阆然各注册了一家酒行,叫久品酒业,有自由进出口权,可从境外进口各种酒类。香港那家酒行,是三个月前才注册的。”
楚凌歌脑子里灵光一闪:“你把这消息送给罗队,请他联系香港警署,查看香港久品酒业的海关进出口情况,并严密监视到港货柜。”
端木彦心领神会:“是,家主。”
挂掉电话,楚辞见楚凌歌神情疲惫,忙给他倒了茶:“少爷,您喝点茶,躺下休息吧。”
楚凌歌接过茶,喝几口,交还给楚辞:“小辞,你真健忘。我告诉你不要对我用敬语,你还是屡教不改。”
带着宠溺的责备,令楚辞心头暖暖的,乖顺道:“好,少爷,我改。”
扶楚凌歌躺下,他安慰道:“少爷,你别担心,那个姓高的既然没有再打电话来,说明左少和二少爷是安全的。”
楚凌歌道:“他们没来威胁我,想必在打二叔的主意。二叔是个硬汉子,在国与家面前,他肯定会选择国。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成功把消息散布给二叔,他们这些人,手眼通天……”
须弥山东麓,密林幽深,满天星斗,一月如钩。
一条人影伏在深宅的院墙上,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袍子,头脸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精光湛湛的眼睛。
除了树缝间星星点点漏出的灯光,整座宅子寂静无声,就像一座死宅。
这时候,他听到庭院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他看到一个身材袅娜的女人提着一盏灯笼,手中拎着食盒往后院走。
小径幽长,风吹过,树影森森。黑暗中像潜伏着什么猛兽,无形的危机弥漫在空气中,可是,他什么也看不到。
只除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他像一片落叶似地飘下院墙,落到女人身后,悄无声息。
一闪身,他贴到女人身后,女人只感觉身后一缕微风袭来,她顿了顿,没有感觉到异样,便继续往前走去。
那人回到墙头,耳朵里插入一个耳机,他听到脚步声持续传来,然后有人问:“阿娜,给人质送吃的?”男人的声音,说的是生硬的英语。
“是。”
“仔细些,跑了人质,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知道。”
开门声,又是脚步声,听来像是在往下走,因为脚步声很沉闷,重心下沉的感觉。
“终于有吃的了,我快饿死了。”男孩清朗的声音。
“哎,你好像不是中国人?”另一个男声。
“左哥,她一看就不是中国人,不过,最好别是哑巴。”那个男孩带笑的声音,然后改用英语道,“嗨,你叫什么?是哪国人?”
伏在墙上的人眼睛一亮,迅速掏出身边的手机,发出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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