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午后的阳光总是格外刺眼一些。

伽苏看着堂上端坐的湘水，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目眩。她原本以为湘水出现在这里会是因为她救了胭脂，所以来兴师问罪。结果没有想到兴师问罪是真的，却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子午。

她麻木地坐在红木椅上，脖子一点点扭向子午，子午轻咳了一样，眼睛看向了外面的日光，一圈圈光晕透过屋檐一半折射在地上，一半折射在子午脸上，露出那双狭长而又透露着无趣的双眼。

伽苏讪笑，心想：你可真不当回事啊！算了，谁叫你是我兄弟呢！

她试图想向湘水表明，他们并非是胡作非为之人，无奈拆了菊香馆也纯粹是因为他们欺人太甚，贪恋美色。

但湘水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看着伽苏似笑非笑，好像是在看她还能编出个什么来。

看来上次用假名的那回，已经让湘水对她失去信心了。她想。

子午抬头看向湘水：“你是来抓捕我的？”

湘水摇了摇头：“其实，我才懒得管这些事。”

子午有些诧异，他一手撑着下巴看向湘水说：“那你要做什么？”

湘水看了眼头顶的灯光，没有说话。

伽苏想了想，转头说：“要不然...”

湘水打断她：“要不然你们把昨天带走的那个姑娘交给我吧！”

“.......”

场景十分安静，伽苏一动不动的保持着转头的样子，十分呆板地回答：“姑娘？什么姑娘？神府还有姑娘？”

湘水面无表情说：“神府当然有姑娘，但我要的姑娘却是你们藏在后院厢房的那个。”

伽苏装作糊涂的模样：“后院厢房有姑娘？还是我藏的？瞎说，哈哈。”

湘水颇为怜悯地看了一眼伽苏：“你知道的，只要我去后院看看就知道有没有了。”

伽苏：“......”

“话不能乱说，我们不是给你冤枉的，”正当伽苏心急之际，子午却突然眯眼笑道，“神官不如去后院看看，看看我们藏没藏姑娘。”。

伽苏愣住。

子午撑着下巴，一双眼睛似笑非笑：“若是没有，那神官大人可算是冤枉我们了。”

湘水说：“那若是有呢？”

子午答道：“自然归神官处置，但若是没有，神官大人不妨帮我们一个忙。”

湘水眼睛微睁，伽苏猜测：大概是没有见过子午这样得寸进尺的人。

伽苏见子午如此镇定，立刻明白在自己离开的时候，他必是做了什么，当下心中大定

于是她打着圆场说：“也不用那么，若是没找到人，湘水不如帮我们做一个事，绝对在你范围之内，不违背信仰道义。而若是找到了，那人就给你带走”

湘水一时结舌，似乎没有想到明明是他来兴师问罪的，怎么最后人要是没找到他还要做事。

他看了看伽苏那张脸，刚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伽苏察觉，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哇哦，我的脸已经这么大的魅力了吗？

他站起身来，红色的宽袖随之一摆从眼前划过，然后直径向后院走去。

伽苏看着湘水远去的背影，用手肘怼了怼子午问道：“欸，胭脂人呢？”

子午放下手，翘起二郎腿换了一个姿势。

“不知道。”

伽苏：“.....”

她转头看向子午，一脸难以置信：“不知道？那么大一个人你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在后院？”

子午戏谑地说：“我出来前，她还在。现在，我就不知道了。”

一刻钟前。

胭脂坐在床前，子午说：“你或许不知道，昨日码头出现了恶灵。”

胭脂抬头看向他，子午坐在椅子上，难得好脾气：“恶灵的出现，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死的那一家三口就是昨日来找你的陈泉，我想整个万春楼的人应该都知道昨日陈泉是来找你，他走时又带着一个包裹。”

胭脂直直地看着子午，回道：“昨日我没有见到陈泉。”

子午笑了一下：“我信，但神官们相信吗？”

他说：“神官现在到处搜捕昨日陈泉接触的人，你说找你又会有多少？”

胭脂沉默不语，子午看了眼外面的日光说：“现在时间还早，你还是早点离去，找个能投身的地方，北湘神府很快就要沦陷，你若是不想连累她，你现在就走吧！”

他转身出门，在关门的那一刻，他又探出脑袋说：“对了，你要是走，便从那个方向离开，不然被抓到了，啧啧。”他比了比脖子，嘴角一勾，像只害人的狐狸。

胭脂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这才松开一直抓紧被角的手，开始思索起子午的话来，她面色不好，即疑虑子午说的真假又担忧自己连累伽苏。

烟花被鞭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咬紧下唇，打起精神从床上下了地，轻轻地推开房门，外面空无一人。

她想了想子午地话，虽不知自己还能去向何方，但终归不能连累救她的那个少年。

她心中一狠，转身便从子午指的那个方向跑去。

石墙之后，子午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用手遮在眼前挡住刺眼的阳光，喃喃道：“可算走了，昨天睡的还不如墙角呢！”

*****

不知道人在不在 ，还叫湘水去抓人？

伽苏诧异地看向子午，有些手痒起来，她还以为子午都安排妥当了，这才顺着他的话说！她按捺住自己躁动不安的心，问道：“那要是湘水找到胭脂怎么办？”

子午无所谓地说：“刚好，那就可以去神宫地牢转转了。”

伽苏气急，脚下一用力，踩在了子午的鞋子上，灰色的脚印立马留在了上面。

子午看着自己脚上的脚印，心下叹了一口气。

随即立马又踩了回去。

两人你踩我，我踩你的。

等到湘水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两人满鞋的脚印，一时有些一言难尽：“.....”

湘水问：“人呢？”

伽苏眨眨眼，回道：“什么人？”

他进屋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人，第一时间便是回到大厅，面色十分难看，但又抓不到证据。

伽苏看明白了，叫道：“不是吧！神官大人，你找不到人，不会还以为是我藏起来了吧！这样不太好吧！”

这个时候，就连她也搞不清胭脂究竟就在哪！

但这并不妨碍她叫怨。

子午坐回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神官大人没有找到你所说的姑娘，那是不是就可以帮我们一个小忙了？”

湘水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子午说道：“你的拆菊香馆的罪名还没有洗清，你不怕得罪我？”

子午嗤笑一声：“不是吧！神官大人，你找不到人，就拿我这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平民出气，这样不太好吧！”他学着伽苏的语气喊道，脸上却带着一抹嘲讽，很好的刺激了湘水。

湘水被气到，直径走到堂上一个转身做了下来，说：“好，好，你们要我帮什么忙？”

子午立马坐正：“我们想在神宫里找个活儿。”

神宫！

湘水抬起头，眼神如刀地看向子午：“你要做什么？”

子午恍如未察觉一般继续说道：“我们听说丰都圣女拥有神奇的力量，能够给国家带来无尽的财富，所以....”他看了一眼伽苏：“我们就想见识一下。”

湘水皱起眉头，坚决的否定：“胡说，圣女是与神灵沟通的使者，她怎么会给丰都带来财富。你们是听谁胡说的？”

子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我们就是想见见圣女大人，无论有没有力量都无所谓的。”

湘水似是没有见过子午这样的人，沉着脸说：“我没有这个能力能够把你们送到神宫中，不过过几日便是祭天游·行，你们若是想要见圣女，便在那个时候去往神宫，圣女会在那天的清晨从神宫出发，去往神坛。”

子午敛下眉，心里好像在揣摩什么，伽苏猜测他应该在想如何靠近圣女，这么想来，其实和自己的目的也差不多，于是伽苏说道：“既然这样，湘水。不如你帮我们安排个可以靠近圣女的位置，这样我们能够近距离的看见圣女，也就够了。”

湘水不同意：“不行，圣女是整个丰都城内的最重要的人，她身边所有人都是花间神官亲自安排的，你想都不要想。”

伽苏鼓了鼓腮帮子，随即学着以前在欢喜楼里见的姑娘，拉起湘水的手，眨巴眨巴眼睛说：“好湘水，我就想要看一看圣女，边缘的距离都太远了，人群那么多，我哪里看的到啊！只要靠近一点点，让我看到圣女长什么样子就可以了。”

湘水被突然凑过来的脸吓了一跳，脸颊微红结巴的说道：“你..你不要凑这么近，我...我想想办法就是了。”

伽苏眉开眼笑：“谢谢你啦，湘水。”

看着这张脸，湘水脸又红了几分。

伽苏明白湘水这又是把自己当作了谁，但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就像使用小六子一样，她使用自己的脸也是天经地义的。

一切如她所愿，三日后，湘水带来消息：圣女御驾旁第三排可以安插一个护卫进去，但是如果要进去，必须受到花间大神的洗礼，确定没有问题才可以入选。

虽然距离是远了一点，但是靠近圣女的目的是达到了，伽苏也就不多求了。

她问向子午：“那个洗礼是怎么回事？”

子午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大神的洗礼啊！通常只有两个，一个是饮下圣水，检测你是否能够承受神的赐福，以及内心是否纯洁。而另一个则是在神宫的大神厅内接受众神官的赐福，这个赐福也挺有意思的，神官们为了避免异教徒的侵害，制作出了一个金圈，这个金圈可以辨别你是否拥有其他信仰，如果有便会遭五雷加身，若是没有金圈就会微微发亮。”

伽苏想了想：“那我呢？我可以通过什么？”

子午看着伽苏，微微一笑：“你啊！大概什么都通过不了吧！”

伽苏一愣：“为什么？”

子午笑眯眯：“你可是酆都的鬼啊！”

伽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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