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荣震惊片刻后回过神来,“不论如何,等明天游兰诉醒了再说。”
“那他……”
徐婷和方荣对视一眼,脸色阴沉地走向男人。
“别,别过来!!!”
游兰诉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后,“我的头怎么昏昏沉沉的?”
“你中了迷药。”
方荣单手拎过来一个鼻青脸肿到看不出面貌的男人。
“这是?”
游兰诉脸上带着刚睡醒的迷茫。
方荣给了男人一个眼神,“说!”
“大人,饶命啊!是将军府的管家雇我来的,我本不想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奈何管家那个贼人掳走了我的妻儿,强逼我来暗杀您。我真的是冤枉的啊!我不想来的!可是我的男儿,女儿,我的发妻在他们手上,呜呜呜,我真的没有选择啊!”
“管家?你如何确定你见到的人是管家!”
游兰诉不相信游管家会背叛她,游管家自小生活在游府,对母亲忠心耿耿。自己是母亲唯一的女儿,她怎么会伤害自己呢?
“他……我,我听到,听到有人叫他管家。”
游兰诉握紧床单,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她长什么样子?”
“他圆眼淡眉,身材矮小,左手手背有道疤。然后,然后,大人,我只记得这些,当时天太黑了,而且他蒙着脸,我,我又不敢细看,怕对方杀人灭口!大人,我句句属实,求您放了我吧!”
男人跪在地上朝着游兰诉磕头,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游兰诉此刻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按照男人说的话来看,这个管家似乎是……
“大人?”男人久久没有听到说话声,便抬起磕出血的头看向游兰诉,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你的妻子几岁了?”游兰诉问道。
“啊?”男人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措手不及,却及时回答,“二十五。”
“你的女儿呢?”
“额……六岁。”
“男儿呢?”
“三岁!”
“你女儿最喜欢吃什么?”
“额,年糕!”
“你女儿几岁了?”
“三岁!”
“男儿呢?”
“三岁。不,我女儿是五岁,不是,是六岁,呃,七岁!”
男人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他无意间看到游兰诉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你没有孩子,也没有老婆。”方荣无情地撕破了他的伪装。
“即便是你编出来的谎话,你也深深地记得男儿的年龄呢!”
方荣垂眸,眼神中露出一丝痛恨。
“放了你可以。只不过你需要留下些东西。”方荣拔剑,单手划开男人的腰带,紧接着一块带血的肉落在了地上。
男人昏死过去。
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
方荣拿出一瓶哑药塞进男人嘴里。
游兰诉对方荣并不熟悉,或者说,除了方予,她与方家的其余人并无太大的关联。
之前每次见面,除了方予的挑衅,其余人都是背景板,所以她回忆不起记忆中的方荣是什么样子。
也许是平平淡淡的,让人看一眼却留意不到的。
如今方荣的行径,已然是个有故事的女子。
她从未见过有人特意割下来男人的脏东西的。
只见方荣收起了怨恨,“你有何头绪?”
游兰诉摇头,“我只知道他说的管家并不是游管家。游管家绝不会伤害我的!况且,他说的那个人我似乎知道他是谁,他是我父……”
游兰诉张着嘴,打住了自己将要说的话,“总之,我心里有数,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她躺回床上,背对着方荣。
既然游兰诉不想说,方荣便没有纠缠,她把男人拖了出去,随手扔在大街上。
游兰诉的眼泪划过鼻梁,落进另一个眼睛里。
她在安静地哭。
当晚,游兰诉离开了医馆,回到了游府。
游决关心游兰诉的伤势,特意请仲世昕来把脉。
“兰儿的伤势如何了?”游决苍白的脸上显露出不正常的红晕。
“娘,您身体有碍,不必来看我。夜晚风大,您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游兰诉不忍心母亲为她操劳,想要起身送母亲离开。
“躺下别动!”游决竖眉,“你若不想我担心,便听我的!”
“娘~”
游兰诉听话地躺下,任由仲世昕把脉。
“兰儿的伤势得到了及时的医治,且大夫医术精湛,因此身体只需静养即可,并无大碍。”
仲世昕给游兰诉掖好被子便带着下人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母女二人。
蜡烛静静地燃烧着,红色的蜡油缓缓流下,如同母亲养育女儿的心血一般厚重。
“兰儿。”游决走到游兰诉的床前坐下,一只手温柔地抚摸游兰诉的脸颊,目光中的爱令人沉醉,“娘的好孩子,娘一定会查清楚伤害你的人是谁。如今到家了,你安心地睡吧。”
“嗯。”游兰诉在游决的目光中缓缓睡去。
游决透过游兰诉的脸,从中看到了一丝丈夫的面容。
“是你吗?”游决呢喃道,“是你吗?”
不同于游家的迷雾重重,岑家此刻被一群拿着火把的人围攻了。
大厅里老夫人坐在主位,小岑氏站在她的身侧,岑桑还未到。
岑劳和几个岑家老头坐在椅子上,门口挤满了人。
“我劝你们听我们的,如今家里没有爷们儿撑门户,你们几个老娘们儿最好识相点,省得一会儿闹得不好看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这话。
岑劳起身先给岑老太太行礼,“老夫人,实在是……唉,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如大家各自退一步,免得伤了和气。”
岑老太太面色凝重,她冷眼看向岑劳,“此话怎讲?”
岑劳上前细细分析道,“老夫人,小岑氏克夫克子,实乃被上天诅咒之人,若是把岑桑留在小岑氏身边,恐对岑桑不利。不如将小岑氏赶出家门或者……沉塘!”
小岑氏瞬间如同坠入冰窖一样,浑身哆哆嗦嗦的。沉塘?她对丈夫和男儿尽心尽力,世上没有比她更为衷心的女子,她如何落得沉塘的下场?
“我竟不知,你们这么多人是为小岑氏而来。”
岑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看向岑劳,让他无所遁形。
“这,我们此番前来,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岑府!”岑劳面色焦躁,“老夫人,岑桑可是岑府唯一的血脉啊!我知道您最近身心俱疲,但是我不能不为岑家考虑啊!希望老夫人您慎重考虑!”
“只要小岑氏沉塘,你们就会离开?” 老夫人语气平平,似乎小岑氏沉塘就像淹死一只蚂蚁般不值得这样兴师动众。
“娘?”小岑氏感觉眼前一黑,腿软到需要扶住椅子才能勉强保持站立姿势。
“这……”岑劳顿住,与其它人对视一眼,并没有立刻回答。
笑话,小岑氏沉塘何至于他们这么多人前来?他们图的无非是名和利,而不是……
“老夫人问你们话呢!”老嬷嬷呵斥道。
“我们……”岑劳既想要名利,又想要名声,接下来的话像烫嘴一般说不出来。
后边的人见他支支吾吾,厌恶他公公爹爹的,便抢声道,“如今岑府没有男人,我们心疼你们一帮娘们儿孤苦无依,所以想帮你们把岑府支棱起来!”
“就凭你们?还想对我们岑府下手?”岑桑拨开人群走进来,扫视众人,“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说什么?你想挨打是不是!”
想他们大老爷们,哪一个在家里不是当太子养大的,如今公然被一个女子取笑,简直是......是可忍,熟不可忍!
“挨打?”岑桑走过去,把那个叫嚷着要打她的男人揪出来狠狠地扁了一顿。
男人如同烂泥般倒在地上,岑桑不屑地说,“还有谁?”
“竖子,尔敢?!”一个坐着的老男狠狠地把拐杖杵在地上,“你可知那是你远房的叔叔!还不快快认罪,无知小儿!”
岑桑没有感情地撇撇嘴,一晃一晃地走到老头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诶哟!您的胳膊怎么脱臼了!天杀的,哪个不长眼的孙男把您这把脆皮老骨头请来的?他们考虑过您的身体吗?他们难道盼望着你被气死然后继承您的财产吗?真是贼子狼心!”
“你!”老头想骂岑桑,但是又害怕岑桑会把他另一个胳膊弄脱臼,一时间脸色白了又红。
岑劳想说他不是孙男,是男儿。但感觉时机不对,只好傻傻地站着。
“快去请大夫啊!你们愣着干嘛?戳中你们的内心了吗?”岑桑一脸为老男担忧的模样。
“桑儿,我们都是为你好!”岑劳一脸慈祥地看着岑桑,“我们才是一家人,我们都姓岑。”
“哦?要瓜分我家财产的人,居然自称和我是一家人?哈哈哈哈,这是冷笑话吗?”
岑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觉得这些人如同小丑一般,既要又要。
“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这怎么能说是瓜分呢?这是资源流动给需要的人,是合理分配!”岑劳脸红脖子粗地说,“你们娘仨用不了这么多钱,不如把钱给我们,我们用这笔钱帮助岑家的贫困学子,让他们吃饱穿暖能够安安心心读书。将来他们学有所成,那将会是岑家的希望,你也可以从中挑选良婿,让他替你接管岑家。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原来你们竟是这般好心。”
“那是自然,桑儿,是你之前误会我们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你突然丧父,失去了主心骨而已。”
“呵,主心骨?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桑儿,即便你未来嫁人,也有我们给你撑腰,你不用害怕会失去什么!”
“为何我自己无法为自己撑腰,却要时时刻刻想着男人为我撑腰呢?莫不是你看不起女人?”
岑劳宠溺地看着岑桑,如同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桑儿,你还小,你不知道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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