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男看着大家因为自己而争吵,她非常恐惧,她很害怕这样的场景,每次家里发生争吵,娘和爹都会怪罪到她身上,“我……我要回去了。”
若男说完便要往外跑。
“等下,你今年几岁了!”方荣还是想帮帮她,她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不想再看到其她女娃经历了。
虽然她没有能力帮助所有受到打压的女童,但是她能帮几个是几个,等她们长大了有能力也会去帮助其她女童,这样一代代传下去,总会有所有女童都能得到她们应得的权利的那一天的!
“十五。”若男低头站在一旁,双手揪着自己的衣角。
左莘看着她那瘦小的样子,原本以为她十一二岁,没想到十五岁了!
“太瘦小了!”左莘边说边摇头。
若男听到左莘这样说,头低的更深了。
“这么瘦小能做什么活儿呢?”要是不帮她,过段时间她就要被家里嫁出去了吧?
但是方荣没有头绪。
“可以做裁缝。”来福知道很多女人做裁缝,做出来的衣服穿着很舒适,就是比较费眼睛,好多裁缝老了眼神儿不好,不过毕竟是门技术,老了可以收徒儿。
左莘更建议女孩读点书,不然挣的钱她说不定会像个傻子一样都给别人用,别到时候家里人看她挣了钱又来亲情绑架她,到时候岂不是成了长奴?
“还是去读些书吧!读了书至少机灵点,不会人云亦云。”
“晕什么?”若男没听懂,别人晕她为什么要晕。上次她和朋友们玩转圈的游戏,大家都晕了,她并没有晕。
“不是头晕的晕,是云朵的云。人云亦云说的是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说,没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方弋解释道。
“哦。”若男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愚蠢,早知道就不应该张口说话的,以后她一定要少说话。
“你们这里有既能读书又能学手艺的地方吗?”方荣问若男。
若男摇头,“我不知道,我很少出门的。”
若男每日在家中洗衣做饭,没有时间出来。就算有空闲她也只想休息,毕竟出来逛街很累,也没有钱……
方木问了老板,老板给她们推荐了一个书院,据说书院背后有靠山,里边有很多女子授课和学习。
“你想去读书吗?”方弋问女孩,她们一群人不能帮她做决定,只需要提供意见和帮助即可。
若男不想去,她只想吃饱饭。娘说了,过几日给她找个婆家,将来她自己成了家就能自己管家,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想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谁也管不到她。
成了亲她就是大人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到时候她再生几个孩子,哦,要多生男儿,这样腰板才挺得直,不过也要多生女儿,不然家里的活儿她一个人可做不完。
要是现在她去读书,她还要吃很多苦。她不会握笔,不会写字,更听不懂什么之乎者也。啊!太难了。
明明她已经要苦尽甘来了,为什么还要吃苦?
娘说了,会给她找个有钱的好婆家,娘虽然偏心弟弟,但自己是她的亲女儿,娘不会害自己的!
况且这几个女人无缘无故怎么会帮助自己?说不定真的是骗子,要把她卖出去!
想到这里,若男下定了决心。
“我不想读书,我只想和我娘在一起!”若男跑了出去,留给众人的只是背影。
若男并没有跑向光明的未来,她虽然是母亲的亲女儿,但是母亲是弟弟的母亲,她是母亲的产品。
一个月后,家里把若男卖给了一个能拿得出十两银子的三十多岁的瘸腿男人。
若男反抗,她才十几岁,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
可是她的反抗引起了家里的不满。
父亲说,“能拿得出十两银子说明他有钱,只要有钱你会过得不好吗?我们难道会害你吗?”
若男心想,这不就是在害我了吗?但是她不敢说出来,她又一次沉默了。
母亲并没有帮助她,甚至她在母亲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奋。
十两银子最后被弟弟花掉了。
这次沉默带给她的是后半生的沉默。
方荣看着若男的背影,虽然有些失落,但她没有追上去。
她想帮助女孩只是她的想法,女孩也有拒绝帮助的权力。无论是她深思熟虑还是见识短浅,她都有权力拒绝,因为最终结果是各自承担各自的命运。
“罢了,我要回房休息了。”方荣觉得有些疲惫。
方非把自己兜里的糖果给方荣,“方荣姐,别太伤心。”
“等我休息好了就会精神满满的!况且,我还省钱了呢!哈哈。”方荣把糖果塞进嘴里,离开了饭桌。
“如果是我,我肯定会选择去读书的!”方非有些心疼方荣。原来做好事这么难。
左莘吃完最后一口饭,擦干净嘴,“可惜你不是她,她也不是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强迫不了别人,有的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跳火坑。你要是去阻拦她们,她们只会辱骂你。”
“怎么会这样……”方非耷拉脑袋,怎么会有人不选择更好的生活呢?
“你能判断出这是火坑,那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而对方没有这个能力,甚至以为火坑是蜜罐。这时候你阻止她,她会认为这是你想夺走蜜罐的计谋,而不会觉得你想拯救她。”左莘掰开了告诉方非,“更有甚者会认为你在说教,你一旦说出别人不理解的话,或者别人不认同的话,就会被这样说。”
“她们好可怜……”方非有些心累。
“她们只是在火坑面前可怜,对着你攻击力很强的。”左莘笑得一脸狡猾。
“你看起来很幸灾乐祸?”徐婷觉得左莘笑得让她汗毛竖起。
左莘装作老师的样子对着众人指导,“你们啊,就是年纪轻,没见过多少坏人,想当初我家开药馆,那可真是什么人都见过!”
“没必要同情她们,她们有手有脚有脑子,你给予她帮助她不要,那就不要多想了。”
左莘离开之后,其余人也陆续散开了。
方非本以为那个男人醒了会来找茬,结果她们住了三天也没人来找,一切就像水过无痕一般。
五日之后,方非一行人到了一个村庄前,这个村庄看起来十分的整洁平静,非常宜居。
“这里很不错,绿水青山,我们在这里买地居住怎么样?”来福问古霜萍。
古霜萍没意见,她真的不想坐马车了,虽然一开始很兴奋,但是现在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我没意见,就是不知道村里是什么情况。”
方木驾着马车往村里走,“我们进去看看。”
通往村里的路又大又平坦,说明这里的人生活还算不错的。
“啊啊啊!我的钱呢!我的钱哪里去了!啊!!!我要杀了你们!”一个女人发狂的声音响彻村庄。
紧接着就是嘈杂的声音进入耳朵。
“去看看。”方非率先跳下马车。
来福,古霜萍,方荣和方木五人去近距离看戏。
方弋,左莘和徐婷懒得动,三人各自躺在一辆马车上休息。她们不是不好奇,而是知道方非回来一定会把故事再讲一遍的。
徐婷感叹道,“以前觉得坐着很舒服,其实坐久了累,躺久了累,站久了也累。还是得交替着来。”
“是啊,我先眯一会儿。”左莘用衣服盖住头便睡了过去。
方弋抱着团子玩,“可怜的团子,你的主人又抛弃你了!”
“汪汪!!”说时迟那时快,还好方弋反应迅速,不然团子就尿到她身上了!
“好!你真行!”方弋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是小看你了!”
“汪汪。”团子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狗脸无辜的样子。
且说方非那边,众人紧赶慢赶才勉强跟得上戏。
院子里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手里拿着斧子,表情狰狞又可怕,她的眼里除了泪水还有满满的恨意。
她的对面一个女人叉开腿坐在地上哭嚎咒骂,还有一个男人握紧拳头忌惮地盯着女孩,屋子里似乎还有一个男孩在玩耍。
“这是咋了,大娘?”方非从兜里掏出糖果递给旁边嗑瓜子的大娘。
陈大娘一把抓过糖果塞进自己的兜里,眼神不停落在方非的兜里,碍于方非旁边还有几个大人,所以强忍着没有翻她的兜。
“就是陈老二吞了女儿打工的钱!”陈大娘说道,“他家的女儿陈亚楠很小就去码头上搬货物,干了三四年好不容易攒了一两银子,陈亚楠想用攒的钱做些轻松的小生意,哪知陈老二把她赚的钱统统花光了。这不就闹起来了。”
“把我的钱还给我!”陈亚楠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她很愤怒,没有人能知道她现在有多愤怒!
三年半,每次码头有货物她就去干,哪怕是来月事她也没有休息。哪怕是工头给女人的钱只有男人的一半她也干!
哪怕是男工讲荤段子,想对她下手,她也保护自己,坚持赚钱。
她知道没钱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她努力赚钱,想着以后可以去做点轻松的活儿,最好能自己做老板,到时候母亲就能过得轻松些,不必每日被父亲打骂,被弟弟当下人看。
当初母亲说她年龄小,怕她丢钱,所以要帮她保存财产,以后会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她信了,她以为母亲对她是真心的,所以她没有怀疑母亲。
正因为当初她信了,如今才会变成一个笑话!
口口声声说要保存她财产的母亲,趁着她去码头搬货,用她赚的辛苦钱给男人买酒喝,给男儿吃鸡蛋!
若不是今日她发现了,还不知道要被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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