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闷头走了许久,南寻昼有伤,白茴要承担他一半的体重,累得浑身大汗,架着他胳膊的肩膀也被压的骨头疼。
“这个距离应该够了,我们歇会儿吧。”白茴坚持不住了。
她停下来把南寻昼放到树边靠坐着,自己也紧跟着坐下,缓了好久才平息了气息。
她转头看南寻昼,却见这人闭着眼睛好似又晕过去了。
白茴一惊,刚要碰到他的脸,南寻昼顿时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睁开眼睛,神情不虞。
白茴松口气:“我还以为你又晕倒了。”
南寻昼眼睫轻颤,未曾言语,白茴见南寻昼的目光越过自己向后看去,跟着转过头。
一个小孩站在不远处好奇地看过来。
黄泥房低矮昏暗,室内陈设简陋,不过能在太阳落山前有个落脚地已经很幸运了。
白茴扶着南寻昼走进屋里,两人看着床上铺着的稻草和看不清本来颜色疑似发霉的床褥,双双沉默了。
白茴还好,怎么说都是见过世面的现代人,她转过头,果不其然,身旁之人的一张脸拉的都要掉地上了,死活不肯靠近床榻一步,看那样子是宁愿睡地上也不要睡在那堆不明物中。
白茴偷笑,直到头顶传来令人发麻的死亡射线,她立马清了清嗓子,将南寻昼的玉佩拿给小孩:“还要麻烦你给我们多烧点热水,我们得清洗一下,以免弄脏了你家的床褥。”新的被褥是没有的,这里就是个山里的村落,穷的能穿新衣服都算过年了。
严岩满眼放光,伸手紧紧抓住玉佩,点了点头,出去烧水了。
白茴将人扶到凳子上,“你先坐,我收拾一下床。”
她将床上的被褥都拿走,看下面的稻草还算干净就没有管,将背着的降落伞布铺在了床上。
幸好当时回去拿了,不然还真是得睡床板了。
南寻昼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张床,受伤逃命,极大地消耗了他的体力,等躺到床上,已经接近昏迷。
白茴接水帮他清理身上的血迹,温热的布擦过脸颊,南寻昼缓缓闭上眼昏睡过去,白茴将他身上擦完,又把他的脑袋搬到床边,让小孩儿帮忙一起把南寻昼的头发也洗了。
不洗不行,全是血,白茴接受不了睡觉的时候旁边还有异味。
温热的水流缓缓流淌,被温暖包裹住的南寻昼陷入更深的沉睡。
白茴干完活,累得气喘吁吁,见大少爷睡得安详,十分羡慕嫉妒恨地捏了一把他水灵灵的脸蛋。
真没想到,这脾性古怪的少爷居然长了一张谪仙脸,最令她惊讶的是,这明显还是个岁数不大的小孩,大概就是高中生的年纪,怪道古人早熟,十几岁的小孩就要被追杀不熟早被砍了。
看在他还小,白茴决定对这份临时保姆工作上点心。
“额—”突如其来的剧痛令白茴的身子如虾一般蜷缩起来,她一手按住胃部,一手熟练地拉开衣服拉链,抠出几粒药吃下,温热的水因为稍显急促的动作顺着下巴流淌。
白茴趴伏在桌子上像往常一样安静地等待疼痛过去。
太阳西斜,白茴走出房门,向远处眺望,村中全是泥土房,自己借住的这家有三个房间,竟然算是富裕人家了。
远远望见那个收留他们的小孩拿着一兜东西往这边走来,白茴等他走近,指了指往这边看的老头:“小孩儿,和你说话的人是谁啊?”
严岩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是村长。”
白茴哦了一声,跟着他到了厨房:“你是和你们村长买的粮食?”
严岩低头做饭,解释道:“村里只有村长家有精粮。”
白茴点头没再问,自从两人住进来就没见过这家大人出现,她看着熟练干活的小孩,和他身上明显不合身的衣服,没再说话。
简单喝了点粥,白茴盛了一碗留给少爷,剩下的都留给了小孩,看到小孩惊讶的神情,白茴笑了笑:“小孩,多吃点才能长个。”
白茴起身回屋,“少爷,吃饭了。”她拍拍南寻昼,南寻昼警觉地睁开眼,听见是吃饭,又昏昏沉沉地想要闭上眼睛,白茴怎么叫也不起来。
白茴叹气,“小孩子。”
随即强行捞起南寻昼将人用手臂钳住,嘴里软声哄劝,手上动作丝毫不客气:“少爷,不吃饭可不行,你要是饿死了老奴上哪要报酬啊。”
一边说一边把勺子怼到南寻昼的嘴边,南寻昼迷蒙间闹着脾气,满脸不情愿地扭头躲开勺子,白茴手法老道地捏住他乱躲的下巴,强行喂他吃饭:“乖哦,乖哦,吃饭饭。”
“你,唔,放肆!”南寻昼浑身软绵绵的,无力地挣扎了几下,还是没逃过白茴的无情铁手,不情不愿地喝下了一碗粥。
白茴把他脸上污渍擦干净,一放开手,南寻昼立马卷紧身上的布料缩进床里面把自己裹成一条。
可惜了,身边没有相机,照下来少爷现在幼稚的样子,准能卖个高价。
累了一天,白茴晚上睡得很沉,只是山中夜里寒凉,半夜被冻醒了,一睁眼,白茴就发现身上盖着的全被少爷扯走了。
白茴想要拉回被子,却不小心碰到了南寻昼滚烫的脸蛋,她惊坐而起。
一摸他额头,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第二天一早,严岩敲门送早饭,熬了一晚上的白茴两眼无神拖着步子开了门。
这一晚上她为了给少爷降温,眼都没敢闭,现在不用化妆都能去动物园找工作了。
白茴吃完饭就想回床上睡一觉,严岩叫住她,有点犹豫地说:“说好的住一天,你们今天该走了。”
白茴转身,小孩低着头,黝黑的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白茴敏锐地看到小孩两手紧张地握紧衣角,她抿唇:“我的同伴发烧走不了了,我想那块玉佩应该足够我们的衣食住宿费用。”
“等他退烧了我们就会走。”
小孩沉默,点头同意了他们继续居住。
白茴补了一觉,醒来后发现南寻昼又烧了起来,高热反复会将人脑子烧坏。
眼见情况不妙,她终于下了决定,不确定没吃过现代药物的古人会不会引发严重不良的药物反应或者过敏,她一开始并没有拿出来。
白茴一手捏住南寻昼的高挺的鼻子,迫使他张嘴,眼疾手快地将药塞了进去,南寻昼的舌头本能地推拒着药粒,白茴伸出食指压住他的舌根,其余几根手指钳住他的下巴。
对南寻昼的挣扎视若不见,白茴精准地插空将水灌进他嘴里。
“唔,咳咳!”南寻昼狼狈地吞下混着水的药粒,气管呛住,他本能地挣扎着弹起上半身,又被白茴压回去。
被人突然喂进来历不明的东西,南寻昼顿时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猫一样,因为高烧而迷蒙的意识全靠本能驱使,线条优美的凤眼遍布杀气。
满脸烧出的红晕,却令那张沉睡时仙气飘飘的脸蛋添了份艳色,几缕黑发粘在脸颊,明明狼狈至极,却糅杂成另一种绝色。
白茴一心喂药不为所动,确定药被吞了下去就要抽出食指。
“嘶!”
食指被身下人狠狠咬住,白茴闷哼一声,反应过来单膝跪在床上,另一只手大力捏住南寻昼的下巴让他松口,南寻昼病中虚弱,不敌她的力气,被迫松了口,白皙的下巴留下两条通红的指印。
“嘶,好疼。”白茴握着手指疼得蜷起身子,她恨恨地掐住南寻昼的脸蛋,手指陷进柔软白皙的脸肉中,喝骂道:“你是属狗的吧,打不过你还咬人!”白茴报复性地把人掐出小鸡嘴,才解了气。
吃了药后,不过几分钟,南寻昼就再次昏睡过去没了力气反抗,半个小时后确定人退了烧没什么特殊反应,白茴放下心来,也跟着睡着了。
然而,白茴还是放心放早了,南寻昼这一睡就是两天,白茴拿着那板药的说明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研究明白嗜睡怎么会这么严重,最后猜测可能是因为他身上还受了重伤的原因。
好在,第三天,人终于醒了。
南寻昼自一场黑甜的安眠中苏醒,睁开眼那一刻还在回味那能令人的灵魂上瘾的睡眠。
长睫像飞舞的蝶翼,轻颤了几下,黑水晶一样美丽的双眼缓缓睁开,光华流转,如沉睡的神像活了过来。
白茴目不转睛,自然地放轻了呼吸,见人终于醒了过来,差点喜极而泣,她调侃道:“你终于醒啦!你再不醒,就要成睡美人了。”那我是亲你还是不亲你呢?
“你都睡了两天了,等着,我给你拿吃的。”没等南寻昼开口,白茴出门去拿吃的,一开门,就看到房子周围又出现的陌生村民,她顿了顿,视而不见地拿饭回屋。
“刚醒,只能喝粥了。”白茴舀了一勺粥喂到南寻昼嘴边,食指上一圈暗红色的牙印清晰可见,南寻昼眼睫轻颤,目光扫到白茴眼底的青色,踌躇片刻安静地张嘴喝粥。
门被敲响,白茴转头,小孩焦急地催促:“他醒了,你们该走了。”
白茴没再拖延,“知道了,我们等会儿就走。”
南寻昼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边,唇瓣还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色,眼帘轻抬,看向脸色凝重的白茴。
白茴皱着眉询问:“你刚醒,能不能走?这村子有点古怪,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待了。”
“嗯。”出乎意料,南寻昼直接同意了,非常配合。
咦?这么听话?
白茴有点诧异,心里纳闷地想少爷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两人都整理好东西准备走了,天上突然间大雨倾盆,又急又大甚至地上都冒起了白烟,这场雨毫无预兆,打得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严岩看着外面的大雨,稚嫩的脸上全是惊恐之色,今年的雨季居然提前了!
严岩几乎是撞进隔壁的。
“走,立马走!”他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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