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见周震

普通农家的年夜饭没有那么多讲究,有条件的,能做些荤菜肉食犒劳犒劳辛苦一年的自己,没条件的,那也只能稍微沾点荤腥,桌子上多数都是素菜,条件更差的甚至年夜饭都和平常吃的差不多,清汤寡水,没滋没味。

往年,江家的年夜饭算是村子里比较丰盛的,鱼和鸡肯定是有的,菜量也不会少,力图在今天让所有人都吃饱。

今年,江家分了家,按道理来讲即使分家,高堂尚在,江大郎和江二郎一家子也是应该过来和他们一起吃年夜饭,但张金花实在不耐烦看见江二郎一家子,一想到他那薄情寡义的样子她就心塞,饭都吃不下去。

但是好端端的,只不让江二郎一家三口过来吃饭,恐怕第二天村里又会传出许多流言。

到底是亲生的孩子,张金花不耐烦看见他,但也不会让他在村里呆不下去,而且他还是个木匠,名声差了,以后都不好接活儿,所以干脆让江大郎和江二郎都不过来,分别各吃各的,还自在些。

周芷做好麻婆豆腐,还颇有情致的往上面撒了点小葱花点缀,特意用了一个白瓷盘盛着。

红通通的豆腐加上一点小葱点缀装在白瓷盘中,样貌颇为不俗,光是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由于这个时代没有豆豉,她稍微做了些改良,虽然看着红,但是并不多辣,吃起来爽口嫩滑,毕竟家里还有一个病号在。

果然,这道菜一上桌就收获了诸多好评。

张金花本来今年过年情致不高,原本团团圆圆的一大家子搞成如今这样,说不难受那是假的,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心酸。

可现在三郎身体好了,加上娶了个好媳妇,她原本郁郁的心情仿佛又没那么难受了。

伸筷子夹了一小块豆腐,抿到嘴里入口即化,鲜香嫩滑,那一点点辣味又好似一把钩子勾的她想再来一口。

好吃!

“老三媳妇,你这怎么做的?这也太好吃了,不比肉差!”

得到了高度评价,周芷也不骄傲,笑道:“阿娘,这个东西做起来不难,改天我教你,最主要的是这豆腐的做法,颇有些讲究。”

这豆腐其实学会了一点就通,但是要让人光想还真不一定能想出来怎么做,最关键的一步是点卤,没有这一步,豆子磨得再好也成不了豆腐。

周芷提起这个也是有意为之,她想先做个铺垫,到时候有机会便趁机提出来去售卖。

她也不打算一口吃成个胖子,做事还是要慢慢来才稳妥。

张金花一边吃一边道:“这味道真不错,而且就是用豆子做的,价钱也不贵,真是颇为实惠。”

江序看他娘吃得一口接着一口停不下来,好奇的也想夹一筷子尝尝,吃到嘴里,果然和他娘说得一样,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口感嫩滑,咸香爽口。

他还想再伸筷子,被周芷拦住了,他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你少吃点,虽说我没放多少辣椒,但你身子弱,吃多了到底不好。”周芷笑眯眯的宣布噩耗。

江序伸出的手顿了顿,收回筷子时看她的眼神颇有些幽怨。

周芷看的好笑,平日里见他都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温文模样,他的骨子里是有些清冷的,也只在面对家里人时会有些缓和,如今吃不着一口豆腐竟然像个吃不着鱼干的猫儿一般。

张金花心疼的看了一眼儿子:“你媳妇都这么说了,那你就少吃点。”

话是这么说,但她吃的速度是一点也没慢,甚至快了几分。

一家子吃饱喝足,张金花心里的那点子悲伤彻底烟消云散,要她说,她刚才就是闲的,一家人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的,三儿一女日子都不得不错,也都在她身边,哪怕二儿子性情凉薄了些,她是他娘,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有什么好纠结的。

洗漱完,四口人一起在正堂守岁。

古代的天没有现代的光污染,一入夜便黑的深沉,星星在夜幕中点缀,月亮高挂枝头,为底下不睡觉的这些凡人增添一丝亮光。

江序犹豫许久,开口:“阿爹阿娘,我想等开了春,身子好些了,便重新回到学院,准备院试。”

他如今已是童生,想要考秀才就要参加院试,最近一次的院试在四月里举行。

张金花昏昏欲睡的脑子瞬间清醒,“不行!你身子还没好,怎么能再操劳?”她斩钉截铁,很是坚决。

在她看来,儿子生病就是读书累的。

江序十二岁之前是在村里的学堂念书,后来夫子举荐他到镇上的淮安书院求学,这一学便是五年,期间他十四岁考过了童生,原本是要十七岁下场考院试的,结果一场大病让他错过了考试,但是他依旧不想放弃科举。

张金花说什么都不同意,冷着脸让他不用再提。

差点失去儿子的痛苦每一个母亲都不想体验第二次,她也不例外。

她倔,她生的儿子脾气也倔。

江序还想再开口,被周芷用眼神制止。

她对张金花道:“阿娘,相公想继续读书是好事,这说明他上进,只不过他身子还没好确实不好太操劳,要不然等过完年再说,到时候视情况而定,我们再去看看大夫,要是大夫说他彻底好了就让他去读,要是大夫说不行,我们立刻将他带回来,怎么样?”

张金花抿了抿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了。

她知道不能拘着儿子一辈子,这也是他的志向,“但是但凡大夫说他受不得操劳,哪怕只有一点都给我立刻回来!”

读书可以推迟,身体最要紧。

周芷笑眯眯道:“当然,都听阿娘的。”

江序也没再反驳,看着周芷良久没有吭声。

张金花这才态度缓和下来:“这还差不多。”

……

一个年过得飞快,大年初五这天,哪怕周芷再不愿意回周家也不得不回,她没让江序跟着去。

江序不解:“为什么?我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走一点路不费事,而且你一个人回去难免会有些闲言碎语。”

周芷:“我和我继母关系不好,想快去快回,你的身体目前还受不了。”

江序神色复杂,但没再说什么,他想到了前几天晚上,周芷睡觉的时候有些不老实,翻了个身压在他身上,他也不敢动,视线不小心下滑,却看到了她因翻身衣服凑了上来,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腰际。

只是上面有几道疤痕,看样子有些年头。

他没再追问,周芷松了口气。

一个人拎了个篮子回去,虽然天寒地冻的,但是过年出去拜年的也不少,她正好乘了个顺风牛车,缩减了大半走路的功夫。

到了周家,还是和往常一样,整体上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但是明显的,院子里脏乱起来,没有她在的时候有条理。

周金宝正蹲在屋檐底下,这些天阿爹和阿母天天吵架,他有些害怕。

一见到周芷,瞬间回头冲屋里喊:“阿爹,阿姊回来了。”他算是长记性的,没有直呼她的大名。

周震撑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出来迎接。

看到周芷的第一时间他说不出话来,明明有太多话要说,但此刻好像都堵在了胸口。

周芷见状上前两步将他搀扶进去,:阿爹,你身子还没好,该好好歇着才是,怎么出来了?”

周震嗫嚅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你回来了,总要去接的。”

周芷抿了抿唇,笑笑没有说话。

到了堂屋,寻了个位子坐下,眼睛四处看,“阿母呢?不在?”

一提起周王氏,周震就黑了脸色。

当初他重伤昏迷,意识不清醒,可他偶尔能感知到外界的一些情况,他躺在医馆的时候,周王氏狠下心来要掐他的记忆他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后来他醒来之后又听周围人说了他昏迷这段时间的种种情况,对周王氏的怨怼更甚。

这个毒妇!

她不仅不想治他,把她当成个累赘,就连周芷都被她卖了出去。

说得好听,是找个好人家嫁了,但是谁不知道那是个快死的人,要不是周芷喊来族老,强硬的让她把彩礼的大部分用来给他卖药,他怕是早就死了。

周芷默默看了一眼一提起周王氏便黑了脸的周震,心里嗤笑。

周震:“她应是出去了。”

再怎么样,他和周王氏还有个周金宝,他不能休了周王氏,否则金宝以后说亲是个难事,而且,周王氏也从来不承认她想对他下手,无凭无证,他也拿她没有办法。

周芷挑了挑眉,“哦,这样啊。”

她知道周震不会休了周金宝,这些天她早看清楚了,他最在乎的是周金宝,这个周家唯一的独苗苗,为着周金宝他也不会和周王氏闹翻,真是一副慈父心肠啊。

周震犹豫着问道:“阿芷,你在江家过得怎么样?”

周芷:“还好,他们对我都挺好的。”

周震松了口气,这样他心里的愧疚好歹能少些。

“不过……”周芷话锋一转:“我相公的身子,哎!”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只给周震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

周震的心提了起来,难道江序真的命不久矣?

周王氏这个毒妇!竟是打着让芷丫头当寡妇的恶毒心思。

知道他想歪了,周芷拿手帕沾了沾唇,挡住嘴角的笑容。

他们夫妻俩最好就这样,天天恶语相向,还不得不困在一起,受尽折磨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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