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你帮我把院子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周芷在院中喊道,声音惊喜,一早上起来她就发现期待了好久的酒曲制作完成。
“好,这就来。”
张金花从屋里走出来就看见周芷雀跃的神情,心中一动,“阿芷,你说的酿的那个什么酒好了?”
周芷正蹲在地上看酒曲,闻言不住的点头,“是呢阿娘,不过酒还没酿好,只是酒曲好了,但马上就可以做了。”
酒曲好了,酒还会远吗?
“那感情好,我来帮你。”
江序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出来帮忙,一家人齐心协力,从早干到晚。
周芷拍了拍手:“好了,剩下的等着就可以,今天都没开店,又少挣了不少钱,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摸着酿酒的器具,她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为了酿这桶酒,她可是投入了不少时间和金钱进去,要是最后出来的不能喝,她真的会生气的。
零零壹熟练的安抚,“没事的,肯定可以。”
昏黄的灯光下,周芷数着手里的钱,本来是想今天给苗婆子和白氏工钱的,但今天早上她习惯性去看装酒曲的容器,里面的酒曲已经制作好了,激动的把这事给忘了,还好后面想起来让江老爹去店里和她们说一声,顺便在门口挂个歇业的牌子。
看着手里分好的钱,想了想,又往里加了一点进去,毕竟今天是她疏忽,人家忙了一个月,本来今天是高高兴兴领工钱的日子,结果推迟了一天,加上她们一直以来做的都不错,加些奖金也是应当的。
苗婆子和白氏心惊胆战了一天,本来昨天就可以领工钱的,但是她们到这等了一会之后江老爹过来说今天歇业,让她们明天再来。
等待的这一天,她们二人都害怕东家不给工钱了,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今天一早过来,看见店门是开着的,东家也在里面,这心才将将放下来。
周芷也很是愧疚:“实在是对不住,昨天是意外情况,今天就把工钱给你们结了,除了一开始说好的四百文之外,我再给你们每人加五十文钱,你们拿好。”
四百五十文!
苗婆子快被这从天而降的喜悦给砸晕了头,捧着重重的铜钱,脸上的笑是止都止不住。
“东家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们可以等,像您这样心善的东家可不好找。”
只是迟发了一天工钱,就多给了五十文,那她们愿意再多推迟几天!
二人充满干劲的干了一天,店里和往常一样人很多,甚至因为昨天没开门,今天人更多了,可她们一点都不觉得累,一想到怀里揣着的鼓鼓囊囊的铜钱,就充满了干劲。
晚上,二人回家。
苗婆子迫不及待的将一袋子铜钱倒在桌子上,铜钱有新有旧,但是在她眼里,那都是闪闪发光的!
苗小妹和苗大力也是第一次见家里一次性拿回来这么多钱,苗大力在码头扛包,都是一次一结,没有像这样积攒这么多拿回来的。
苗小妹激动道:“阿娘,我昨天还以为这工钱拿不回来了,没想到这东家人这么好,还多给了五十文。”
苗婆子此刻也忘了昨天的惴惴不安,“东家是个心善的,万万不会做出不给工钱的事。”
苗小妹心里嘀咕:阿娘你昨天还一直害怕呢,一直追着她问东家会不会不给工钱,她是不是白干活了。
不过这话也就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这么喜庆的时刻,她也不会故意讨嫌说出这种破坏气氛的话来。
苗婆子将四百文收好,只剩下五十文放在桌上,“这是这一段时间家里的嚼用,也别怪我太省,家里虽然不像以前那么困难,但是不该花的还是不能花,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苗大力自然没有意见,点点头,也将今天自己在码头扛包的钱拿出来,今天接了个大活,一共挣了三十二文钱,除了吃饭的五文钱,还剩下二十七文。
苗婆子一看就知道他这是中午和晚上只吃了馒头,只能饱腹而已。
“大力,现在家里到底宽裕些,你也不用再这么节省,再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了。”苗婆子虽然想节省,但到底还是心疼孩子。
扛包是个体力活,一天干下来,老黄牛都能累的直喘气,更别说只有十七岁的苗大力。
才十几岁的年纪,脸上已然有了沧桑,她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苗大力只憨厚的笑笑,没有吱声。
苗小妹看着桌子上的钱,心底隐约有个想法,看了一眼阿娘和哥哥,终究还是忍不住小声说出来,“阿娘,你不是说现在店里的客人很多吗?那我去帮忙干活的话,东家会要我吗?”
她今年十三了,年纪也不小了,也不想做总是被阿娘和哥哥保护的人,她也想为这个家出一份力。
苗婆子一听立刻惊慌的摇头,“那怎么行?东家可没说现在要招人。”
自从上次被警告之后,她也知道了东家的底线,她不允许任何人在店里面指手画脚,这种让她闺女也进去干活的事她总觉得东家不会同意,说不定还会把她给辞了。
她赌不起。
苗小妹气馁道:“阿娘,你还没问呢,怎么知道不行?”
不管她如何痴缠,苗婆子就是两个字,不行。
她可不敢挑战东家的权威。
——
在家里待了两天,江序又要启程回书院了。
这次回去,旬考的成绩该出来了,就算他向来勤勉也难免紧张,回到舍院的时候还没等他收拾东西,朱思敬脸色发黑的进来了。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把一切憋在心里,没有再找江序诉苦。
江序也没有问他,只是把自己的肉酱又贡献出来一点,朱思敬沉闷的心情终于舒畅一些。
在书院里,他自认和江序关系最好,但是好像江序并不这么想,他和谁都能聊两句,但又平淡疏离,没和任何人走得过近,他们二人一个宿舍的却从来没有像别人一样去食堂以外的地方吃过饭。
这让他不禁有些挫败,但现在江序的行为又让他觉得,他们二人好像关系是比其他人好一些。
这么想着,心情也好上不少,不像刚回来的时候,路上一直憋着气。
他这次回家发现家里竟让那刚进门的外室掌了中馈,他爹以他阿娘身体不好为由将家里的大事小事都交给了外室,他回去因为这事与他大吵一架,然后不欢而散。
一想起阿娘躺在床上憔悴的模样,他简直都要喘不过气来。
即使如此,阿娘还是让他不要与阿爹对着干,毕竟是他在供养他读书。
看着阿娘恳求的目光,他同意了,可心里还是憋屈的紧,想找个宣泄口,却又无能为力。
江序不知道这短短两天他发生了这么多事。
第二天旬考的成绩就被贴在了书院的宣告栏上,一堆学子挤着进去看,让本来想看自己考得如何的江序收回了脚,他还是过一会吧,现在人太多了。
朱思敬就没有这个顾虑,他心里正烦着,一股劲没处使,什么也不管就一头闯了进去。
只听见到处都是“哎哟哎哟我的脚”“谁踩我鞋了”的惨叫声。
江序站在原处,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非得挤成这样也要现在就看到,就不能等人少了再去吗,成绩又不会跑。
与他一同做法的还有瞿元亨,他也双手抱胸斜靠着栏杆看着一堆人挤来挤去。
他不用自己挤来挤去,自有刘安主动请缨。
刘安个子不高,身体也灵活,不一会就看了成绩从人堆里钻出来。
他考的不好,五百多名学生,他排四百多名,但是在瞿元亨面前却不敢露出不高兴来,硬是挤出了一丝笑脸,“瞿兄,恭喜你考了此次第五名,是新生中考的最好的一个。”
瞿元亨没管刘安明明伤心却又不得不笑的扭曲面容,听到了成绩,“嗯”了一声便离开。
江序对他的成绩并无意外,像他这样的人,若不是有意外的话甚至不会沦落到和他在一个书院。
只是……
他垂下眼睫,他会是多少名?
“江兄,江兄,我看到你的名次了!”
朱思敬像只撒欢的狗一样从人群中挤出来,对着江序就喊,“你是第二十。”
“咚”地一声,像是心中的大石落地,他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对自己的成绩有了实感,这样的名次比他预估的要好些。
朱思敬说完他的成绩之后,站在他身边像只斗败的公鸡,他自然也看了自己的成绩。
“我是三百八十多名。”
剩下的估计都是新进来的要交束脩的那一批,这个事实让他很挫败。
江序安慰他:“这只是第一次旬考,别灰心。”
闻言,朱思敬面容更加苦涩,“只是第一次,还有后面每个月的一次。”这么多考试,还没考,他人就已经要麻了。
只不过,这次旬考给了他紧迫感,刘安也就比他低一点而已,他可以考不过瞿元亨和江序,但是要让刘安爬到他头上他怕是会怄死。
加上母亲的殷殷期盼,朱思敬之前还颇为散漫的态度慢慢消散,“我一定努力。”他暗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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