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东宫之变
晚食后，楚楚如愿地和哥哥们一起去看望了小姑。
孟小姑的气色很好，心情也不错，尤其在看见自己香香软软的小侄女时，更是快乐加倍。
“小姑，你尝尝这糕点，可甜可香了。”
嘻嘻，小姑终于吃到我的糕点了。虽然由于糕点过于酥脆有些变了样子，不过口感应该还是不错的。
“是呀，小姑，这个糕点是楚楚拿自己的私房钱买的，就几块，但是特别好吃。”
“我下次去县城也给小姑买糕点。”
“这次，这次……”
“这次只有饴糖。”
孟二郎不好说出口的话，被孟大郎直言道破。说完露出手心里一块油纸包裹的糖果。
“我和二弟就几个铜板，只能买这个了！”
憨直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好，都好，都有心了！我都喜欢。”
孟小姑也不扭捏，一手糕点，一手糖果，当着他们的面开心地吃下。
几人又说了些县城中有趣的见闻逗孟小姑开心。临走时，孟小姑从自己随身带的荷包里掏出一把银瓜子，给孟大郎和二郎一人分了一个，楚楚得到两个，其余的又被放回荷包中。
这不加掩饰的偏爱让楚楚笑眯了眼。
没有孔姐姐的金瓜子大，但在乡下也是很难见到这种精致的银瓜子。
她不理会只顾傻笑的两个哥哥，疑惑道：“小姑，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银瓜子啊？”
孟小姑把食指抵到唇边：“嘘！这是秘密。这是小姑你们的私房钱，别让你们爹娘知道了！”
嘿嘿！她辛辛苦苦把人带回来总得有些回报吧。
“是。”三人动作神一般的同步点头应道，然后开开心心地回了房间。
……
是夜，圣京皇城，九阳殿内。
当今大梁王朝的皇帝身着黄袍站在床榻边，丰神俊朗的面容上难掩焦急，眼见一主一仆端着药汤往寝殿这边走来，他大跨步上前，一把接过刚刚熬好的药，坐到榻边，一匙一匙地吹凉喂给床榻上仍旧昏睡的太子，不忘吩咐：“翠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着娘娘到小榻上歇息。”
“是。”
翠珠行了礼，便扶着娘娘的手臂把她往榻边带。不料，那人手一扬，挥开了她，人瞬间就移到了床边。“我不累，阳儿这般模样，我怎能放心。”
“你一日一夜未曾合眼，就算你不累，腹中的孩儿也该累了。听话，莫要让我担心。”
“哼！早知如此，我就带着阳儿回药谷了，这个狗屁的皇后爱谁当谁当。”
皇帝的喂药的手一顿，俊美非凡的脸上神情落寞，眼中星光点点，像是泛着泪花，嗓音中夹杂着一丝难过：“玉蝶，你答应过我的，不再提回药谷之事。”
“你现在又提起，是想弃了我去过那逍遥日子？”
皇后原本气愤的神情还未来得及散去，面上倏地闪过一丝心虚。
全然落在年轻帝王的眼中。
她不敢与他对视，眼神闪躲。
“我……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气愤之下说出了心里话。”
皇后瞪大美眸：他怎么知道？
皇帝垂下眼帘，又给太子灌了几口药，继续说道：
“罢了，我知道是我委屈了你，既然你不愿留在宫中，待阳儿脱离了危险，你便带着他离开吧！不用挂怀我。”
“我已不是当初那个只能以乞讨为生的小叫花子了。”
似是说到伤心之处，那眼中隐忍着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滴在衣袂上，打湿了一片。
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正如他们初次相见时一样，让她心生怜爱。
皇帝微微别过头，像是不想让皇后看到他脆弱的样子。那倔强隐忍的神情，独独让她欲罢不能。
皇后不舍得他难过，轻轻环住他健瘦的腰身，“是我错了，我不该再提及此事。只是一时气恼他们竟然敢对阳儿下手。”
“我知道，我不怪你，你要真的想走……”
皇后像是不想再听他那些成全的话，从他的胸口仰起头，用力吻上了他。
皇帝愣了瞬间，随即眼眸暗沉，反客为主。
翠珠对这一幕习以为常，悄悄退出殿内。
就在事情逐渐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时，床上的太子发出了虚弱的声音：“父皇，你要是能拿稳手中的药碗，我定不忍心打扰你和母后的，奈何药汤实在是太烫了。”
皇后顾不得害羞，忙拿起自己的帕子为太子擦了起来。太子因中毒而惨白的小脸上，现在更是被烫得红了一片，样子好不可怜。
皇后埋怨地看了眼皇帝。
皇上自知理亏，接过皇后手中的帕子，仔细地擦拭着所剩不多的药汤，关怀道：“皇儿好些了吗？”
本来有些红肿的地方，经过皇帝的‘细心’擦拭，隐隐有破皮的趋势。
太子闭了闭眼，**岁的年纪却一脸的生无可恋。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好多了。父亲和母后为儿臣操劳许久，早些回寝殿休息吧！”
快点走吧，没有父皇在他或许可以早点好。他想让母后留下陪着自己的，可是如果母后在这里，父皇定是不会走的，父皇就是个黏人精。
皇后其实也不想离去。
经过一天一夜的救治，虽解了毒，但仍有余毒未清，她陪着阳儿安心些。
可是……
“玉蝶，阳儿已经没事了，难道你还不相信自己的医术吗？”
皇后最后还是不情愿地被皇帝带回了寝殿。留下了独自躺在床上脸疼的一抽一抽的太子。
好在父皇还是惦记他这个儿子的，让人送了擦脸的药膏过来。
“殿下，让奴才给你上药吧。”
一个十一二岁的随侍拿着药跪在床榻边道，此人正是太子的贴身随侍，也是翠珠的亲弟弟，翠竹。
“嗯，轻点。”他怕疼。
翌日早朝，皇帝震怒。
之后便有传言，有人企图谋害太子，皇帝下令彻查此事，但朝廷上下迟迟未查出真凶，最后以撤职罢官、打杀了一众伺候太子的奴仆为代价，平息了皇帝的怒火。
太医院对太子所中之毒毫无可解之法，只能压制毒性，暂保性命；皇帝命太子入灵泉寺清修，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夜，一众浩浩荡荡的马车驶出皇城，朝城外的灵泉寺奔去。
没人注意到一辆装满夜香的破旧马车也在不久后从皇城中晃晃悠悠得出来了。
逼仄破旧的马车中，硬是空出一小片空天地，两个小少年团坐在其中。
不是别人，正是对外声称去灵泉寺清修的太子，以及其随侍翠竹。
此时二人被夜香桶环环围住。
翠竹捏着鼻子艰难地开口，“殿下，这车上的味道太难闻了，您还好吗？”
“嗯，还好。我吃了避香丸。已经闻不到什么味道了。”
小太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真的这么管用？这不是娘娘用来给圣上避香用的吗？”
“都是让人失去嗅觉，避香避臭的有什么区别。”
“对哦！殿下，既然这避香丸有奇效，可不可以给翠竹一粒，翠竹要是熏晕了，就没人伺候殿下了。”
“聒噪，没说不给你，最小的包裹里，自己拿。”
翠竹屏住呼吸，摸索着找到药丸吞下，不久，试探着吸了口气，果真没那么臭了。
“终于活过来了！殿下，娘娘可真厉害，什么药丸都会炼制。”
“嗯。”
可惜母后这么纯良的女子了。
父皇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只有母后一味地相信那个厚脸皮的臭男人。惯会在娘亲面前装模作样，讨她欢喜，真让人不齿。
他以后娶了妻，绝不会像父皇这般。
哼，在母后面前假装不舍，在母后看不到的地方，笑得可开心了，他都看到了。
气死他了。
定是以为我走了之后，没人和他抢母后了。
且让父皇得意几个月。
他现在就可以想象到，等弟弟或者妹妹出生后，父皇黑着脸的模样。
太子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昏暗的车厢内没人能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
“蓝萧可有消息了？”
“启禀殿下，派出去的人还未传来消息，想来是没有寻到。”翠竹正色道。
“嗯，传信过去，如果找到，直接到边关汇合。”
“是，殿下。”
京城这边就交给父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