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易水宫的众人早已睡下,只有三两个巡逻的弟子提着灯笼散漫地在四下走来走去,时不时捂着嘴打个哈欠,动作骄矜,丝毫没有威胁力。
一条黑影从她们面前闪过没有被察觉,黑影蹑手蹑脚地钻进了一个房间,房间中摆放了文房四宝和许多书籍,看样子是个书房。黑影拿出火折子,一本一本翻看书籍,好似在书中寻找着什么。
突然间屋外火光大亮,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屋外一人说道:“怎么还没将黄敏捉来?”她声音刚来,便听见一个高喊,“副宫主,黄敏跑了!”
黑影怕暴露自己,四处打量想找个地方藏身,谁知漆黑的屋内骤然间亮了起来,她们口中跑了的黄敏一手拿槌,一手拿锣地站在黑影面前,喊道:“你想往哪躲?”
没等黑影反应过来,黄敏敏捷地打开屋门,敲锣大喊:“来人啊!快抓贼啊!易水宫进贼了!”
三波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副宫主瑚琏最先反应过来,质问黄敏道:“你怎么在这?”
黄敏迅速扔下锣,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认错道:“副宫主,弟子一时不查被贼人下了毒药,要挟弟子带他进易水宫,弟子怕死答应了贼人的要求,可弟子后悔啊!易水宫像是弟子的家一样,怎能让坏人进来,于是弟子在他给解药时,偷偷地在他身上洒下了夜光石粉,刚弟子出来寻找被弟子发现他溜进了书房,弟子想着赶紧通知大家将贼人一举拿下。”
瑚琏没有真正抓到黄敏是叛徒的证据,依着黄敏的说法,只能说犯了错悔改了,不能当作叛徒抓起来,最多也就是惩罚打扫庭院之类的,她一时语塞,觉得有些难办。
忽然她身后的一个女人指着屋里的人,大惊道:“他,他不是魔教的人吗?我们攻打魔教的时候我见过他。”
瑚琏对黄敏厉声道:“你个叛徒,还想狡辩!你勾结魔教,在山洞内杀害我们的姐妹,现在又把魔教领进易水宫,发现事情败露才装作是你告发了贼人,这回人赃俱获,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黄敏一直低着头,她早就料到了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那具个死相不一样的尸体,心脏处的剑伤细且薄,分明是被易水宫的软剑所杀,而她又是唯一的活口,两相一组合,任谁都会猜她是叛徒。
偏偏这个时候她又将魔教的隗殳带了进来,这不是给人手上送自己是叛徒的证据吗!
还好她机智地在隗殳身上留下了夜光石粉,本来是想知道他来易水宫做什么,阴差阳错地帮了她一把。
黄敏猛地起身转头看向隗殳,一脸震惊加茫然,“他是魔教的人?”
“你不知道?”瑚琏被她震惊的表情迷惑了,有一丝怀疑难道自己猜错了,她不是叛徒?
黄敏大骇,抱拳躬身道:“弟子不知,弟子若是知道怎会在他身上涂抹夜光石粉!那夜光石粉在夜间极为明显,只要是易水宫的弟子肯定一眼就能发现,弟子若是叛徒,怎么会做这件事让人发现他?”
“副宫主若是不信弟子,只管杀了弟子,弟子为证清白绝对无怨无悔。”黄敏言辞恳切,不像是在撒谎,瑚琏等人心中完全动摇,只有书房里的隗殳饶有兴致地瞧着黄敏。
他丝毫不把易水宫这些人放在眼里,只自顾自地倚着墙看戏,但在听到黄敏说在他身上洒下夜光石粉的那一刻,他真的动了杀心,他那时竟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她有点危险,再后来看着她不断撒谎,演戏辩解自己不是叛徒的时候又抖然生出了想要了解她的兴趣。
她冷静,机敏,表面看上去胆小怕事,实则根本是什么都算好了,把所有人玩转在她手心,回想起这一路上她对自己的态度,他都怀疑这个叫做黄敏的丫头到底是不是勾结魔教的叛徒。
未等瑚琏作出是留还是杀她决定的时候,黄敏站直身体,再次开口说道:“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弟子不劳烦副宫主亲自动手。”
她抽出腰间的软剑,转身走进屋内面对着隗殳说道:“若是我死了,副宫主再不用担心弟子是叛徒,若是我活了下来,是不是就可以证明我不是叛徒?”
杀了魔教的人,她这个叛徒是当不下去了,因此不管从哪方面看,让黄敏和魔教的人决战都是最好的办法。
瑚琏点点头同意了她的做法。
黄敏一边吹灭了房间的蜡烛,一边对隗殳说道:“刚才的对话你也听到了,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个,我知道凭我的武功我绝对打不过你,但是现在你和我都看不见,你身上还有夜光石粉,胜负就未可知了。”
说完黄敏看了瑚琏等人一眼,缓缓关上了房门。
瑚琏理解了黄敏的意思,命人将周围部分火光灭掉,然后派人守住房子周围,防止魔教贼人或是黄敏逃跑。
屋内不知是两人在对峙还是因为两人都看不见对方并未出现打斗的声音,瑚琏和其他人耐心地等在屋外,她们不担心两人跑掉,于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房子周围,观察周围是否有外人闯入。
房间里的黄敏没有去找隗殳的位置,而是从腰间掏出了夜光石粉洒在身上,她朝着文房四宝走去,然后摸索着找到了砚台,微微转动了一下,随即一阵木门挪动的声音响起,她低声道:“跟我来。”
隗殳不知道黄敏想做什么,他也不担心她会杀了他,这世上能杀他的人还真不多,于是不假思索地跟在了黄敏身后。
两人身上的夜光石粉在越黑的地方越亮,黄敏借着夜光石粉的亮光慢慢往前走,不多时来到了一间密室。
她拿出火折子点燃了这里的蜡烛,“这是易水宫唯一的密室,若是藏什么贵重的功法秘籍,金银珠宝也就只能是这里了,所以想要找的东西一定在这里,你快找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不会是看上我了吧?”隗殳痞里痞气道,倏尔转换表情肃然道,“小丫头,你到底与魔教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叛徒?”
黄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瞎想什么呢,我和你们魔教没有一点关系,我是怕你杀人瘾上来,杀死外边那群人,屠了这易水宫,再者说这易水宫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你想拿什么便拿什么呗,拿了就赶紧走,别再来了。”
“笑话,你们人多势众,我怎么打得过那么多人。”隗殳翻看着书架上的书籍,不忘打趣一下黄敏。
黄敏心道,“又在扮猪吃老虎。”也不理会他,在墙边的盒子里跟着翻找哪里有书籍,易水宫宫主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在这些盒子里,而隗殳又只关心书,想必他是想找什么武功秘籍吧。
见她不说话,隗殳也不生气,继续说道:“可惜你武功太弱,要不然跟我走,咱们两个人联手天下无敌。”
“你自己无敌吧,我能活着就好。”黄敏暗暗道,她几乎翻遍了所有盒子,终于发现了和纸有关的东西,一封信,她拿给隗殳,不确定地问,“你看你要找的是这个吗?”
隗殳一把接过封信,桀笑道:“哈哈,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里面洋洋洒洒地写满了一整页纸,好像是一个女儿写给自己娘亲的信,信上讲述了她过得很好,让她娘亲不要担心,还说什么自己不后悔做这件事,若是她娘肯原谅她便来找她,她会很开心,信的最后几行字应该是她的住址,
“日升东方十六里,
莲花池底莲花根,
一花一叶一莲蓬,
莲步袅袅慢慢行。”
隗殳的眼神钉在这四行字上,好似生怕字会消失般,别人住的地方对他这么重要吗?难道说他其实是在找人?黄敏想不明白,她大概扫了一眼,只觉得“日升东方”这四个字特别熟悉。
“你先待在这里,一会儿我把人引走,你再出来。”黄敏说道,她看隗殳一点反应都没有,知道刚才的话是白说,她扯走信封,“这么几个字还记不住吗?你重复一遍我听听?”
隗殳似魔障了,黄敏说什么他做什么,真的背起来,“日升东方十六里……”
前四个字一出来,黄敏脑袋嗡地一下,是了,她终于知道这四个字为什么这么熟悉了,这是隗殳经常挂在嘴边的四个字,“日升东方,日升东方……”
原著中写东方冥为救他,带他走遍天涯海角,而他优哉游哉地每日吟诗与他听,吟得便是这“日升东方”的四句诗。
这四句诗原来是易水宫的秘密!原著中的隗殳是如何知道的?
这下子两个人都傻了,黄敏精神恍惚地走出了密室,关上密室的门,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书中的疑点和她穿越过来之后发生的事情似博物馆中展览地物品般,一件一件地陈列在她脑海中。
火球,烧成灰烬的尸体,叛徒,易水宫书信中的秘密,隗殳,魔教,它们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关联的,这关联到底是什么?
还不待她想清楚,副宫主瑚琏带着人闯了进来,“黄敏你坐在地上干什么?魔教贼人呢?”
刺眼的火光照在黄敏身上,她整个人像是被吓傻了,两只眼睛空洞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手指僵硬地握不成拳头,半曲着胡乱指着,声音颤抖道:“鬼,鬼,他是鬼,我,我进来之后那个魔教的人就凭空消失了,我一直找一直找怎么都找不到人,副宫主,你说我是不是遇上鬼了?”
黄敏双手去抓瑚琏的衣服,却被瑚琏一脚踢开,她愤怒地回头问:“你们看到有人从这个房间中跑出去了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称没有见到一个人影,顿时心里一阵害怕,不会真的是遇到鬼了吧?
瑚琏从她们的表情中看出她们在害怕,大吼道:“鬼个屁,带她去见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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