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真相

陈含并没有听从张奉秋的建议,她将刀横在身前,冷声道:

“他已经与混沌产生了共鸣,如果不杀他,我们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循环!”

雪白的刀尖比她的话更冷,轻轻贴在吕景然的皮肤上,下一秒,温热的鲜血喷洒而出,为月色蒙上了一层血气。

“陈含!”

张奉秋毫不犹豫地扔出匕首,令刀尖偏了半寸,长刀在吕景然身侧开出一条狰狞的裂口,激烈的疼痛迅速爬上大脑,吕景然咬紧牙关,竭尽全力向后一仰,第二刀擦着他的寒毛掠过,险些令他身首异处。

陈含的速度太快了,很难用肉眼捕捉。吕景然指尖微动,符咒形成的护盾环于身前,牢牢地将他裹缚其中,如同一枚金刚不坏的蚕蛹。

“叮”一声脆响,刀尖与护盾相撞,留下了蛛网一般的裂缝。吕景然立刻甩出第二枚符纸,增强了护盾的威力,然而陈含就像一道残影,顷刻间隐去了踪迹。

“陈含,难道在你眼里,无辜之人也该死吗!”

张奉秋拔出枪,紧紧地握在手里。他不敢开枪,杀死陈含的记忆如同夜色中的猛兽一般,不断吞噬着他的理智。他的食指颤颤巍巍地搭在扳机上,枪口游移在半空中,始终无法追上对方的身影。

忽然,明亮的月色消失了,雪白的刀光从天而降,劈向了“牢笼”中的“囚徒”。

吕景然目瞪口呆地抬起头,在护盾无法庇佑之处,他的队友再一次举起刀兵,企图斩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迅猛的风吹透了他的冷汗,也迷住了他的眼。一道人影于死神降临时挡在他身前,以单薄的身躯抵挡着万千杀意。

“姐……”

吕景然的嗓子眼里泛出一股腥甜,他强行忍耐着作呕的**,催动符纸,无数铁链从四面八方攻向陈含,陈含手腕一拧,刀光与月光重叠,硬生生从合围中劈出一条路来。

“小然,辛苦你了,接下来找个地方躲好,千万别死在这里。”

她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转眼间随风而起,迎向了那片刀光。陈含的脚步没有停顿,刀锋划破空气,留下撕裂般的呼啸。月光被乌云遮蔽,唯有寒影如芒,执拗地劈向前方。

光与风在夜色下荡出了经久不息的回声,时初身形一闪,细长的利刃如竹叶般撞在了刀身上,之后破风而立,又如万千雨点向下坠落。

陈含刀尖点地,半空中一个旋身,利刃如飞沙走石般被她尽数弹开,交错的刀光追到了时初面前,时初脚下错步,暗影随风,登时闪身至陈含背后。

“陈含,局中规定不许内斗,希望你谨慎考虑自己的未来。”

竹笛卡住了刀刃,陈含背对着她,冷声道:“是‘人’才算内斗,他连人都不是,我杀他有什么错!”

吕景然活了二十多年,头回知道自己不是人!

“含姐,我招你惹你了,至于这么变着法地骂吗?”

陈含冷哼一声,抬脚后踹,时初立马侧身,刀光从两人交错的缝隙中斩向吕景然。就在这时,张奉秋从旁边冲来,抱着吕景然就地一滚,刀光砍中了他的后背,溅出一大片朦胧的血雾。

陈含瞳孔一缩,手上的动作慢了半拍,被时初扫中手腕,长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陈含僵在原地,杀气腾腾地看向颈边的竹笛。

“罅隙内的空间才是整个混沌的核心,想救他,就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陈含是抱着杀意砍向吕景然的,却被张奉秋挡了下来。此时张奉秋已经陷入昏迷,吕景然艰难地从他身下爬出来,颤抖着探向他的鼻息。

“张哥,快醒醒,别吓我张哥,咱还没出去呢,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罅隙内的空间是一体的,所有柜门通往同一条世界线……不,其实连世界线都不存在,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是混沌给予我们的幻觉,只不过幻觉的主场对调,所谓的走廊是假的,而那些毫无逻辑的场景才是混沌内部的真实。”

陈含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张奉秋,直到时初说完最后一个字,才缓缓地转过头来:

“不可能,我们已经死过很多次了,如果这里才是真的,为什么我们会在其他世界线复活,难道混沌还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吗?”

“起死回生的不是混沌,而是门内的雾气,但它也不是真正的起死回生,我们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还记得技术部给出的评级吗?如果它很危险,不会只派四个人执行任务,混沌很擅长隐藏自我,它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混淆真实与幻觉之间的边界,从而错失核心。”

“雾气相当于一种媒介,让我们在虚假与真实间互相切换,同时又在大脑中种下新的幻觉,让我们误以为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世界线,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所谓‘结局’更像是我们脑补出来的一场戏,是混沌用来挑拨离间的工具,你懂吗?”

混沌无法伤害进入其中的人类,所以他们能在穿越雾气后愈合如初,与其说所有人在不同的世界线上挣扎求生,不如说他们是幻觉的傀儡,是被混沌与大脑联合欺骗的小丑。

吕景然也听到了这番话,前半段与他的猜测基本对应,毕竟“暗门”的存在就证明整个空间是一体的,但后半段就有点奇怪了。

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为什么含姐死后没有和他们一起出现在走廊上?她去哪了,被混沌强行截留在门内了吗?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陈含:“可是无论经历多少扇门,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你弟弟会与混沌融为一体,吞噬我们所有人,难道你想说他们不是同类?”

对了,锚点!

在别人眼里,死去的队友会通过其他世界线回到走廊,即使大脑被混沌种下了幻觉,但就像时初说的,他们的肉/体没有受到伤害,所以才认为“死而复生”是不存在的,可在吕景然眼里不同……不,作为锚点,他本身就和其他人不同。

到底什么是锚点?如果“世界线”的说法是错的,那“锚点”应该也有其他作用。

说到底,为什么要选他当锚点?

吕景然茫然地抬起头,却对上了时初意味深长的目光。

那一眼仿佛看进了他的灵魂,吕景然眼皮一跳,强烈的不安山呼海啸一般漫过了他的心。

“在这里,混沌所做的一切都不可信,它就是为了让你陷入混乱,攻击我们所有人。还是说,你早就看他不满了,想趁机除掉他?”

时初倒打一耙的能力堪称一绝,怼得陈含一愣一愣的,差点忘了自己想说啥。

“质疑他,就是质疑封管局的决定,如果他真是混沌,局里这么多年会没有察觉?”

封管局不会蠢到让一只混沌打入组织内部,否则那么多探测仪早就吱哇乱叫地喊成一团了。

陈含一时间百口莫辩,她“我”了半天,硬是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陈含,多动动你的脑子,不要被混沌牵着走。”

吕景然:“……”

这套质问三连打下来,是个人都得好好反思反思。陈含的呼吸乱了节奏,目光不停地在时初与张奉秋之间逡巡,最后终于在对方的威逼中败下阵来,整个人肩膀一松,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不会为了那些不知所云的理由就放弃坚持,我只相信自己的直觉,至于你,队长,希望你不要后悔。”

时初看了眼蹲在地上,依旧诚惶诚恐的吕景然,笑着说:“我弟弟从来都不会令我失望。”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矮楼上的水罐仿佛受到了不明之力的撞击,顶部破了个洞,奔腾的水流如虹吸一般卷上云霄,形成了龙吸水的壮丽奇景。

吕景然目瞪口呆地仰起头,喃喃道:“我去,真的假的,这也太酷了。”

众人脚下的地面开始震颤,无数水柱破土而出,击穿了这片平静的夜色,崩起的碎石与水沫不由分说地砸在几位活人身上,砸得他们忘记了矛盾,纷纷向四周躲闪。

陈含一个箭步来到了张奉秋面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抱起来。

吕景然:“???”

“小弟弟,鉴于你还在我的嫌疑人名单中,我不能就这样把他交给你。”

吕景然指了指自己,那表情仿佛在说:提防我,你认真的?

时初从另一边拽住吕景然的胳膊,沉声道:“如今我们知道了真相,混沌差不多要一网打尽了。”

惨白的圆月孤独地悬挂在天空上,冷冷地注视着世界末日,四名外勤穿梭在大街上,周围已不再是空无人烟的楼房,他们经过的地方亮起了一盏盏青色的灯,灯光下倒映着重重鬼影,无数怪物透过玻璃注视着脚下的猎物,它们张开嘴,发出狰狞的嘶吼。

“姐,我们要去哪!”

既然他们已经在真实的空间中会合了,那接下来怎么办,寻找核心吗?所谓的核心又被混沌藏在哪,他们该如何完成最后的封印?

突然,前方的地面出现一阵松动,时初脚步一顿,瞬间抓住吕景然的胳膊,带着他向后一掠,避过了穿破路面的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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