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领导不但要求你兢兢业业做好本职工作,还要为了兼顾公司重要项目连轴转,一个正常员工还能不疯那就是脑子有病。
其实陈一彦、季原和杨永洲三人曾提出让柳千御把手上工作匀点给他们,这样他就不用周末去公司加班。
柳千御担心他们被拉下水,之后工作量也越来越多,只领了心意。
抗争、必须要抗争,第一步先从拒绝周末加班开始。
他早上七点醒来就给柳士豪打了电话,有理有据、义正词严地搬出《劳动法》第三十六条、第三十一条和第四十一条大获全胜。
柳士豪怎么都没想到,创办公司这么多年来,竟然是自家儿子第一个用劳动法跟他对质。
首战告捷,他上班路上听着音乐、哼着歌,连乘电梯到回工位的途中都在琢磨松百丞周末会带他去哪儿玩。
不就是约会嘛,嗯......想玩泥巴,要不去做陶艺?百丞肯定喜欢;不过,现在这个季节也很适合去滑雪;可他也很喜欢花,去花圃摘花也不错,到时候带上相机再拍些照片......
还有几步距离到工位,柳千御自顾自的边走边想。
“感谢大家的热情接待,我很期待与大家一起工作,共同推动公司技术的发展。如果有任何紧急事项或需要立即协助的地方,请随时告诉我。”
亚历山德拉话音刚落,季原视线移向过道兴奋道,“欸,千御你来了,我们正和跟亚历山德拉顾问交流呢,快来快来。”
反正那种既柔和又能起到立竿见影效果的方式是想不出来了,柳千御打算今天就跟她把话彻底说清楚。
他走到上前伸出手表情庄重道,“亚历山德拉顾问,您好,我是柳千御。”
如初次见面那般生疏客套,亚历山德拉不可置信,但仍不改原本要说的话,“千御,好久不见。”
这一声瞬间让周围人面面相觑,看着两人也不敢轻易言语。
“麻烦您先在办公室等一会儿,我待会儿会拿着项目资料过去找您。”柳千御神色未变继续道。
这语气在旁人听来无非就是有些公事公办,可只有亚历山德拉自己顿时明白过来,眼前这个人是故意这样对她说话。
她努力浅笑了一下,“OK,Ich warte auf dich.(我等你)”
看人走远,杨永州立即八卦道,“千御,刚怎么回事啊,说说?”
“没怎么回事,她记得我,我不太记得她而已。”柳千御随口说着。
杨永洲追问,“那她为什么说‘好久不见’?”
柳千御拿出项目资料,“因为我参与了这个项目啊,跟她见过几次面,讨论过几次技术问题。”
“哦,这样啊。”
杨永洲嘴上不再细问,心里却按捺不住八卦心魂,人刚走远就问其他两个,“我觉得不太对劲,那两人肯定早就认识。”
“这不明摆着嘛。从刚千御的反应来看,他并不想让人知道他跟这个顾问认识。所以咱也别继续八卦了,免得他生气。”陈一彦几句话阻止了他。
季原脑瓜里想起那次在饭桌上的事,后知后觉附和道,“我赞成。千御平时对我们挺好的,我可不想惹他生气。”
“得,你们俩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也不多问,工作工作。”杨永洲说。
亚历山德拉看着柳千御认真跟她探讨的样子,思绪不由地回到大学时期。
在机械工程这门学科上,柳千御并不属于头脑聪慧、天资过人那种类型,全靠勤奋刻苦,才在专业能力上显得比普通人要优秀许多。
反之,亚历山德拉才更能令人羡慕,不得不说家族基因真是强大。
她常借“大家都是同学”的名义帮助柳千御解决学业难题、完成项目作业,带他去自家公司参观、实践,以此提高专业能力。
后来开始问中国的美食、美景、文化习俗和地理人文,柳千御以为她是真感兴趣便很诚心地给她做介绍,也顺便感谢她对自己学业上的帮助。
只是后来——
“顾问,您这边看下,其他方面还有什么要指导的吗?”柳千御认真道。
亚历山德拉回过神,“nicht mehr.(没有了)”
柳千御低头看了下时间,快到十二点,“抱歉,我需要占用你几分钟时间跟你谈谈私事,方便吗?”
在短时间内,很难一一找到当年同样住在千百胡同、又同时认识松百丞和柳千御的居民打探全部信息。
于是,亚历山德拉无法知道他们相识到分离的十年里,具体都经历过什么。但从得到的只言片语来看,松百丞那天说的没错。
或许是抱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心态,她直言道,“我跟松先生见过几面,他说,你现在很爱他。”
百丞亲口说的?他早发现我现在对他已经爱到不可自拔了?
柳千御心里泛起涟漪,强忍着笑意,严肃又真诚道,“是,他没说错,我很爱他。不仅现在爱他,以后还会更爱他。”
亚历山德拉熟知他这副神情,输也要输得明白,“既然你们这么深的感情,为什么在德国的时候没听你说起过他?”
“我是没提过,但不代表我不挂念他,更不能说明我心里没他。”柳千御继续说,“我有个‘陶瓷小泥人’一直戴在身上,还不允许你们任何人碰它,还记得吧,因为那是百丞送我的。”
听闻,她神色无比落寞,也想起柳千御好几次发火好像就是因为有人拿着小泥人随意把玩,有次还差点落到地上碎掉。
办公室里寂静了片刻,柳千御看见手机微信闪了闪,起身准备离开。
“千御,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
“没有,自始至终都没有。亚历山德拉,如果你还希望我们是朋友,那么我请你能祝福我和百丞。否则,之后我们见面只能谈公事。”
不仅从未喜欢过,连最后一句的言外之意还是他们连朋友可能都做不成。
亚历山德拉从小到大没经历过这么强烈得挫败感,她怒拍了把桌面,对着他的背影吼了起来。
“松百丞他废了,他这辈子只能待在那座工艺馆里上班,他再也不能拿画笔、拿刻刀了,他能给你什么,你爱他什么!”
“不准你这么说他!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柳千御下意识地呵斥道。
不等亚历山德拉反应,只见他神色空前冷峻、声音异常凌冽道,“我知道你私下对百丞做了很多调查,但从现在开始,请你立刻、马上终止。别逼我用我们中国的法律对付你,我想你家族那些人应该很不想看到这个场面吧。”
“千御,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我说话。”亚历山德拉红着眼眶、声音颤颤巍巍道。
柳千御不改神色,“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百丞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管他能不能拿画笔、拿刻刀,更不会在意他能不能赚钱,现在和以后我都爱他这个人。”
话音刚落,随即传来“咣当!”一声,柳千御已经夺门而出。
为什么只能待在工艺馆工作?为什么拿不了画笔和刻刀?
他直接解了领带冲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故意开了冷水,双手对着水龙头直冲了片瞬,直到十指被冻得通红,心中困惑还是难以掩盖下去。
事关松百丞,他现在不想猜、不想再等。既然想不通,那就找个机会直接问。
他随意地洒了洒指尖的水花,两手捂着脸颊取暖,趁着指尖恢复知觉的时间,脑袋瓜认真思索着。
忽然间他向后扬了扬头,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勾起唇角笑了下,然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拿起手机回复松百丞的消息。
“老公,老公,老公——我来了,等急了吧。刚跟亚历山德拉谈完,这回总算是彻底跟她谈清楚了。”
松百丞一如既往的秒回,“嗯,有点着急。不过,知道你今天事出有因,所以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那你让我亲一口,补偿你一下。”柳千御有时候玩文字游戏也是一把好手,挑眉坏笑着发了条语音过去。
先是短发小人被狠狠捏了下脸颊,接着又是长发小人乖乖坐着的动图表情包,最后又发了句,“晚上让我亲回来,两下。”
哎哟——小色|鬼怎么这么好玩啊~
柳千御倒了杯茶,找了个清净的地方随意坐着,轻声笑了几声,“小色|魔,你是喜欢珍珠,还是更喜欢宝石啊?”
几秒钟后,松百丞发了个长发小人头顶“问号”表情包。
“行吧~行吧~行吧~好老公,你快回答我。”柳千御眉眼噙着笑意哄着。
松百丞:“珍珠。问我这个干嘛?”
“你猜呀,猜对了,下次我就同意试试你那几条红色领带,还有我那几款领带夹。”真是一天不逗松百丞他浑身难受。
对面半天没动静,他持着得意的语调故意贱兮兮问道,“想什么呢,嗯?”
“小混蛋,你,晚上,要完蛋了。”
“你敢!你昨晚说了明天要带我出去玩,要是失信可就没头发了。”
“呵,行。晚上我会去药店买最好的创口贴,担心担心你的屁股。”
“这么自信?那你猜啊,快猜,快猜。”
柳千御边跟松百丞聊天,边在各大品牌店找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时半刻竟也没想着他那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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