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喜寿村

第二章喜寿村(一)

此行的目的地位于大山深处,汽车无法驶进狭窄的山路,两人只得拿着工具下车,改为徒步。顺着系统指引,两人在崎岖如羊肠的山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汗流浃背不说,嘴巴鼻子全都灌进尘土。

期间印拙不止一次吐槽:“这游戏设定是不是有问题,那女人是有多闲,跑到这样的深山老林里旅游?”

在山林间七拐八拐,总算看到那个背靠大山的村落。通往村头的路依旧狭窄,两边枯枝杂草凄凄落落。

贫穷,落后,以及喘不上气的闭塞感,是两人共同的初始印象。

村头的高树冠盖如伞,树荫浓厚,下面有几个老人坐在石墩上乘凉聊天,后面还有男人围着圆台打牌。

老人们首先看到陌生人进村,立即朝着村里呼喊。就在两人朝着村头走近的几分钟里,从后面的土房陆陆续续跑出十多人。

靠近村头,两人不自觉地放慢脚步,与观望的村民们遥遥相望。

前来围观的多是老人和男人,穿着老旧的土色衣服,双手符合农村人的刻板印象地交叉揣进袖口,眼神中带着探究,脸上满是风霜侵蚀的苍老与贫穷导致的畏缩。

许不辞看向男人打牌的地方,好像是石头砌成的圆台上面搭着一张脏兮兮的木板。

这是.....委托人说的村头那口井?

正在许不辞思考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朝他们走来,他穿着皱巴巴的深色中山装,脑袋顶着老式的圆顶帽,糊着泥点子的黑色布鞋尖端被磨破,露出灰色的内衬。

许不辞盯着他走到自己面前,旁边突然出现介绍的面板。

【npc名称:陈九元】

【人物简介:喜寿村村长,安排你们在喜寿村的各项事宜,有问题可以向他询问,但不保证他提供正确的信息】

看来这个游戏要触发npc面板通过玩家盯着看两秒,就像游戏里把鼠标放上去弹出信息。

印拙刚要说话,听到后面的村民窃窃低语:“这人脸上是什么?”“好像是鸟的脸谱!”“他是干什么的?有点可怕!”

印拙反应过来自己脸上的油彩还没擦,赶紧低下头。

许不辞当然听到村民的讨论,并看到村长皱起的眉头,于是,主动上前搭话:“大爷你好,我们是.....京剧团的,前天在附近村子出演。闲来无事跑到山林里玩,结果找不到回去的路,恰巧路过这里。”指了下印拙,“我这朋友喜欢搞怪,总说带着脸谱拍照比较有意思!”

村长对印拙的脸谱依旧表现出极大的抗拒,但还是接受他的说法:“那让他清洗一下,这太吓人啦!”

“好的!”许不辞赶紧应承下来,也不和npc绕弯子,直接提出需求,“村长,你知道哪里可以住宿吗?我们初来乍到,没地方落脚。”

作为村长的npc本就是为推进剧情服务,听到许不辞的话,立即说道:“我带你们找个住的地方。”

“好!”

三人说话期间,村口的人全程打量着他们,而旁边打牌的男人也放下手里的牌,目光森然地盯着两人,脸上带着诡异的表情,嘴角想要上翘,却又在刻意压制。

走进村子,是肉眼可见的穷困与落后。土黄色的房体是用泥巴混合麦秸杆搭建而成,屋顶铺着破旧的瓦片,可能因为年头太久或是风雨侵袭而残缺不全。大门也是简单的树枝隔栏,好像用力一推就会散架。

路上碰到几个女人,看到他们的第一反应是眼睛睁大,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外来生物,迅速把头低下,不敢与他们对视。

印拙不动声色地凑到许不辞身边:“不太对劲呀!”

许不辞跟在村长的身后,眼不斜视,声音压低:“我看到了,你小声点。”

“不是,你....”

村长回头,印拙立即站直身体,笑容恭敬:“这儿的天真好。”

村长老树皮般干瘪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但那笑容比印拙脸上的油彩还要恐怖,好像是画在皱巴巴的纸上,脸皮的褶皱间带着深深的线条。

跟在npc的后面,许不辞眼睛不停歇地观察村里的情况。

除了显而易见的穷,每家每户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的窗户上都贴着红灿灿的剪纸,剪纸的样式并不相同,有鸟兽花木,有神话人物,还有连续成套的戏文传说,工艺之精巧、造型之饱满与粗陋的窗框格格不入。

“是我眼花了吗?剪纸在动!!”印拙的声音小,但内心的惊恐却实实在在地表达出来。

许不辞当然察觉到剪纸的诡异,随着他们的行走,剪纸们像是看热闹的小孩子跟着移动,直至窗户最边上,才恹恹地耷拉下去,中间发出纸片摩擦窗框的沙沙声。

“好了,就是这里。”

村长将两人领到一处看起来干净的院落,门口坐着位老妪,她脸上沟壑纵横好像风干的橘子,脸颊是成片的老年斑。她坐在小马扎低着头,右手熟练地使用剪刀裁剪一块红纸。

不消一会,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猴子出现在那双纹理粗糙的手掌中央。剪完之后,她像是想起村长的话,缓缓抬起头。

“呀!”

印拙发出短促的叫声,然后自己用手掌捂住嘴巴。

老人的眼是完全的灰白色,没有瞳仁,对着他们的时候,机械版地眨了眨。

“林阿婆眼睛有些问题,但耳朵很好使,你们有什么问题,告诉她,会帮你们。”

【npc名称:林阿婆】

【人物简介:村里最年长的老人,擅长剪纸,在村子有较高的声望,是你们的民宿管理员】

面对新冒出的npc,许不辞表现得极为乖巧:“好。阿婆辛苦啦。”

林阿婆笑了笑,朝里面指了指:“可以住那间。”看起来,接待外乡人这事,林阿婆已是驾轻就熟。

两人进屋,迎面是张宽大的土炕,上面放着两床陈旧的翠花被子,旁边是掉漆的红色大衣柜,其中一扇衣柜门嵌着灰蒙蒙的镜子。四面墙壁不留空隙地糊满报纸,而红彤彤的剪纸也赫然覆在上面。

许不辞看了眼地上掉了瓷的脸盆,转头问:“村长,请问我们到哪里打水?我这位朋友想要把脸洗干净。”

“哦,在山上有口井,你可以去那里打水!”说着,村长叹了口气,“虽然离得稍微远点,但那是村里唯一的水源。本来还有一口,可惜十年前枯了。”

许不辞应了一声。

“我让林阿婆给你们送个水桶,你们自己去打吧!”

“好的,谢谢村长。”

等到村长离开,两人局促地站在房间中间,从头到脚都透着疲累,却不想沾上房间的任何物件。许不辞绕着房间走一圈,大致推断是上世纪偏远农村的生活水平。

走到衣柜的镜子面前,不知为何,许不辞感觉一丝奇怪。随手拿起桌上的破布擦了两下,表层的浮灰被擦掉,但里面的人还是雾蒙蒙的,看不正切。

许不辞稍微用力,感觉什么东西咯噔一声碰到衣柜的木板。

神经紧绷的印拙立马反应:“什么?”

许不辞意识到是镜子后面的柜子,将印拙叫了过来。以防万一,两人一左一右离衣柜门适当距离后,将手放到凹槽往外一拉——

一个僵直的身体从里面扑到地上,溅起地上灰蒙的尘土。

印拙张大嘴想要叫嚷,却被许不辞一把捂住。

控制住受惊吓的少年,许不辞蹲下身子,检查这具柜中之客。

脑后有明显的被砸痕迹,血液干涸粘住头发,脖颈的皮肤已成灰白色。他忍着不适将那人翻过来,印拙看到正面又想叫,却被许不辞的眼刀及时制止。

那人脸上糊着几张剪纸,错落层叠将脸面挡得严严实实。

“他……”

“年轻人,听说你要打水,我把水桶给你放这儿啦。”外面阿婆的声音含糊,好像喉咙里塞了口痰。

“好的!”

“要打水趁早,东头的水井离这边还挺远的。”

“嗯知道了,阿婆。”

许不辞应下来,然后朝着印拙使眼色,让他和自己一起将人重新抬进衣柜。

印拙虽万般不乐意,还是闭着眼揪起尸体的衣领,将它放回衣柜。之后不停地将手掌在衣服上摩挲,嘴上唠唠着:“打到水,林杯(你老子)一定要好好洗手。”

许不辞打开门,林阿婆已经离开,留下地上两个木桶:“喂,我去打水!你呢?”

印拙立马道:“我和你一起。”环视屋子周围,打了个冷战,“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他和许不辞认识不到两个小时,对他并没有多少好感,甚至认定是许不辞不知死活的闯阵才让自己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能够依靠的人只有他。

受爷爷的影响,印拙经常在庙会表演中扮演降妖除魔的白鹤童子,但脱去威风飒然的神将装扮,他只是个被周围人保护起来的未经世事的十七岁男童。

许不辞耸肩:“好,那一起吧。”

走出屋子,有三两个人蹲在墙角窃窃私语,见两人出来,装作无事地散开。

“喂,许不辞,我们今晚真的要在那个房间里睡觉吗?陪着个死人?”印拙说的时候,又看了摸过尸体的那只手,感觉痒痒的。

“不然呢?在哪里睡?”许不辞神情淡然,“进来的公告说的很明白,有鬼怪、妖魔以及不可预知生物,这才是个尸体,以后说不定碰到什么!”

“停停停!你能不能不吓人!”印拙眼睛扫过破败而静谧的村落,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潜藏在暗处,“你觉不觉得这个村子有点怪?从进村的那一刻,就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咱们!好不自在!”

许不辞浑不在意:“肯定怪呀,否则我们不用来调查了。”

印拙继续道:“你说蹲在门口的那些男人,他们是干什么的?!”

说着,迎面走来一个女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赶紧变向拐到旁边的小路,印拙愤愤地说着:“这村里女人也奇怪,好像很怕我们,我们又不会吃人!”

许不辞道:“还有一点,你没有发现吗?”

印拙道:“什么?”

“这里老人的比例好高。刚才走过的几户,每家都聚着三四个。而且看年龄绝对是**十岁的样子。”

对许不辞提的这一点,印拙倒是不以为意:“**十岁不算什么吧?我爷爷今年已经九十二,还是精神矍铄。”

许不辞转头对着印拙,表情平静地叙述着:“我刚才看了一眼墙上的报纸,都是**十年代的,而且纸张没有太过老化,说明这个游戏的时间设定距离我们生活的年代早三四十年。那时候农村的平均寿命不会超过六十,这里也不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村民活这么久,不太正常!”

“那....那是为什么?”印拙察觉到问题,身体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不知道,或许有什么神秘的力量......”

“呜呜呜——”

不寻常的哭声打断对话,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刚才路过的窗户。与其说是窗户,不如说是木板阻隔的窗框,没有玻璃没有窗棂纸,从外面看就是黑洞洞的。

印拙声音颤抖:“是什么呀?”

许不辞缓步上前:“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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