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季!老季!我一看到消息就打来了!”
季洲单手托住江汀白,腾出一只手去接周桥的电话。
周桥的问候比预期来得迟了点。江汀白将脑袋斜拱到季洲下巴下面,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兔耳朵搭到听筒处,靠在季洲胸膛上一起安静听着。
J.Res L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发展得如此顺利,周桥和孟井功不可没。季洲不在的那段时间,他们俩总是隔三差五到出租屋做客,如今季洲归来,J.Res L又琐事缠身,江汀白才忽然发觉和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他原本也打算忙完这阵,在他们夫夫婚礼前去登门拜访正式表达谢意,刚好趁季洲这通电话一并说了。
“咋样?咋样?要不要我帮忙?”周桥依旧咋咋唬唬,看不到半分稳重:“今天孟井有事没叫我,我给睡过了。是不是又是那个让你们季氏莫名其妙撤出中心城那孙子干的?”
“要我说,就该找个激光炮,给轰他两下就老实了,想想来一出,跟肾不好一样。”周桥撇撇嘴:“尿频尿急尿不尽。”
“诶?我靠,这什么?”
周桥发出暴喝,他滑动光屏一字一顿读道:“帝国元帅乔亚治·阿诺德私人豪宅曝光,夜间集会疑进行多人运动!”
“我靠我靠我靠!还有高清正脸大图!这丑闻皇室都能爆出来,宣传部的人都死光了吧。”他震惊,此类花边新闻,就连一个稍微殷实点的家族都能压下来,皇室居然就这么让它流出来了。
莫非是内部斗争,有人想要阿诺德那个位置了?周桥猜测。
周桥在生意场上见惯了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私底下上不得台面的爱好,不过穿上衣服,一个个都装得人模人样。不用私德败坏作为攻击武器,是这些人之间不成文的规定,毕竟里面又有谁干干净净禁得起扒呢?
阿诺德元帅一向以对初恋妻子挚爱不渝的好丈夫形象示人,和妻子也只生育了一个半兽人女儿。
“兽人帝国皇室百年难遇的大情种”可是当初竞选元帅时阿诺德的宣传词,此举赢得了兽人帝国不少半兽人的芳心,纷纷号召身边的兽人以深情的元帅为榜样,阿诺德的元帅之路也因此一路通达。
现在爆出这条新闻,岂不是告知全帝国兽人阿诺德是兽人帝国皇室百年难遇的大忽悠?
他的宣传形象将被彻底颠覆,皇室的声名也会遭受波及,他们的统治难免会产生动摇。
“真的假的?有这种事?”季洲一下子给听乐了,不过他并不想多谈。
他顺手捏捏托住的软肉,回答周桥之前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啥时候去喝喜酒啊?”
“哦!下周日。”周桥瞬间被带偏了话题:“我跟你说,为了给小井一个毕生难忘的婚礼,我可是来回试了不下几百种方案,头发都要愁掉了。不过最后结果还是满意滴,小井看了高低要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他在电话那头发出两声猥琐的奸笑。
季洲十分羡慕地给他的竹马竹马道了喜。
当初周桥孟井还没结婚的时候来参加他和江汀白的婚礼却铩羽而归,现在他们早该举行的婚礼还八字没有一撇,下周却要去参加这二人的婚礼了,怎么不算一种命运弄人呢?
婚礼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季洲用下巴颏蹭了蹭江汀白柔软的毛耳朵。
“下周我和小井亲自给你和江医生送请柬,小井坚持要你俩一人一份。”提到孟井,周桥的语气变得不得了的温柔,季洲隔着电话都能想像出他那狗腿的神态。
“对了,你说阿诺德看到会不会发疯啊?”周桥又想起了刚刚的新闻,看热闹不嫌事大。
“哦,想起来了,我老婆有话跟你说。”
季洲的转折有些过于生硬,他将通讯器贴到怀中江汀白的脸颊上。
“你老婆……你老婆,搞得好像就你有老婆。”周桥连连咂嘴浑然未觉,眼神鄙夷,满是不屑。
他很快也会有了,还是放在身边从小养大的那种。
“周桥?上午好。”江汀白问候。
“是我,嫂子好。”周桥的变脸速度超乎想象,他一本正经,仿佛刚刚那个阴阳怪气的吐槽精另有其人。笑话,他绝不可能让江汀白有机会去孟井面前给他上眼药,端庄的周桥如是想到。
和周桥约好见面时间,江汀白拿下电话,跟没骨头似地挂在季洲身上,左蹭蹭右黏黏。
季洲没见过这样式的江汀白,面上装作不为所动,其实身体享受得不得了,心脏好像被小兔子的耳朵拨来拨去,痒却又无法直接触碰纾解,巴不得这样的温情时光能够尽可能再长一些。
可惜兔不遂豹愿,江汀白蹭两下就撒手跳下来蹦远了。
“工作了,”江汀白伸手把被耳朵顶乱的黑发理顺,给季洲留下一个无心情爱专心医学的背影:“去看看患者。”
季洲怀中一轻,只来得及捞个空,不满嚷道:“这才几分钟,江大医生真是无情,提上裤子不认人。”
听了他这话,江汀白正着倒退回来,力证自己提上裤子也会认人。他用指腹轻敲了两下季洲搭在办公桌上的手背,解释道:“我只是想早点让这里正常运转起来,让你不要再抛售房产支付我母亲的医疗费……”
季洲低价抛售房产的事情干得迅速又隐秘,孟井是绝对不会去多这个嘴的,清楚这件事又能把消息传递给江汀白的唯有刚刚才通过电话的大嘴巴周桥,他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
季洲切齿,回来都没见兄弟一面,这次一定要找这头大尾巴狼认真谈谈心。
“我们是爱人,对我这么客气干嘛?我的就是你的。”季洲跳下办公桌,从身后拥住江汀白,对着他耳朵柔柔吹气:“我们一起想办法治好妈妈。”
江汀白顺力向后倚住他:“不是客气,是不想让你困在这里,想让你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
“讲实话,比起经营一家公司,我更愿意去实验室里蹲个十天半个月。”
爱人身边应该是世界上最让人放松的地方吧,他没忍住说出心声:“和人打交道可真累啊。”
季洲什么也没说,只紧紧握住江汀白的手,他懂他。
江汀白总是爱将他困在中心城的原因归咎在自己身上。可季洲心里清楚,这场围剿针对的是兽人帝国蛋糕的分割,是他享受了二十三年季家的优渥生活和特权所伴随的责任。无论孙女士是否将他逐出家门,只要他身上还流着季氏的血,他就永远无法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置身事外。
江汀白的到来无非是给对手增加了一把可以直接往心上捅的刀。不过江医生这把刀可不会乖乖听话,稍稍把控不好就会捅向对手自己。
“周末我们一起去禄湖看看妈吧,我们俩还没一起去过呢。”长久的寂静后,季洲建议:“你们团队的神经治疗术不是已经取得突破了?要不给妈试试,万一能好呢。”
江汀白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着急去看那位刚来的患者。如果坏死的肢体能够重新复原,那脑部的神经是不是也可以呢?
“刚好,离开一个多月,我也陪你回家看看吧。”
血脉相连怎么可能轻易断绝,何况季洲还是一个势力几乎可以一手遮天的大家族独子,江汀白旁观者清。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回季洲没应他,只沉默地把他送回了实验室。
发帖人签合同签得磨磨唧唧,甚至还想继续讹J.Res L一笔钱作为实验费用。在工作人员用已掌握的证据来威胁要告他赔钱后,他才不情不愿抓上笔,同意形象授权和接受治疗无法预计的一切后果。
霸王合同治霸王人。
季洲再一次深刻感叹江汀白这小兔子看上去温温和和,其实心可劲黑。
解决了江汀白这里的事,还要一条疯狗估计没多久就要发疯再咬人了,他得把战场引离江汀白的公司。
边凌家传媒公司狗仔团队的能力真不是盖的,季洲简直怀疑她们家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各路名人政要的封口费。
今早一时情急,加上这场风波过后公司多少能赚点小钱,他干脆直接把身上仅有的五位数都□□给边凌当了定金买断素材,剩下的约定以后分期慢慢还。
从边凌那买来了原始素材,季洲连行迹都懒得遮掩,阿诺德那里只要稍稍派人查一下就知道是他季洲干的。
反正不管是不是他最后都是他背锅,季洲干脆不去费这心思。
阿诺德的私人座驾比预计来得更快。
低调的黑色时尚轿跑带起凌厉的风,呼啦一声朝着人行道上漫步的季洲直直提速冲过去,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似乎恨不得凭这一下撞死季洲以泄阿诺德心头之恨。
周边的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公路杀手惊吓得尖叫着作鸟兽散,生怕变成这场蓄意肇事的受害者。
季洲却仿佛没看见一样,依旧匀速阔步走着自己的路。
他有恃无恐,笃定阿诺德不敢在闹市区把他撞死。
果然,轿跑在最后一秒贴着季洲的小腿猛地刹停下来。
威武的车灯怒视着眼前悠然自得的雪豹,进气格栅两排尖利的钢牙迫不及待要将其吞吃入腹。
季洲停下脚步,转过身,右脚脚尖不耐烦地拍了拍地。
轿跑开始缓缓向后倒车,拉了个刺耳的回环后,侧停到季洲身前。
地上留下一道醒目的轮胎印。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阿诺德元帅那张墨镜都无法遮掩恼怒的扭曲脸庞。
“季洲,”他摘下墨镜:“你很好。”
“章元朝都不敢这么挑衅我,”他用墨镜敲响车框,沉声道:“你可真是青出于蓝。”
“彼此彼此。”
“这应该值不少钱吧?”
季洲从他手里自然拿过墨镜,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口评价道:“便宜货。”
确实是个高奢货,虽然比起他当大少爷时用的那些差远了,但他现在还欠着债,正是缺钱的时候,苍蝇腿再小也是肉。
“你……神经病。”
阿诺德气结,伸手去抢却捞了个空,反而使自己上半截身子跑出窗外,显得尤为滑稽。
他冷哼一声,连忙按上车窗,逃似地飞般离开了。
“走着瞧。”
季洲路边随手找了家二手店,把卖阿诺德墨镜的钱立马转给了边凌,作为中间商没收一分星际币差价,可谓是十分良心。
【当下医疗器械行业这么赚吗?才一个多小时没联系就又来三十万?上午卖的现在都分到你账上了?】
【我立马入股还来得及吗?季总。】
边凌收了转账给他回消息,自从知道了这位英年早婚的英俊兽人对她没半点意思,她就逐渐开始放飞自我了。
【天上掉的。】季洲回她。
边凌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通讯器上跳出一串不知名号码。
“季总,不好啦!”电话那头的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们的供应商刚刚全都打电话来说立刻停止对我们供货,就连在路上的原材料也全都被召回头了,江总现在正为这事发愁呢。”
季洲想起来了,这是他刚才画大饼,用双倍工资收买的小密探。
小密探上工出乎意料地迅速,季洲给她的任务就是每天秘密向他汇报江汀白的一举一动,有什么紧急情况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他,防止再出现今天这种自家公司还要从新闻上得知发生什么的情况。
挂了密电,季洲转头就约江汀白一起共进午餐。
随后,他便开始给自己通讯录里以前做季大少时结交的、能和供应原料搭点边的“熟人”挨个打去了电话。
当年,他生日会的邀请函可是千金难求。
多少人挤破头想尽了办法塞到里面来,就为了搭上季氏这条大船,能让自己在季氏未来掌舵人面前混个眼熟,日后好在季氏吃肉时跟着喝点汤。
季洲比谁都明白人走茶凉的道理,可他心甘情愿放下身段为此一搏,哪怕前方看似没有一条生路。
面子是他身上目前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等待铃声逐渐变成忙音,一轮又一轮重复着。
眼见到了和江汀白约好的时间,这种无尽的绝望循环终于被一声叹息打破,那是雪豹族的一位长辈。
“小洲,放弃吧,”他无奈劝道:“中央军区对我们下达了禁令,要是谁再敢给J.Res L供应哪怕是一克稀有金属,今后军队和政府的生意就不要再妄图染指一毫。”
“我们生意人都是唯利是图的,这么稳定又大块的肥肉,谁舍得放弃。”他再次苦口婆心:“中央军区只是想逼死J.Res L,小洲你何必如此执着?换一家公司投资就是了。”
季洲没再多说什么,他礼貌地向这位长辈道了谢,约定好下次有机会再尝试合作。
还能联系谁?
小密探的号码突然又蹿到了主页,季洲担心江汀白那里又遇上什么棘手的新情况,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小密探的语气却和一小时前天差地别,那欢快与惊喜简直都要顺着星网溢出到季洲这边。
“季总!季总!刚刚突然又有一家供应商联系我们说愿意给我们全材料的长期供货,价格上还有优惠……”
她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而后又兴奋感叹道:“也不知道是哪家这么好心,这种情况下居然敢主动找我们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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