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刀村的后山很少会有刀匠踏足,长长的山路和曲曲折折没有光亮的前方都成为了这里冷冷清清的原因。
此时弦月高悬,夜风稍显凉意,攀附着青苔的石板路被铺上影影绰绰的微光。
回头看,那深深浅浅的浓黑的影中好似盘虬着某种可怕且狰狞的生物。
“呸!难吃,难吃死了!果然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刀匠皮肉就是干巴巴,没滋没味!”
随着凭空响起的怨怼,小路中央兀自出现一只陶瓷玉壶,紧接着那只普通的壶里凭空窜出来一个模样极为恶心的东西!
那是一个绝对不可能被称之为人的生物——大半身体连接在壶中,像是从壶中逸出的一团浓稠的白烟。然而却是一副双眼如唇,身披鳞片的可怕模样,许多手状触须垂在身侧构成了他的须发。
此时这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生物正一脸嫌弃地吐着口水,额头正中的竖眼,明明白白地刻着“上弦”两个字,而嘴里的眼球则写着“伍”。
“你还有闲心在这里吃人啊,玉壶?”伴随着仿佛揉了把沙子的声音,一个体态佝偻枯瘦,老者模样的鬼从的阴影之中探出身形,“那位大人还在气头上……我们得尽快,尽快……”
“把那群胆敢忤逆那位大人的渣滓们,统统杀光才行……”
老人在说话的时候翻着眼白,沙哑无力的声音,游荡在昏暗阴冷的树林里显得莫名诡异。
“我只不过是吃个人罢了,你太心急了半天狗,大人的命令吾等下属必定是执行的,不过我就是搞不懂,为什么那个家伙也要被派过来?”
“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看了就恶心。”
“哦?我可以合理认为……你口中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说的是我吗?”
谈话之中突兀地插入另一人的声音。
穿林而来的晚风,带着厚重潮湿的草木气息以及腥涩的血液味道。
距离玉壶和半天狗十步远处,一位撑伞而立的黑衣男子于悄无声息中现出身形。
看不清他的容貌,只知今夜弦月光弱,依稀辨认出那头银发以及发尾泛出的青灰。
撑开的油纸伞是青底紫藤花绘面,正随着青年浅而慢的腔调悠悠地转着,无意识地哼着不成调的小令。
玉壶:……
半天狗:……
两位上弦一度默契地没有说话,画面因为毫无动作的安静显得诡异过分。
倘若是要比较双方面相凶恶程度,实在是任谁见到了,都会毫不犹豫地倒向半天狗那一方。
因为银发青年浑身上下一点鬼的气息都不曾表露过,那张脸丢出去甚至还能吸引一众莺莺燕燕的环绕。
换句话说,青年根本不像一个鬼,可的的确确又是一个鬼。
是在成为鬼的短短一年之内便升为上弦之叁的——青伞岚鬼。
岚鬼明显并不理会有些战战兢兢的玉壶和半天狗,他甚至连头都没回,脚下的木屐踏在石板上发出“咔啷咔啷”的声响。
说实话,即便他同样是鬼,也很讨厌半天狗和玉壶。
银发青年神色冰冷,毫无血色的指尖轻轻叩击着伞面,发出“哒哒”的声响。
不过光看那两只上弦鬼的神色,即便是拿日轮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都不会是这样难看扭曲的脸色。
静默之中,无数根在月色中几近透明的丝线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穿了站在青年背后的两只鬼,几乎是同时,仿佛被施以酷刑的叫声从半天狗和玉壶的喉间被逼了出来。
血鬼术——缠丝牢笼。
上弦叁的血,可以对鬼造成真实伤害,且恢复起来极为缓慢。
这才是他真正可怕,为人所忌惮的地方。
不管身后如何的叫声,青年眼角眉梢的弧度都不曾变过分毫,眨眼间消失于路尽头的黑暗之中。
危机悄然接近,而人们尚未发觉。
时透此刻静默无声地站在门外,另一边是灿明的灯火和絮絮的说话声。
他动了动,虚焦而空洞的双眼将视线漫无目的地投向地板角落那一小块照进来的月光之上。
在过往的生命中,你是否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一个你不惜一切,无论如何都必须去记住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应该忘却的人。
我应该很早就遇见了,时透心想。
“祢豆子,霞公子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而且对时透非常非常好哦!”隔着一扇门,又传来炭治郎宛如的碎碎念一般的,“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过,但总觉得好像很多人都被小公子或多或少的关照过。”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鬼杀队的大家其实都很照顾时透呢……”
炭治郎,你的感觉没有错……
“早上好啊,时透少年!唔姆!要一起去吃早饭吗?我可以请你吃美味的红薯饭!”
“阿拉,时透君的伤还没好哦,还是不要逞强了,不,可,以,哦~”
“……鲑鱼萝卜,可以分你一半。”
无一郎得承认,他……应当是一直在被鬼杀队宽容着的。
而这些宽容当中,或多或少都穿插了那个人的身影。
霞。
时透闭了闭眼,随后一把拉开了木质移门兀自走了进去,无视被吓到的少年,迎面就问:“你认识名为铁穴森的刀匠吗?”
炭治郎吓了一大跳:“哇!时透!!”
“是我,而且我其实在门外站了好久,不得不说你的反应实在是迟钝。”
讽刺性的话语炭治郎听了却完全都不生气,摆摆手道:“别这么说嘛,时透君。只要来者有敌意,我就会察觉到的。”
时透俯下身坐在了榻榻米上:“话说起来,我刚刚在门外确实没有敌意。”
“刚刚时透君是问铁穴森先生?我确实是认识……你找他有事吗?”
“铁穴森负责为我打造新刀,”时透语气淡淡,“那么钢铁塚人在哪里?”
“估计他现在应该正跟钢铁塚先生在一起吧……”炭治郎歪着头想了会,提议道,“要不咱们一起去找一下吧?”
听了这话,时透无一郎终于把目光汇聚到拥有赫灼眼眸且过分热心的少年身上:“……为什么总是这么关心别人呢?你就没有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吗?”
“不是的哦,”炭治郎摇头,“像这样勤于助人,最终也就相当于是在帮助自己呀。”
说着,少年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灿烂如阳:“我刚好也想去找钢铁塚先生,咱们一起去吧。”
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如同过电一般,时透浑身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口:“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刚刚,就刚刚,你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忽然急迫起来,语调甚至因为加速的呼吸而被拉长到近乎尖锐。
“哎?我刚刚说什么了吗?”被时透这么一吓,炭治郎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是无一郎第一次产生“终于可以抓住什么”的感觉。少年方才无意识的话语当中,那种降临而至的熟悉感沉重到压抑,随之而来的是莫大的哀伤。
或许,他所遗忘的绝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但他依旧坚定地想将其找回。
因为无一郎相信,只有这么干了,他那迷茫且清晰的前方才会产生变化。
——除了灭杀恶鬼之外,他还能够干什么。
——除了灭杀恶鬼之外,他还有那些地方是被需要着的。
——除了灭杀恶鬼之外,他对外人来说是否真的是可有可无的。
时透无一郎一直在寻求这些问题的答案。
他是被主公承认的十柱之一,他是鬼杀队最年轻的霞柱大人。
他不是一直需要被迁就,被照顾的孩子。
眼见着没有后续,时透也逐渐平静下来,一瞬的悸动归于死一般的寂静,余下的只有沉默。
炭治郎觉察到什么,急急忙忙道:“那咱们就一起去找钢铁塚先生吧!”
说着,他还在一边安抚被吵到的祢豆子。
时透无一郎:……
他忽然有些看不懂面前的这对兄妹,因为困惑让他向左歪着头。
祢豆子学他歪着头。
这时门外传来步履细碎的声响。
“嗯?有人来了吗?”
时透无一郎点头:“看来是的。”
因为不清楚来人,两人一齐看向移门。
然后一个头有双角,额顶大包,老者模样的鬼嘴里发着“咿咿咿”的怪叫声爬了进来。
毛骨悚然。这是炭治郎见到这个鬼时的第一想法。
来犯者隐藏自身气息的巧妙手法,着实让人震惊。
就别说炭治郎了,就连身为柱的时透,在用肉眼目击到之前,都没能觉察出来犯者其实是鬼。
此刻他正翻着眼球,所以无法确认有数字,但他们知道,眼前毫无疑问是一只上弦之鬼。
就在这不到一眨眼功夫的刹那之间,时透和炭治郎都进入了战斗状态。
霞之呼吸·四之型——平流斩
时透以滑垒的方式贴地平砍过去,因为身法的瞬息变幻,周身弥漫出一大片白茫茫的雾气。
然而上弦鬼不是那么容易被斩杀的。看似弱小的上弦鬼却以极快的速度几乎是瞬间窜上天花板。
时透的目光追随着那只鬼,暗自评估着战力。
好快……
没能一刀解决他……
然而无一郎还是成功伤到他了,刀伤横贯对方的整张脸。
“请住手吧,不要欺负我这个老人家……”半天狗咿呀呀地无病呻吟着,“好痛啊啊啊……”
但在场两人没有谁会心软。
炭治郎紧随其后——火之神神乐·阳华突!
这是一招快速的拔刀上刺,滔天的火焰汇聚成大片红烈的旋涡。
打中了吗?炭治郎急忙低头,同时在心里疑惑——
他为什么不反击?
还没等他思考完毕,从天花板跳到地上的上弦鬼就被鬼化的祢豆子一脚踢中,时透抓紧机会,于半息之内一个竖砍成功将其透露斩落马下!
好快的速度!炭治郎暗自心惊。
但是……
上弦之鬼就算被斩首,也有可能并不会当场灭亡。就像妓夫太郎和堕姬(原著上弦六)那样,必须满足某些特殊条件,才能成功将其击杀。
想通这个关窍,炭治郎立即大喊:“时透!千万别大意!他很可能没有死去!”
时透无一郎:“!”
32、33一个后面大修,且修好了,建议重新看一下,一个会将前半部分好好改改
或者是全部修改orz
以及更新速度慢下来真的抱歉orz
我百米滑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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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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