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站在人类基因进化之巅的Enigma来说,学哭泣很难,但任凭心爱的Alpha可望而不可即更难。
所以花咏努力地学会了哭,学会了放低身段温和地哄。
盛少游的出现仿佛给了花咏另外一条生命,让他被冷漠占据的人生里多出了许多温情。
眼泪不再是软弱的象征,而是深爱的证明。
“我没有想要弄哭你。”盛少游说,“一个Enigma总是哭鼻子,说出去叫人笑掉大牙。”
“那你别告诉别人好不好?”花咏凑过来,暧昧地摸他的腹部,同他咬耳朵:“万一人家知道我是Enigma,那我们小花生以后就只能叫盛先生妈妈了。”
“什、什么妈妈……”
“哦?”
盛少游身体一僵,浓烈兰花味叫他腿软,那小混蛋故意释放的信息素,叫他一下湿透了。
爱意好像温水,包裹着两人,促成身体之间,一场水淋淋的对话。
“盛先生,别再生我的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一定争取活得很长…….”花咏轻轻吻爱人的耳后,温柔却笃定:“即便死了,等下辈子投胎后,还是会努力地追求盛先生。”
“你胡说八道,还背着唔……偷偷摸摸去见我爸。”
“啊……那我确实很过分,得罚……”
花咏按住他的手背,拢在唇边吻了吻:“我补偿盛先生好不好。”
“补偿?”盛少游问:“你怎么补偿。”
为出席活动,花咏早早换上了正装,深色的衬衣越发衬得他皮肤素白,晶莹透亮。他伸手解开自己的衬衣纽扣,露出一片白到耀眼的胸口,舔着嘴唇说:“我让盛先生随便摸,好不好?”
盛少游一愣,几乎立刻被那白花花的一片胸膛迷了眼,脸不可控制地红了,笑着骂他:“你这算是罚还是赏?”
花咏含笑回望他,认真地答:“我一贯乐观,就是罚,也想得很美。”
比花咏想得更美的,还要数新任的江沪市商会会长。
他同时向X控股和盛放生物的两位最高决策人,发放了自己的茶会邀请函。
两家公司的话事人即将联姻的消息,在江沪市已不是新闻。
两人此前的商业版图和决策,也被八卦的群众加入了许多爱情元素,传得沸沸扬扬。
几个月前,P国的X控股曾邀请盛放生物的董事长参与国际行业论坛,之后更递出橄榄枝,诚邀X控股主人参与了X控股主人在P私人沙龙。这两则消息曾一度轰动江沪商界。
然而,就在所有人猜测,X控股即将与盛放生物展开深度合作之时,X控股却突然宣布要和HS共享其长期垄断的信息素抑制剂配方。
这则公告使得盛放生物的股价连续跳水,损失惨重。而就在盛放生物外部情况堪忧之时,X控股还落井下石,要求多家银行针对盛放生物抽贷。
这种种在当时看来十分正常的“商业围剿”,现如今都被八卦群众放大,解读成两家公司话事人小情侣吵架,相爱相杀的铁证。
这是盛少游被公开求婚后第一次参与商业性质的小规模聚会,现场甚至从P国远道而来的记者蹲守在门口。
江沪的商会会长对此十分满意,一个盛少游已经让他的下午茶聚会受到“国际瞩目”了,更别提还有那位you know who先生。
那位X控股的实控人一向神秘,从未公开露过面,要是肯赏脸在他牵头的聚会上一展真容,那他的这个例行茶会一定会立刻名声大噪。
但会长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落了空。
X控股的那位先生照旧没出现,只指派了心腹常屿前来赴约。
不过,常秘书肯来,也已是赏了光。
作为X控股实控人身边的红人,常屿本人也是人气非凡,身边照旧挤满了前来攀关系的。
HS控股的沈文琅就坐在常屿对面。他板着脸,冷眼看各色人等举着香槟杯前来同他们攀谈。
“妈的,搞个商业聚会这么吵,早知道不来了。”沈文琅烦躁地放下红茶杯,“烦死了,吵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鸭船翻了。”
有日子没见,沈文琅的气色不算好,俊美的脸垮着,显得更为凶悍,浑身都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盛少游被安排在常屿的右手边,作为他随行的“工作人员”,花咏理所当然地坐在了盛少游的身边。
见到花咏,沈文琅的嘴唇微微一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些日子,他私下给花咏打了不少电话,向他询问请教如何挽回离职下属的心。
电话中,花咏一针见血地问:“高秘书彻底抛弃你了?”
沈文琅立马暴跳如雷:“他抛弃我?就凭他?花咏,你是疯了吗?”
“你完了。”花咏说:“像高秘书那种死脑筋,喜欢和不喜欢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他和你提离职的时候,你就应该找各种借口不批准的。”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我猜,按照你死要面子的个性,大概是用光速签了他的离职批准书吧?搞不好,还会在工作交接期间,找借口把人家调离你的办公室,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妈的,全中!
沈文琅黑着脸听花咏继续说:“文琅,如果我是你,趁高秘书还没把你的电话拉黑,一定立马打电话去向他表白。”
“我?表白?你有病吧!”
“我没有。”花咏笑了笑,客观地说:“我没病,而且有老婆。而你,沈文琅,再这么死要面子下去,永远都追不到你老婆了。一辈子打光棍吧。”
花咏的嘴大概开了光。
三天前,沈文琅终于鼓起勇气,做足心理建设,主动拨打了高途的电话。然而……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沈文琅心里一抽,挂断后,又立马拨了第二次。
可无论他怎么重拨,结果都一样。
高途的电话被注销成了空号。
这让一直以为高途永远会待在离他不远处的沈文琅,心里像缺了一块那样,空落落地疼起来。
他好像弄错了。
那个平庸的、忠实的、曾经肯为他冲锋陷阵的高途,好像并没有要跟他一辈子的打算。
他并不是骂不走、打不走的忠犬,而是一只被别的Omega用胡萝卜就能骗走的笨兔子。
妈的!这么笨的一个Beta,搞不好连跟谁上床了都弄不明白!
沈文琅痛苦而愤恨地想。
搞不好那个大肚子的Omega肚子里怀的,也根本不是高途的种!
他妈的。
高途他、高途他怎么能让别人怀孕!又怎么能够为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狗屁Omega和他肚子里的孩子就离开沈文琅?
尽管沈文琅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可他却没办法不怨恨,没办法不痛苦。
心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辛辣、酸痛、脊背上触电一样的麻。
各种感受掺杂在一起,复杂道有口难言。这种纠结的痛楚无限接近嫉妒。这让沈文琅感到不可思议。
他为什么嫉妒?
——嫉妒一个肮脏却能够光明正大拥抱高途的Omega,嫉妒那个Omega可以轻轻松松把高途从他身边拐跑!
沈文琅觉得自己好像疯了。
可他真的想高途。
联系不上高途,让他寝食难安。他甚至会在脑袋放空时,莫名浮出一些可怕的想象。比如,幻想高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会不会遭遇了一些没办法向外界求救的不幸。
是的高秘书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他绝对不会把号码注销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沈文琅焦虑地动用了特殊手段,来查证高途的下落。可结果却是,高途在离职后的第三天,退掉了用自己名字租赁的市中心公寓,带着妹妹搬回了乡下老家。
——他的身边并没有Omega。
沈文琅像疯了一样地下令,要人立刻查清高途的婚姻状况。
当看到高途婚姻登记栏中的「未婚」两个字时,沈文琅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那个笨透了的Beta还没和那个发瘟的Omega登记结婚!
太好了。
还来得及。
茶会上,X控股的主人没有露面。
所有想要攀附的人群,都在盛少游和常屿的座前肩摩踵接,人多得挤不下。
这显然不是个能说话的场合。
沈文琅的问题,几次到嘴边,都咽了下去。
他差人到高途的老家找了几次,却都没碰见人。
高途家乡下的房子年久失修,看起来根本住不了人。而高途那个体弱的妹妹在做完手术后,也痊愈出了院。想要找到一对并没有使用身份证件,在小镇上生活的兄妹,难如大海捞针。
直到这个时候,沈文琅才蓦然发现,他对陪在他身边整整十年的高途,近乎一无所知。
除了一个已经变成空号的手机号码之外,沈文琅和高途之间,没有任何其他链接。他们就像两个过去经常见面的陌生人,很熟却又不甚了解。
坐在高途老家回江沪的车上,沈文琅感到一股浓浓的疲惫。他觉得无力,觉得有招无处使。
花咏给他发来一条信息:「那天晚上的照片。[图片]」
沈文琅懒得看,直接点了退出。
他闭上眼头疼地想,想高途读书时局促、穷酸的样子,想他戴着黑框眼镜平淡无奇的脸,想他躲在镜片后明亮干净的眼睛,想他柔软丰厚的淡色嘴唇,想他……
他真的很想高途。
想他回来上班。又或者,高途不想上班也可以,只要他愿意留下,愿意留在沈文琅身边,留在沈文琅抬眼就能看到的不远处,他可以什么都不用做。
沈文琅有很多很多的钱,可以保障他的生活。只要高途愿意,他甚至可以退让,和他一起抚养他和那个该死的Omega一起制造出的孩子。
虽然沈文琅并不喜欢孩子。但是如果那个孩子长得像高途,那应该勉强还能接受。
看不到高途的日子实在太难过了。
沈文琅因为缺乏最基本的安全感,生活变得一塌糊涂。
他突然想起,那天他之所以会开口让高途搬离办公室,是因为他在洗手间听到了高途和其他同事的谈话。
“啊?高秘书要离职吗?”
“是啊。”
“可是,沈总那么看重你,高秘书为什么还是要走?”
“我太忙了。”高途那样说。他低下头露出形状很漂亮的后颈和宽阔可靠的背,沈文琅望着他的后背,突然想到或许曾有个Omega从背后抱住高途,心里一刺,眉头无法控制地紧皱起来。
高途和那个在上班时间问白痴问题的同事都没有看到眼中冒火的顶头上司,两人还是微笑着在洗手间攀谈。
“啊,高秘书的确很忙,沈总太黏你了,就连私人的聚会都会带你。”
“不是工作太忙。”高途好像笑了笑,平直的肩膀微微地耸动:“是我自己有些私事兼顾不过来,怕影响工作。”
“啊?是吗?”同事很遗憾地说:“可是公司的待遇在行业内是出了名的好呢。沈总虽然算不上顶顶好相处的老板,但也还不错啦!高秘书就这样辞职会不会有点可惜。”
“不可惜。”
高途毫无犹豫的回答让沈文琅不悦。
他讨厌高途,讨厌可以这么快就给出答案的高途。
他难道不应该更犹豫,更舍不得一点吗?!
“我其实……”高途的头埋得更低了:“我其实很早之前就有过辞职的打算。”
当第一次被告知罹患信息素紊乱症时,高途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他是带着辞职报告来办公室上班的。
可是当看到沈文琅的脸,听到沈文琅说“我要喝白茶,你亲手煮”时,那份删改了许多次的辞职报告,顿时就舍不得拿出来了。
因为混用注射抑制剂和止痛片而发冷汗的高途咬着牙,无数遍地告诉自己:还没到最后,还没到非走不可的时候。
他总还抱着愚蠢的侥幸,希望可以继续在沈文琅身边,就这么继续滥竽充数,浑水摸鱼下去。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已经到了不得不走,不得不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停止继续做梦的时候。
“啊?高秘书一直都想离职吗?完全看不出来耶!你那么拼!”同事好奇地问:“可是,如果沈总竭力挽留你的话怎么办呢?你还会走吗?”
挽留吗?
怎么可能。
那是沈文琅。那是个自尊心比天还高的S级Alpha。
挽留?只要他不把辞职报告扔在高途脸上,高途就已经要偷笑了。
想到这里,高途不由苦笑起来,故作轻松地玩笑道:“接下来,我有很重要的安排,谁来挽留都不会改变。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沈总给我HS集团15%的股份,那我才会考虑继续做下去的事。”
同事震惊了一瞬,很快笑开了:“没想到高秘书,你也是会开玩笑的啊!”
高途笑了笑,提醒他:“已经不是高秘书咯。”
站在洗手池旁的柱子后面,沈文琅火冒三丈。
谁来挽留都不会改变吗?早就想提辞职的吗?
妈的!滚吧!他才不会挽留呢!
高途?HS集团15%的股份?别逗了!让他滚!滚得越快越好!谁他妈稀罕一个脑子笨、长得也一点都不可爱的Beta来当他的秘书!
滚吧!这个贪心的!不要脸的叛徒!
原本已经打好腹稿,打算看在那么多年情分的份上,做出一番挽留的沈文琅咬牙切齿地转身离开。
半个小时后,他冷着脸让高途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立刻滚去楼下秘书处。
他这辈子,都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可恶的Beta了!
活该某人有老婆and活该某人没有老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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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Chapter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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