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漾。”贺汀说完笑起来,“还记得大二刚认识的时候,你喊我小钺,我当然也就叫你小漾,结果你一整个大拒绝,禁止我再这么喊。”
“因为听起来就是‘小样’啊!所以现在也还是不许!”秦漾做了一个交叉的手势。
“遵命。”贺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我发完牢骚了。”秦漾指着她画了一个圈,问道,“你呢?有什么要咨询的吗?”
贺汀没说话,低头摆弄酒杯。
“又是这样!”秦漾装作嫌弃地说,“我是洗耳恭听哦,看你要不要说。”
“我没想隐瞒。”贺汀轻声说,“但是我还看不清。”
“你遇到她了?!”秦漾立刻就猜到了,惊讶地问道,“怎么会啊?你不是说她成绩很好,按照你之前描述的刻板印象来说,她应该高考状元上名校还接着读研,然后去外面发展了啊?就算她念家跑回来工作了,但你这才回国几天?这就碰上了?”
“我还不清楚她的情况。”贺汀说,“只知道她是她。”
“她见到你什么反应?很羞愧吗?”秦漾又追问道。
贺汀摇了摇头说:“她不记得我了。”
“装的吗?是为了不和你扯上关系?她结婚了?”秦漾本能反应。
“不是。”贺汀看着秦漾,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我觉得是某种心理干预,因为她并不是丢失那个时期的记忆,她还认识其他同学和朋友,但完全不记得我了……可是我又不理解,加害者为什么要做心理治疗呢?难道就算是我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走,也还是不够吗?她是否仍然觉得恶心,所以想方设法要忘记我……我就那么,那么令人恶心吗?”
秦漾握住贺汀颤抖的手,安抚她说:“钺,你没有错,她的选择并不能决定你的对错。”
“既然过往种种对我们彼此都是一场噩梦,为什么我们又会重逢呢?”贺汀的眼角滑落一串眼泪,她悲哀地说,“为什么我看向她的时刻,心里不仅仅只有恨呢?”
日料味道还不错,江因月默默记下了,想着下次年级组聚餐可以来这里,尤其是新进来的两个小姑娘肯定会喜欢的。
陈槟送江因月回家,到了楼下突然问她:“小月,接下来我想和你说的话可能会有些冒进,但是我觉得这件事不值得消磨等待的时光,所以我要在今晚问你——是否愿意和我交往试试,做我的女朋友呢?”
江因月显然是不知所措的,她慌乱起来,甚至说话都结巴,吞吞吐吐说:“谢谢,但,但我对不起,不好意思陈先生,我,我还不知道。”
“小月,你温柔、美丽、善良,不仅仅是我喜欢,也是我家里人都会很喜欢的类型,当然你家里人也很清楚我的情况,我们都有稳定的工作,未来孩子出生,我的父母也可以帮忙照看,你不需要花太多的精力。之前朋友总说我一把年纪了不结婚……”陈槟说到这里笑了笑继续说,“我认识你之后才知道,我是在等你的出现。小月,我们是最合适的人,我还是希望你今晚就能考虑好。”
“嗯,谢谢你。我会好好考虑的。”江因月和他道别,逃也似的钻进了楼里,站在电梯前缓了好久才想起来要摁电梯。
在江因月的记忆里,好像每次被人告白,都让她无所适从,她除了道谢和抱歉,再没有其他的话可以说,除了惊慌失措也没有其他的情绪,好像这不是一次告白,而是一场恐吓。
吴凌菲不在家,江因月无人可以商量,瘫在沙发上,放了个偶像剧听着声音。母亲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几乎都要睡着了,一下子弹坐起来,接听了电话。
“今晚和小陈出去吃饭了?”胡钰直截了当问道。
“是的妈妈。”江因月有些犹豫,她不想母亲干涉她的感情,但又不知道还可以问谁。
“你答应了吧?”胡钰说,“刚你琼姨给我发微信说了。”
事已至此,江因月也没有再瞒着,只能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
“你还不知道?”胡钰的音量立刻就拔高了,“江因月,你知道你自己多大年纪了吗?一个普通的小学老师,相貌也是平平,身高算不得出挑,性格温温吞吞;人家小陈工作稳定,相貌端正,最主要人品好,你有什么不知道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再这么下去,你就只能找个二婚男!”
江因月没说话,她知道母亲这些话有失偏颇,也有许多漏洞,但她无力辩驳,一方面是因为她不想引起母亲更大的怒意,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也想象不出自己是否可以不做一个按照既定规则走下去的人。循规蹈矩才是对的,这是她一直以来接受并且执行的观念。
“月月。”胡钰的声音又软了下来,劝说道,“我知道我每次说这些话你都不爱听,你在妈妈心里当然是独一无二且完美的,但是我们活在人世间,别人对你没有这样的偏爱,他们所看见的你就是那样的普通人。其实这些年,妈妈最担心的就是以后我走了,你一个人该怎么办……小陈他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子,我们也对他家知根知底,你和他在一起,我才能放心。或者你就当是为了我,为了妈妈能安心,你和他在一起,恋爱结婚生孩子,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妈妈,我知道了。”江因月受不了母亲的哀求,很多时候母亲凶她骂她的时候她反而只是嘴上答应,心里并没有认可,但只要母亲一服软,她就没有立场了,她没法拒绝,并且发自内心地想要按照母亲说的去做。
挂了电话,江因月打算给陈槟发个消息,但又觉得这样不够正式,犹豫的时间里,却又接到了温钺的语音电话。
“那天看电影,我是故意的。我看到你发的截图,我就第一时间买了同一场次的电影票。”
“那天去聆春湖,我也是想赌一赌你会不会来。”
温钺似乎是喝醉了,吐字也有些含糊不清,但江因月却听得明明白白,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因为她除了慌张,还有一点其他的异样的情绪——可是那是不应当存在的。她知道世上有的人走独木桥也能走得很好,但她不行,她只能走阳光大道,隐匿在因循守旧的人山人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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