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书房。
白荟过去时书房的门正敞开着。
白家族长白傅双手撑在桌案前,正在仔细观摩着桌上的什么物件。
白荟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一些不太规矩的视线被阻隔开来。
“父亲,您找我。”白荟像往常一样走到了距离桌案约五步远的位置停下。
“秦家的那个二小子,你见过了?”白傅围着的桌案走了两步,露出了桌案上的宋居花鸟图。
画的是一枝山茶花上站了两只麻色的雀,两只山雀扭打着,正在为了这处枝头相互争斗。
“是的,交了个朋友,叫着在富华园和几个世家子弟一起喝了茶。”白荟绷直了腰背,垂着眼,恭顺地回着话。
“听说,还送了贵重的礼物。”
“是。”
“你收下了。”
“是。”
白荟点着头,顿了一下,又说道:“白秦两家世代交好,作为礼尚往来,我在府库里调了一套白玉烟具,作为回礼。”
“呵,你倒是懂礼数!”
白傅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这个从小不卑不亢的大女儿,忽然有些恼火,压着性子问道:“仅仅只是这样?秦家的那个小子就没说别的?”
白傅生了一副儒雅的面皮,一副好好先生模样,外面的人却都说他的厉害,是个笑面虎,白傅多年来打理着白氏家族的营生,不过五十多岁,却早已顶上了一头花白的头发。
白荟是像他的。
白荟没说话,毫不畏惧地抬眼与白傅对视。
“哎—你明明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
白荟当然知道,秦家来白府是来议亲的。
说的是她和秦家二公子的亲事。
这件事情,几乎怕是连白府的最远的院子里的洒扫下人都听到了风声。
白傅叹了一口气,扶着额头坐到了椅子上,看着不开窍的大女儿发愁。
“你们很合适,门当户对,你们两个成婚无论是对白家还是对秦家来说,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白荟垂下眼,看着脚下深红色的地毯,她很清楚自己父亲的心里盘算着,这门婚事能给白家带来多少的利益。
白傅的声音再次传来。
“秦家对你可是十分的满意。”
白荟反问道:“那秦家的二公子呢?他对我也十分的满意?”
“哼!能娶到我的女儿还不满意!他敢!”
知节,守礼,有分寸,模样生的又好,他的这个女儿从来都是世家的典范。
除了性子冷淡这一点,白傅对于自己的这个大女儿还是十分的满意的。
嫁到秦家是他们有福气。
白荟暗中咬了咬牙,她明白这根本不是议亲,这是一场生意场上的交换,但如果直接拒绝,父亲是一定不会罢休。
都是生意人,既然秦家主动前来提亲那必然也是有所图谋。
白荟飞速思考着,斟酌着词句:
“父亲,恐怕秦家要的嫁妆我们给不起。”
这话一出,一道如同鹰勾一样的视线落在了白荟的身上。
“哦?这话怎么说?”
白荟顶住那道视线所带来的压力,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前几日去查了秦家近日的状况,我发现……”
听着白荟说的话,白傅的神情愈发地凝重起来。
……
在白荟离开后房间后。
白可枝慌慌忙忙地找了帕子沾湿了,用力地擦去了唇上不属于自己的口脂,换了一身齐整的衣服,脚步慌乱地从荣园出来逃似地跑回了学校里。
“哎!二小姐您怎么在这啊!学校的电话打到家里来了!”吴管事大喊着,她终于找见了大半天不见人影的白可枝,刚想拉着白可枝问她为什么不在学校,白可枝便像一阵风似地跑远了。
只在风里留下一句话。
“没事的吴妈!我回来拿个东西!”
“哎,这孩子,老是急急火火的……诶?好好的怎么穿上高领的衣服了,不热吗?”吴管事嘟嘟囔囔着,连白可枝的正脸都没看清。
原本是为了白荟,白可枝这才着急忙慌地赶回家去的,谁知道她……
现在倒好了……
白可枝走出了白府,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转了一圈,实在是没地方可去,只好朝着学校走。
这时候正好是中午了,靠近学校的街道上多的是三四个成一队的学生在道上走着,他们吃不惯学校食堂的白菜豆腐汤,出来打牙祭来了。
白可枝走在路上,闻着饭菜香,肚子咕咕直叫。
白可枝控制不了地咽了咽嘴里分泌的口水,刚刚摸衣袋,一分钱都没有,这才想起出门时换了衣服。
“白可枝!”
有人在大街上喊了白可枝的名字。
白可枝看过去,见到了朝着自己狂奔而来的同桌——何悦。
“哈~哈~~你怎么、你怎么不穿校服啊?”何悦撑着膝盖,站在白可枝面前喘气如牛。
“大姐您能斯文点吗?这是在外边,别吐舌头吐的跟条死狗一样成不。”
白可枝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肩膀得到了一巴掌。
“不是,怎么就骂人了,还有你神经了?大夏天穿个高领做什么!”何悦说着,就要去扯白可枝的衣领。
何悦和白可枝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有一次一起闹着玩的时候,何悦在前边跑,白可枝在后边追,结果白可枝没追到人,倒是把自己摔了一跤,还赊出去一颗牙。
“你快松手,大街上拉拉扯扯像什么话。”何悦这个莽夫!白可枝连忙攥紧了自己的衣领。
白可枝的衣领下是一大片青青紫紫的吻痕,她可是在衣柜里翻了许久才找见这么一件高领的衣服。
大街上拽人衣服是不好,何悦松了手,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地方,直盯着白可枝红肿的嘴唇看。
“还有你这嘴……”
不好,要被这傻子看出来了?
白可枝心虚地用手捂住了嘴巴。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去了城南那家新开的川菜馆!!!”
何悦越想越气,觉得自己遭受了背叛,大喊道:“你背信弃义!明明说好了我们一起去的!”
一时间,街上的人都看了过来。
丢死人了!这是在大街上啊?!这傻妞在吼个什么劲?
觉得丢脸的白可枝转头去捂何悦的嘴。
“我没有!”白可枝解释道。
“那你的嘴是怎么回事?”何悦显然不信。
嘴是什么回事?呵,我总不能告诉你我被人啃了吧。
“嘴是因为……过敏了!我刚刚摸了花,一下子就过敏了!”白可枝为自己红肿的不像话的嘴唇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花粉过敏?”何悦看着白可枝,眼里满是质疑。
“我怎么不知道,你对花粉过敏?”
“嗐,哈哈,季节性的,只是偶尔会发生,你没见到而已哈哈……”
“对了,我上午旷课了,老师没说什么吧……”白可枝生硬地开始转移话题。
何悦倒也没继续纠结白可枝的嘴唇了,转而担忧地说道:“老师见你的座位空了,应该是给你家里打了电话,你爸没骂你吧?”
“没事,电话吴妈接的,没传到我爸那里。”
“你下午还回去上课吗?”何悦问的时候,还指了指白可枝身上这套衣服。
“你没事换衣服做什么?”
何悦身上穿着蓝色新式校服,下身是黑色长裙。白可枝一身高领的蕾丝边白裙,这一看就不是学校的校服。
“衣服脏了,临时换的,我忘了……”忘了这茬了,这身衣服穿到学校去,白可枝又要被抓典型了。
不合时宜的咕噜咕噜声音从白可枝的肚子传出。
“何大小姐,饿了……”白可枝挽住了何悦的胳膊,装出一副可怜样看着她。
“啧,行吧,本小姐大发慈悲请你到饭馆搓一顿,怎么样。”何悦扬着下巴,一副傲娇样,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白可枝极其浮夸地“哇~!”了一声,何悦的下巴仰的更高了。
……
学校斜对面的饭馆,二楼。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白可枝指着菜牌疯狂点菜。
“唉唉唉……你差不多了,不能因为我请客就你就乱来吧,咱们就两人,吃不了那么多。”
就白可枝的饭量就跟个小猫似的,根本吃不了两口。
何悦连忙制止,让店小二下去了。
见白可枝明显情绪不对头,何悦想了想,问:“你姐姐真的要嫁到南边的秦家去了?”
“这事是真的?”
白荟要和秦家议亲这件事还是何悦的哥哥那传出来的消息。
“大概是真的吧。”白可枝抿紧了唇,心莫明地钝痛起来,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心脏。
别人家的家事何悦不好多问。
很快菜就上齐了,摆了整整一桌子,其中有一道是白可枝最喜欢的白灼虾。
白可枝饿了,夹起一只虾放入碗中,正准备入口时,店小二走了过来,有些神秘地说道:“哪位是白小姐,楼下人送了一份礼物,请您过去看看。”
何悦看着白可枝:“会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
何悦怂恿:“去看看嘛。”
白可枝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刚刚拿起的筷子,两人从楼梯往下走,才走到一半,就落下了满天的花瓣雨。
白可枝和何悦被糊了满脸的花瓣。
这时饭馆的门口突然跳进来一个穿着白色西装,带墨镜,梳着大背头,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的年轻男人。
白可枝:“……”
何悦:“……”
何悦吐掉嘴里的花瓣,问白可枝:“这傻子你认识?”
白可枝冷漠吐字:“不认识。”
年轻男人向前走了几步,递出手里的花,对着白可枝大声喊道:“亲爱的白小姐,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哦哦哦哦!!!”
“看那!有人表白诶!!”
为了看热闹,许多人都涌进了这家饭馆。
白可枝皱了皱眉,刚想拒绝,就感受到了一束从人群中看过来的不容忽视的目光。
如同千年寒冰一样的眼神。
是白荟,她怎么来了?
看到白荟眼里快要溢出来的冰碴子,白可枝瞳孔缩了一下,抓紧了楼梯的木制扶手,何悦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小声问道:“怎么了,是花粉过敏了?”
年轻男人还在继续说道:“白小姐,请你相信我的一片真心。”
下一秒,白荟清冷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僵局。
“白可枝,你该回家了。”
有纲,奔着狗血去的,但最后到底写出狗血还是狗屎就……难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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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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