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钟絮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细鬼文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快乐，他没开心两秒，只听钟絮又说，“不过这点东西能值这个价格？你不会只拿一个没头没尾的东西糊弄我吧？”

细鬼文见钟絮不信，面上不动声色，却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我既然敢开价，肯定是值这个价钱的。我细文的人品，钟小姐尽可以去打听。”

“大概还有多少这样的视频？”钟絮问道。

细鬼文摸摸下巴：“没仔细算过，没有成百也有大几十吧。”

“存在云盘了？”钟絮算了下，如果都是这种U盘那得多少个，如果是存在云盘，她还能叫邓文博那边想想办法不花钱，搞到手。

细鬼文啧了一声：“我是粗人，玩不转那种高科技的东西，存在一个硬盘里。钟小姐问了这么多，你到底买不买？”

细鬼文见她问东问西，始终不进入正题，心里略着急。

钟絮用手指摩挲着发梢，故意等了几秒：“我要先验验货才行，毕竟这么多钱。”

“那不行，我要先看到钱。”细鬼文坚持道，“你如果不买，外面肯定很多人感兴趣，我大可以再卖更高的价格。”

钟絮见状，抓起包，起身要走：“那你卖给别人吧，看是关三还是邝穆会真的掏钱？”

这话钟絮不说，细鬼文心里也清楚，他价格喊得再高，但是东西落在那两人手里，谁又会真的给他钱。就算给了，他想要全身而退也是件及其困难的事情。

“好，你可以先验货。”

钟絮只在镜头外两步的地方等着，听到他这么说，慢慢坐回沙发上：“那么我们来聊聊交货吧。”

细鬼文接下来的话，让钟絮觉得自己跳进了一个陷阱里。

“东西不在我身上，”细鬼文故作高深，“不过我可以带你去拿。”

钟絮瞬间黑脸，感情他在这儿跟她玩空手套白狼呢？如果今天她把钱付了，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还得欠下一笔巨款。

然而一分钱难到英雄汉，从阿婉那里出来，坐在回去的小巴上，钟絮便用手机银行查起上面的余额。

五千万她是没有的，这些年的积蓄加起来也不过只够个零头。

第二天，钟絮思考了一夜钱的事情，目光扫到书架上放着的黑丝绒盒子。自从邝穆把这个宝石送给她，她便没带过，一直闲置着。

她把盒子拿下来，打开来看看里面的东西，又合起来。反复几次，最终她下定了决心，握紧盒子站起来，出门。

***

邝穆在万慈寺捐的金身工程已经接近尾声，寺庙后面他出资盖得那栋聚义楼也快完工。所以最近他时长朝万慈寺跑，不过每次来都是到聚义楼里面转一圈。

聚义楼他是按照客家土楼的样式建造的，外面看像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碉堡。

戎国强电话打来的时候，邝穆正在看木工画花样。

“穆哥……”戎国强今天说话支支吾吾的，筹措了半晌，“穆哥，钟小姐把宝石卖了。”

“卖了？”邝穆着实是惊了一下，不自觉地提高了下音量，却很快恢复正常，他对着木工挥挥手，周围的人都散开，他继续问，“卖了吗？”

“人现在在前台等着呢。”戎国强看看外面。

这两天戎国强派了个面生的小弟一直跟着钟絮，今天一大早，二奢店刚开门，钟絮便来了。他立刻报告给戎国强了，当时戎国强没当回事。直到店铺老板通过其他渠道找到他。

原来邝穆的那颗宝石派出五千万美元的价格已经上了报道的，所以当钟絮拿出一颗一模一样的宝石，店铺老板哪里敢收，赶忙找关系联系上戎国强，交代清楚情况。

戎国强也不敢耽搁忙给邝穆打了电话。

邝穆握着电话沉默半晌，突然笑起来。

钟絮是聪明的。

“你去把她带来见我。”邝穆停顿了下，“到聚义楼。”

钟絮坐在柜台的凳子上，她倒是气定神闲，掏出镜子对着自己照了又照。通过镜子看到店老板终于跟戎国强谈妥，两人一起朝她走过来，悬着的心放下来。

她这也算是兵行险招。

来之前，她把自己身边有钱的都划拉了一遍，最后想到邝穆，与其去找别人，不如找他。他可是她身边最有钱的人了。

但是直接找邝穆肯定不行，她得想办法让邝穆主动找她。于是她在明知道有人跟着她的情况下，还是来了二奢店要出售自己手上的红宝石。

果然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坐上去见邝穆的车，钟絮在心里来回演练了几遍预先想好的说辞，然而见到邝穆的时候，她突然紧张地忘词了。

邝穆站在她对面，跟木工师傅讨论着什么，谈笑风生的氛围很是轻松。钟絮却双手握拳，咽咽口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邝先生。”

邝穆没立刻看她，而是继续跟木工师傅说完，才漫不经心的抬眸，视线扫向她：“来了。我带你看看。”

钟絮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但是又不好驳了他的好意，点点头。

邝穆带着钟絮在没有完工的聚义楼里转了一圈，给她介绍每一层楼的设计理念和以后的用途，不过这些钟絮都没过脑子。

最后邝穆带她回到底层中间的戏台上：“这地方怎么样？”

钟絮看着邝穆，他眼神里藏不住的骄傲和自负，说话的语气却又像是在期待钟絮夸奖他两句。

她一时分不清邝穆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满脑子都是什么时候到正事，只好顺着说：“嗯，挺好的。”

邝穆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心不在这里。他不着急，最喜欢看猎物着急的模样。

“万慈寺去过吗？”邝穆问道。

钟絮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前几次碰到邝穆，邝穆并不知道当时她也在万慈寺。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邝穆并不在意，说：“前面就是万慈寺，我在那里修了一尊金佛，带你去看看。”

钟絮见他迟迟不提正事，着急开口：“邝先生……”

邝穆一副终于想起什么的表情，拍拍脑袋：“你看我这脑子，一说起来就不停了。你找我有事？”

钟絮心里忍不住腹诽两句。明明是他让戎国强带她来的，这会儿又变成她找他的了。

钟絮也不是扭捏的人，直说：“我有个生意想跟邝先生谈谈。”

“生意？”邝穆嘴角上扬，眼神直勾勾地打量着她，“不是什么人都能和我做生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我的生意的？”

钟絮把心一横：“不如邝先生先听听我这生意在决定。做生意嘛，一回生二回熟。都是有来有往的。”

“好呀。”邝穆拉过戏台旁的椅子，擦干净坐下来，双手抱臂，双腿交叠，等着钟絮开口。

钟絮已经把在车上想的说辞忘得一干二净，她眼睛一转，说道：“我有个生意，对邝先生来说稳赚不赔的。”她停顿了下观察邝穆脸上的表情，看对方有兴趣，继续说：“这个生意不需要邝先生动手，邝先生出钱，我出力，您坐等成果。”

邝穆抿嘴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给自己画饼。

钟絮天花乱坠地说了十多分钟，她感觉自己把毕生能想到的词汇都用上了，到最后口干舌燥，但是邝穆始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邝穆见她停下来，对着外面的人招招手：“拿瓶水过来。”

钟絮脸颊一热，咬着下唇，有种羞耻感涌上她的心头。这个人是把她当猴耍呢。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在待在这里，但是现实中，她只能一脸期待的望向邝穆，问：“邝先生有兴趣吗？”

邝穆站起来，递了瓶水给她：“兴趣倒是没多少，不过你倒是挺适合去缅甸园区当个主管的。”

钟絮喝水的动作停顿了下，剧烈地咳嗽几声，挤出一个笑容：“邝先生真会开玩笑。”

“你这个生意要我投资什么呢？”邝穆终于切入主题。

“五千万。”钟絮竖起一只手，见邝穆不为所动，从包里掏出黑丝绒盒子，“不是白给，这个抵押给你。”

邝穆的视线在她手上那只礼盒上停留了几秒，脸上表情不变，眼睛里却明显夹杂着一丝不悦：“我的东西再卖给我？钟小姐还真是个商业奇才。”

被他这么说，钟絮倒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多了种有恃无恐、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是抵押，我总会赎回来的。”

邝穆冷笑一声：“我看钟小姐才是正儿八经的理想主义者，小说看多了，被荼毒太深。”

钟絮听他的话，心里“咯噔”了下。这人还真是记仇，多小的事情都得扳回一局来。她这步走得本来就惊险，邝穆不同意，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实行Plan B了。

“邝先生不愿意就算了，我再去问问别人。”钟絮笑道,“还麻烦邝先生派人送我下山。”

邝穆却不在理会她，径直招呼木工过来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情。

钟絮撇撇嘴，心里骂了句：小心眼子。

下山的路，钟絮边走边在心里将邝穆里里外外问候了一遍。

突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她前面，车窗放下来，邝穆的一只手从车窗里探出来，对着她勾勾手指。

钟絮快速跑过去，趴在窗户上：“邝先生，你改变主意了？”

“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