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初秋 14

看着后视镜里钟絮的身影越来越小,邝穆收回视线,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钟絮唇脖间细腻的触感。

戎国强问:“穆哥,去哪里?”

“去深水湾。”他有一肚子邪火要发泄。

戎国强调转车头,开了一段又问:“穆哥,那还要继续派人跟着钟小姐吗?”

邝穆本在后座闭目养神,听到这话半自嘲的说道:“手下这些人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连个小姑娘都瞒不住。”

戎国强憨笑:“我这就去换个人,安排个熟手。”

“实在不行,去市场上找几个私家侦探,他们是专业的。”邝穆这话听起来像是提议,但以戎国强对他的了解,怎么听起来都像在点他。

戎国强大气不敢喘,只听邝穆又问:“细鬼文那边怎么样了?”

“派人看着呢,没什么动静。”

听到戎国强最后几个字,邝穆禁不住扶额冷笑,他刚才是高估这些人了,估计在他们以为没动静的这几天,钟絮都已经跟细鬼文搭上线,甚至两人把细鬼文手里东西的价格都谈好了。

是他,太小瞧钟絮了。

他说:“让那几个人好好盯着细鬼文那头,这两天有任何行动都要汇报。他们那个小弟还在吗?”

“在的。”戎国强应声,“穆哥,我看他们也不是故意的,不如就把人放了。”

邝穆闭上眼睛,捏捏鼻梁:“你给他们担保?”

戎国强噤声,过了半晌问出心中的疑惑,“穆哥,这细鬼文就是个混场子的叠码仔,现在关三自身都难保了,他身上有什么价值?”

戎国强不理解。在他看来细鬼文跑了就跑了,他的靠山关三现在对邝穆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邝穆笑而不语,突然想到钟絮。她展现出的机敏和狡黠是旁人比不上的,如果她不是从一开始便带着目的接近,邝穆或许真的会考虑让她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想到这里,邝穆心里不禁多了分惋惜和遗憾。

戎国强见邝穆不回答,也没敢再追问。

等邝穆下车,他立刻给大舌山打去电话。

大舌山和挛毛跟了阿婉几天,这个时间点阿婉刚醒,一般不会出门。也是一天中,两人唯一能偷闲的时间,在楼道的角落里轮流吃碗泡面。

“强……强哥。”

“好……好。”

“知道了,强……强哥。”

听到是戎国强的电话,挛毛立刻跃跃欲试,用口型问他:“英仔怎么样了?”

但没等大舌山问出口,戎国强已经挂了电话。

挛毛当场摔了手里的烟头,暴跳起来:“他到底什么意思?英仔怎么样了?”

大舌山擦擦头上的汗珠:“没……没消息就是好……好消息。”

“好消息个屁,天天见不到人,让我们跟着这个凤姐,能干嘛?不如直接进去叫她把细文交出来。”这几天不人不鬼的日子,挛毛已经受够了,他的忍耐即将达到极限。

大舌山安慰他:“别……别冲动。”

他刚说完,手机“叮叮”响了两声。他打开一看,立刻激动的拍拍挛毛的肩膀:“英……英……”

挛毛看向手机。手机上是一段视频,视频里的男孩儿年纪不大,脸上一块青一块紫,拍视频的人戏谑似得拍拍他的脸,递给他馒头和水。英仔接过东西,狼吞虎咽,还不忘对着镜头傻乐。

大舌山和挛毛都红了眼眶。挛毛握紧拳头,下定决心,等英仔出来,他们就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

钟絮看着晓星宸,话到嘴边却突然哽在喉咙里。她微笑着摇摇头:“只是说一种假设,晓督查不必当真。”

晓星宸细致入微地打量着端详着她脸上每一个表情,注意到她摸着发梢的手,也跟着笑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钟小姐,可以祝我好运。”

“查案也可以靠运气的吗?”钟絮对他的乐观开朗多了几分动容。

晓星宸笑容更加明媚:“有时候实在是没有头绪,只能靠运气了,我一向都运气还不错。钟小姐呢?”

“运气只是偶然的,我还是更相信自己。”

两人道别后,钟絮拎着糖水回到宿舍。临近期末,最近孟京华和徐颖大多数时间都在教室自习。

她打开外卖盒,如她所预料的甜味瞬间溢出来,占满整个房间。她挑了颗汤圆放在嘴里,顿时生姜的涩味充斥着她整个味蕾。她第一反应便是要往外吐,但又强压着自己咽下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即便再不喜欢的东西,她也可以装作很心动的样子。面对让自己真正心动的东西,又巧妙的藏起自己的心来。

她的每一天都过得如同行尸走肉。

同样有心事的还有回到警署的晓星宸。

大头虾看他坐在位置上许久不动也不说话,一脸八卦地凑过去:“没见着钟小姐?”

晓星宸转椅子换了个方向:“见了。”

“那你俩没说上话?”

“说了。”

“那她拒绝你了?”

晓星宸回神,踢他一脚:“去去去,哪跟哪?”

大头虾揉着屁股:“我这不是看你不说话,以为你是失恋了呢。”

“没有,我在想钟絮。”晓星宸又低头思索起来,他反复咀嚼钟絮刚才的话,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后面呼之欲出。

大头虾看他的样子,揶揄道:“都想钟小姐了,还说不是失恋。钟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那李辉都能被她放倒。这就是来十个流氓,都不是她的对手。”

晓星宸终于想到什么,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喊一声:“我知道了。”

原本睡着的阿毛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拍拍胸口:“星哥,我三天就睡了八个小时,你小点声,心脏都要出来了。”

“我们之前太局限了只查NClub有关的案子,应该把这几年港城所有酒吧夜总会,类似的案件都找出来看一遍。”晓星宸立刻分配工作:“大头虾,你联系其他分局取卷宗。阿毛你带剩下的人一起看案件。”

阿毛睡眼惺忪,没反应过来,大头虾已经拍拍他的肩膀:“去洗把脸,又来活了。”

钟絮这边。

邝穆没有拖泥带水,第二天便有人联系钟絮,把她要的东西准备好交给她。

钟絮不知道细鬼文的联系方式,只能焦灼了等待了几天。

终于,第四天晚上钟絮接到了阿婉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音乐声震耳欲聋,阿婉压低声音:“钟小姐,快来夜迷醉。”

钟絮不明所以:“啊?”

“东西。”阿婉只说了两个字。

钟絮便立刻出了门,打车到夜迷醉,正赶上夜场最热闹的时候。前一阵子的事情并没有影响港城人爱热闹的本性,夜场里依旧是人挤人。

钟絮没有提前订桌子,便在门口的人群中等了一会儿,就这几分钟的时间,她却瞧见有两个生面孔时不时的朝她看过来,却又不敢正眼瞧她。

邝穆派了新人过来?

钟絮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邝穆,他们这样跟着也不是办法。

钟絮的余光瞥见有几个跟她年纪相仿的青年人成群结队的走过来,她自然的走到他们中间,为首的人给保安看了信息,保安便放他们进去。

钟絮刚进门,那两人便跟过来,被保安拦下来。

距离隔得有点远,他们说什么,钟絮没听见,只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正准备找阿婉和细鬼文,视线瞥见酒吧的角落里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是之前绑架她的三人组里的两个。

他们怎么也在这里?是跟着她来的?还是跟着阿婉来的?

钟絮还没想明白,突然被一个人迎面而来撞了一下。

她往后退了几步,刚想说什么,只见那人一抬头竟然是阿婉。阿婉对她使使眼色,示意她跟上。

两人七拐八绕的走了许久,终于进了一间杂物房。

阿婉脱下头上的帽子和衣服递给钟絮:“一会儿你从后门出去,这个点有辆垃圾车过来,你跟着上车。”

“去哪里?”钟絮问道。

“等到地方你就知道了。”阿婉催促她,“快把衣服换上。”

钟絮换好衣服,提醒她:“外面有两个人跟着你。”

“我知道,不止他们俩,还有其他人。”阿婉拍拍胸脯,“你放心,我都有数。”

钟絮没想到除了邝穆竟然还有其他人,不过也不难猜,细鬼文有这录像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对录像感兴趣的,除了警方,也就只有关三那伙人了。

她摸摸藏在靴子里的小刀,心安定了几分,上了眼看的垃圾车。

车绕着港城开了一圈,大小街道的垃圾收了个遍。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司机提醒钟絮:“到了,一千块,付现还是扫码?”

钟絮对这司机张大嘴,边付钱边骂细鬼文不道德。

下了车,她只觉得着周围有些眼熟,没来得及深究。细鬼文便出现在她眼前,轻车熟路地带她钻狗洞,找到钥匙打开后门。

一进去,钟絮便呆住了。

这不就是,之前的NClub吗?

钟絮一脸疑惑地望向细鬼文:“东西在这儿?”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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