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勾结与黄府

天际破晓,微光从菱花窗柩中透进来,赵如许轻轻呼出一口气,“终于又挨完了一天。”

从秦清源离京,这就成了赵如许的常态,她对秦清源的思念如痴如狂,让她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思念涨成了一个透明的水球,一点儿微小的外力就有可能让她溃不成军。

“茶香。”

茶香现在已经习惯了赵如许的早起,一大早就带着丫鬟们候在门外。

“王妃,昨天还是没休息好吗?”

赵如许一张小脸满是憔悴之色,短短时日,脸上的下颌角越发明显。

“还好,今日本宫要进宫,搽点重点的胭脂,看起来气色能好些。”赵如许前几天给范衣屏递了拜帖说今日进宫去看她。

长乐宫外,赵如许把外袍递给了乐芝姑姑。

“母妃近来可好?”赵如许出声问道。

乐芝笑着回道:“娘娘一切安好,前几日知道王妃要过来,早早备了你爱的吃食。”

“有劳母妃了,只是母妃怎么知道本宫的喜好的?”

范衣屏和赵如许虽为婆媳,但是秦清源自封王起就离宫起府另住,她们两人的关系还不如寻常婆媳来的亲密。

“王爷进宫来次次都把王妃挂在嘴边,听的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乐芝回道。

赵如许没想到是这般缘故,一时脸色红润比那特意上的胭脂还要明媚。

“母妃万安。”赵如许给范衣屏行礼,她被人扶起身才见到德惠帝的贴身内侍张祥生也在此处。

“王妃吉祥。”张祥生笑意吟吟的给赵如许问好。

“张公公快快请起。”赵如许忙伸手虚扶一把。

张祥生资历不算老,据说进宫为侍的时候已到了双十之年,凭借他自己的学识很得德惠帝的青眼。

赵如许听秦清源提起过几次,对他多是敬重,赵如许眼下自是不愿怠慢。

张祥生眼下不着急走,倒和赵如许拉起家常,“王妃身子看着重了些,雪天路滑,切记一定要当心腹中的世子。”

赵如许双手抚在日渐隆起的肚子上,“快要五个月了,是比先前沉了些。”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岔开道:“母妃若是有事,儿臣就先去转转,晚些再过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范衣屏阻拦道:“不必了,张公公还要伺候圣上,正要准备走。”

赵如许生性敏感,范衣屏语气如常,她还是察觉到一丝逐客令的意味。

“娘娘说的是,只是许久未见王妃,心下亲切,一时忘了时辰,奴才告退了。”张祥生笑吟吟地说道。

赵如许微笑应对,没再开口说话。

待张祥生离开,范衣屏难掩头疼之色,“母妃,你身体不舒服吗?”赵如许关切的问道。

“本宫没事儿,只是和他说话颇费神。”范衣屏摆摆手,对乐芝使了个眼色,屋内宫女都退了出去,只剩她们婆媳二人。

范衣屏看着赵如许的肚子,只觉头疼更甚,“这个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赵如许无奈苦笑,“一个谎话需要一个接一个的谎话去圆,清源出征在外,儿臣也不敢擅作主张,所以一时之间没有什么打算。”

“谁能想到你们两个能搞出一个假孕的事情来。”

范衣屏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一个个的都不让她省心。

赵如许想起先前为了诱出给她下毒的幕后之人,现在幕后之人找到了,这个肚子却一时解决不掉了。

范衣屏听完赵如许讲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蹭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府里有人给你下毒?”

“母妃不要着急,这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赵如许见范衣屏这般激动,赶忙上前扶着她坐好。

“是谁?”

“是府上的侧妃,勾结儿臣的陪嫁丫鬟。”

范衣屏气的伸手点了点赵如许的额头,“你们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怎得能让府里出这等腌臜的事,处置了没有?”

赵如许摇摇头,“还没。”

范衣屏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在宫里这种下作手段她见的多了,无需多问便知道定是为了争宠。

“还不处置,等着惹出更大乱子嘛?”

范衣屏恨铁不成钢,秦清源性子温和,娶个媳妇怎得也这般让人号拿捏,别人都骑到头上来拉屎了,还在这里无动于衷。

赵如许见范衣屏是真的急了,“母妃莫急,儿臣的身子无碍,这件事情最近得了证据刚查清楚。”

“有了证据那就处置了,她是秦王府的侧妃,处置起来自要顾念王府名声和你的名声。”范衣屏怕赵如许不明白。

她接着说道:“那就给下个毒让她暴毙府中,对外宣称得了急病去了,对王府和你的名声无损。”

赵如许没回话,范衣屏以为她性子柔弱,一听这打打杀杀吓到了。

秦清源宝贝赵如许就跟宝贝眼珠子一样,别说让她现在去下毒处置人,只怕这等腌臜的事情秦清源都不会说与赵如许听。

范衣屏觉得自己说的过于直白了,“咳咳,这些事情本宫来安排,你回府安心等着就行。”

赵如许知道是范衣屏误会了,“听这样的事情已是污了母妃的耳朵了,岂敢再劳烦母妃动手,只是她还牵连一些旁的事情,清源说过先不能动她。”

“她这个妒妇都已经这般下作,还要留着,我看源儿跟着她舅舅念经念成菩萨了。”范衣屏气的把手里的玉如意往桌上一拍,当即摔成了两段。

赵如许见范衣屏动怒,又不想平白让范衣屏误会了秦清源,她思忖再三开口道:“李可欣似乎知道些许二十年前的旧事。”

“你说什么?”范衣屏心下骇然,手掌一下子按在玉石的断口处,鲜艳的血留在上好的羊脂白玉上成了刺眼的红。

“母妃,你的手。”赵如许忙拿出帕子要给范衣屏擦拭。

范衣屏一下子抓住她的手,眼睛里是震惊,是激动,是狂热,最多的居然是害怕。

她声音控制不住的颤,“你说二十年前的旧事,是我父亲的事儿?”

范衣屏竟一时都忘了自称本宫。

赵如许点点头,她知道这块石头不止压住了秦清源,同样压住了范衣屏,甚至压在她身上的更重些。

“母妃,还是先传太医来给你看看手,伤到筋脉就不好了。”赵如许看着范衣屏血流不止的手,心里满是懊悔。

范衣屏胡乱擦了擦,“不妨事,你先跟我细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如许对这件事情知之甚少,只把秦清源说的话完完整整的给范衣屏学了一遍。

“这个混账,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本宫说一声。”范衣屏怒而道。

赵如许为秦清源报不平,“母妃,清源她那日回来就被急招入宫,在出征前,她都不曾合过眼。”

范衣屏冷静下来,见赵如许低着头一脸的不高兴,知道自己刚才话重惹儿媳不开心了。

转念一想,她心下满是欣慰。

秦清源娶赵如许进门,她以为这个世上会徒增一对怨偶,没想到多的是一对彼此维护惦记的佳偶。

“好了,本宫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情对于我们家来说,重如泰山,刚才是本宫失态了。”范衣屏开口解释道。

赵如许帮范衣屏处理了一下伤口,“母妃,血还是止不住,还是让太医过来看看才放心。”

范衣屏自己活动了一下手指,“伤的不深,先说正事,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儿臣......”赵如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范衣屏轻拍赵如许的手背,“源儿能把此事告知于你,想来把你当成了一个可以商量的人。之前是本宫想的浅了,还以为源儿只把你当成个瓷娃娃捧着的。”

赵如许羞赧一笑,“儿臣原本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思路,只是前些日子,宁王妃却来了府中。”

“她去干什么?”范衣屏问道。

“她来救李可欣出府。”赵如许回道。

范衣屏思忖片刻,“说起这位侧妃,源儿让她进门时本宫曾派人查过她的底细,李可欣一个普通的乡野妇人,老家距京中更有千里之遥。二十年前的事能和她有什么关系?”

赵如许道:“此话不错,可是清源当时说的笃定,想来这个消息不会有误。”

“那你如何觉得是和宁王妃有关?”范衣屏问道。

赵如许冷静分析道:“李可欣祖上并无祖荫,和京中官员并无往来。单单和宁王妃格外投机。”

赵如许回想起之前小郡主满月的时候,似乎是从那个时候起,黄比秋和李可欣热络起来。

“此次李可欣被清源软禁府中,她只能找最有可能救她出去的人,她找的就是黄比秋。”赵如许把整件事情串联起来。

她道:“李可欣既然没有可能知道二十年前的旧事,那只有一个可能,消息来源于黄比秋,只是现在有一件事情儿臣还是拿不准。”

“什么事?”范衣屏问道。

“这件事情消息来源是宁王府还是黄府呢?”

赵如许分析的头头是道,范衣屏听后大为叹服。有这么一个聪慧的女子陪在秦清源的身边,她便能放心了。

“黄止换?”

范衣屏知道黄止换这个人善钻营,精通为官之道。他身上没有什么大的功绩,亦无过错,仅仅十年的时间就官拜礼部尚书。

赵如许对朝中之事了解甚少,只是最近恶补了不少相关的信息,才知道黄止换这个人看起来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只是,事情还没有板上钉钉,她不想让自己的想法让范衣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母妃,有件事情儿臣需要先和您说一声。”赵如许开口道。

范衣屏见赵如许脸上有为难之色,眼神轻柔,“但说无妨。”

原来,赵如许觉察到李可欣和黄比秋之间关系匪浅之后,就让无觅重点看着黄府和宁王府。

无觅在探查消息这一方面,若称第二,那便没有人敢称第一。

“这件事情,源儿知道吗?”范衣屏问道。

赵如许摇摇头,“这个事情是她离京之后才安排的,儿臣不想让她在战场上分心,再有这样的事情也不便写在书信里告知于她。”

“这样安排很好。”范衣屏满是欣慰,赵如许不愧是丞相之女,果敢坚决,做事有自己一套章程。

“多谢母后。儿臣只是想能多帮帮她,她太累了。”赵如许一想起这么多的事情都压在秦清源一个人身上就心疼她。

范衣屏拍拍赵如许手背,“重任将至,她理应辛苦些。”

重任将至!

赵如许心下大骇,神色掩饰的极好。“母妃还是传太医来看看手吧?”

太医来看过之后,范衣屏并无大碍,赵如许放下心来,“母妃时辰不早了,儿臣不打扰您休息,先告退了。”

回到秦王府,赵如许心绪不宁。

重任将至,这四个字在赵如许脑中不停的闪现,秦清源虽然无心皇位,但是周围的人似乎都觉得那个位置会是她的。

范衣屏,秦梓明,秦望流......

秦清源成了众矢之的,赵如许惊出一身冷汗。

今天范衣屏告诉赵如许是把她拉入了自己的阵营,更是有意在点醒赵如许,让她知道秦清源将来是要走上皇位的,不能扯她的后腿。

旁人不知,赵如许却明白,皇位对于秦清源来说是更大更坚固的牢笼。

秦王这个身份让秦清源每日如履薄冰,生怕自己一个行差踏错就葬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等她登上九五之尊,全天下人的目光都会在她身上,她又该如何自处?

他们关心的是秦王秦清源,是终有一天有可能成为天子的人。

赵如许只关心,秦清源什么时候可以成为秦清源自己?

旁人对权力皆是趋之若鹜,权力对于秦清源来说,只能是镣铐。

这件事情,似乎就像是一个漩涡,把人拼命的往里吸去。

今日赵如许能知道这个消息,她笃定秦清源早就已经知晓。

“清源,你自己一个人究竟承担了多么大的压力。”赵如许想想就心疼。

她现在愈发明白,秦清源始终不愿和范衣屏亲近的缘由。

范衣屏把秦清源当成了一个工具,探查二十年前旧事的利刃,当这件事情始终没有进展的时候,她甚至想把秦清源推上皇位。

皇帝,可以知道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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