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衣屏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情本宫倒是有所耳闻，那时许儿不在京中，宁王家那一个又是个办事不牢靠的，这事最后便落在了齐王妃的头上。”

“皇嫂去办的？”秦清源倒是没有想到竟是阚红衫把李可欣接到宫中的。

范衣屏颔首道：“没错，李可欣身为秦王府侧妃，她的生辰八字是过了玉蝶的，一查就能查到。”

“皇嫂又是从哪里把她带进宫来的？”秦清源问道。

范衣屏摇摇头，这件事情她确实不知道。

德惠帝老年得子，他对这孩子甚是看重。

颖妃又是新进宫的宫嫔，圣眷正隆，一切吃穿用度都是要最好的。

许是德惠帝觉得后宫之人善妒，会对这未出生的孩子图谋不轨。

胎像不稳这件事情一出来，就没用上官晚和范衣屏插手，反倒是让身为儿媳的阚红衫来全权负责这件事情。

“依你所言，母后对这件事情也是一无所知？”秦清源问道。

范衣屏冷眼瞧着秦清源，“这自然要去问她了。”

“母妃为何这般神情？和母后闹不愉快了？”秦清源问道。

范衣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谁和她闹不愉快了？齐王妃的事情你自是问她比较了解了。”

秦清源欲要说什么，范衣屏打断她道：“你还来问本宫，本宫倒是要问问你，你整天在忙些什么，自己府上的人都看不住吗？”

秦清源不知道怎得就惹得范衣屏发了好大的火，她解释道：“她是一个大活人，本王也不能给别裤腰带上。”

范衣屏看着秦清源领口处那抹艳丽的吻痕，深吸一口气，“本宫看你是跌在温柔乡里出不来了，你想别在裤腰带上的是另有其人。”

秦清源不自然的往上拽了拽领口，“母妃何必动怒？于容颜有损。”很是卖乖的给范衣屏倒了一杯茶。

范衣屏跟见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样，有些惊讶秦清源的变化，嘴角止不住的上翘，“这还差不多。”

“本宫跟你说的事情，你该好好打算了，此次你平定乌孙有功，陛下和朝臣对你都是赞不绝口......”

“母妃，这些话到此为止，无需多言。”

范衣屏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秦清源打断了，她气的喝了口茶，才压制住上来的火气。

“我们母子图谋一生是为了什么，你难道忘了吗？”

“是你，不是我们，你图谋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问过本王。”

“你！”

范衣屏指着秦清源的手抑制不住的轻颤，她今日见秦清源的转变，以为她终于不再和自己作对了，谁知道还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秦清源起身，微微躬身，“儿臣还有事要忙，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范衣屏有反应就转身离开。

她和范衣屏的问题是老生常谈，俩人执拗的性格在此时高度的统一，谁都不愿意让步。

出了宫门口，秦清源烦躁的扯了扯领口，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憋闷。

当务之急，她现在要去一趟齐王府，了解清楚李可欣进宫的实情。

秦清源到齐王府的时候，正巧碰见秦梓明抱着孩子在逗弄，阚红衫笑着站在一旁，其乐融融的让人好不羡慕。

“见过皇兄皇嫂。”秦清源上前见礼。

秦梓明转身看到秦清源赶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秦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秦清源伸手捏了捏孩子的小脸，“本王刚从宫中来，路过皇兄这顺道来看看。”

阚红衫见状上前把孩子从秦梓明怀里接了过来，开口道：“秦王难得来，本宫先带孩子下去了，你们好好说说话。”

“皇嫂且慢。”秦清源出声阻止道。

阚红衫停住脚步，“不知秦王还有何吩咐？”

秦清源听闻心里不由得一怔，她觉得阚红衫对她似是有些不同。

秦清源笑笑，压下心里疑惑，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

“皇嫂说的是哪里的话，只是许儿现在月份大了，本王正欲向皇嫂讨教一下妇人生子的事宜。”秦清源回道。

阚红衫伸手托了托自己的发髻，掩去自己神色中的不自然。

“那也不能站在这里干说话，本宫去给秦王泡茶。”阚红衫福身行礼退了下去。

秦梓明上前揽住秦清源，“你快跟本王好好说说那□□，当真有传言所说的那般威力。”

面对秦梓明一如既往的亲热，秦清源心里那丝疑虑终是烟消云散。

“□□这个东西威力甚大，却极不易保存，一个处置不当，恐是伤人伤己。”

秦梓明点点头，眸子精光闪闪，“我朝要是有了这般威力巨大的□□，定能让我朝万年昌盛。”

秦清源并肩和秦梓明往凉亭走去，“□□威力一旦超出人力所控，增加的伤亡只怕要数以万计了。”

“可是这样的东西若能让我朝掌控，对外邦是一个震慑，这样反倒减少了外邦入侵的可能。”

秦梓明眼睛精光更亮，这个心思在他心里已不是一时半刻。

秦清源心下一惊，她承认秦梓明说的有道理，可是，后背忍不住一下子绷紧。

若是让秦梓明知道这个东西是赵如许所做，赵如许面临的会是何等处境？

秦清源故作叹息一声，“皇兄所言极是，当日还没见过□□的威力，还以为波斯人夸大其词了，早知道定要问清楚这东西究竟如何而来？”

秦梓明一脸惋惜之色，“秦王可还记得那些波斯人有什么特征？本王可派人去探查一番。”

秦清源细细思索一番，按照赵如许曾经跟她说过的，“蓝眼睛，黄头发，脸色白的吓人，要是能用心找，说不定真的能找到。”

“这天下竟有人能长成这般样子？”秦梓明实在想象不出这能是个“人样”嘛？

秦清源言之凿凿，神情坚定，“不错，初见也吓了本王一跳，且他们叽里呱啦的说话，本王也听不懂，幸亏碰到了一个向导，这才机缘巧合得了这么一枚。”

“唉。”秦梓明重重叹了一口气，“依秦王所言，普天之下找到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秦清源拍了拍秦梓明的肩膀，“找不到也许是件好事，说明离我朝甚远，不会对我朝之安稳造成威胁。”

秦梓明脸色稍霁，“秦王所言极是，倒是本王钻了牛角尖。”

“将来皇兄成为大麟之主，定是黎民之万福。”秦清源说道。

秦梓明立刻警觉的看了一下四周，“秦王慎言，现在父皇正值壮年，颖妃又身怀有孕，说不定你我还有小皇弟，这也是说不准的。”

秦清源呵呵笑了两声，不甚在意，“父皇怎得放心把我朝之安邦交在一个奶娃娃身上。”

秦梓明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见阚红衫带着一种婢女来了，“说什么呢？两兄弟说的这么开心。”

秦清源大咧咧说道：“说父皇的颖妃呢，本王进宫听贵妃所言，还是皇嫂帮忙给张罗的人帮颖妃安胎。”

阚红衫低头给秦清源倒了一杯茶，“今年新下的春茶，秦王尝尝。”

秦清源没动就那么看着阚红衫，阚红衫尴尬笑着道：“秦王这是怪皇嫂没有跟你打招呼就把侧妃接进了宫吧？”

秦清源笑着摆摆手，“本王怎么敢怪皇嫂，只是待本王回京才发现侧妃不在府中，要不是本王进宫，本王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阚红衫笑着回道：“秦王不怪罪是最好了，这件事情是父皇亲自嘱咐，钦天监又特意强调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光是秦侧妃，其他家的也是瞒着的。”

秦清源点点头，说道：“颖妃肚子里这位倒是娇贵，还没有出生倒是让几家都不安生了。”

“秦王惯会说笑的。”阚红衫脸色不甚好看。

秦清源接着道：“不知道皇嫂是从哪里把侧妃接进宫的？”

“这件事情说来也是巧了了，本宫是在去秦王府的路上碰到了侧妃，我们一同进了宫。这才没有通知府里，倒是让秦王一通好找。”阚红衫回道。

“哦，是吗？”秦清源掩去心思，她端起茶杯放在鼻尖轻嗅，“果然是好茶，有劳皇嫂了。”

秦清源从齐王府出来之后，她吩咐身后的来宝道：“去查查进宫的除了侧妃还有谁？”

她进入马车，撩开车帘看了一眼身后的齐王府的大门，“走吧。”

秦清源转动手上的扳指，被她压下的疑虑重新翻腾起来。

这次，她立功回京，有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甚至连她最是引以为傲的兄弟情，都变了味道。

此次被接近宫里的除了李可欣，还有鹿王妃。

鹿王妃作为长辈去给小辈祈福似是有些说不过去，奈何皇命难为，她一把年纪了，也要跪在佛前日日祈祷。

赵如许走到秦清源身后，不轻不重的揉着她的头，自从上次失明之后，秦清源就落下了头疼的毛病。

“有没有好一点儿？”

秦清源伸手拉过赵如许，让她坐在腿上，“好多了，不用担心。”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从宫里回来就心事重重的。”赵如许问道。

秦清源揽住赵如许，“没事儿。”

赵如许坐直身子看着秦清源，“我不是深闺妇人，我是你的妻子，是可以和你同甘共苦的人。”

“好。”秦清源捏了捏赵如许的鼻尖，“夫人。”

秦清源把她近些日子的担忧细细的跟赵如许说了一遍，包括秦梓明的异常。

赵如许缓缓开口道：“那个位置对于你来说是牢笼，对于他们而言，却是权力之巅，对于权力，没有人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嗯，不错，这亦是人之常情。”秦清源只是心里有些难过，难过他们兄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赵如许说道：“颖妃肚子里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是吉是凶还是难料。”

“许儿，何出此言？”秦清源问道。

赵如许站起身，重新给秦清源按头，“宁王是父皇在浅邸生下的孩子，你和齐王分别出自母妃和母后。”

秦清源细细思索赵如许说的话。

“母妃和母后的关系，应该比外人看的要更好一些。”赵如许接着说道：“你们三个相安无事的长大成人，但是颖妃肚子里的孩子呢？”

“你的意思是说会有人对这个孩子不利？”秦清源问道。

“平衡被打破，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你无心皇位，那两位呢？他们会让这个孩子平安出生吗？”

赵如许说完之后，心下一惊，秦清源亦是想到了什么，俩人脸色俱是变了样子。

“李可欣现在身处皇宫，究竟是福是祸？”秦清源一双手捏的青筋暴起。

赵如许走到秦清源的身前，“她身后是秦王府，她若是行差踏错一步，跟着陪葬的是秦王府。”

“许儿，你说她把李可欣接进宫的时候，是否存了这份心思？”

秦清源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对于从小就不曾感受片刻温情的她来说，她舍不得这么多年的情分。

尽管很残忍，赵如许还是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秦清源垂下头，伏在赵如许的怀里。

赵如许轻轻摩挲着秦清源的发，她懂秦清源，所以她心疼她。

秦清源抬起头看着赵如许，眼底已经恢复一片清明，“许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如许捧着秦清源的脸，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希望我们担心的这些都不会发生。”

两个人是行动派，与其希望这些坏事情不发生，还不如主动出击来的实际。

翌日一大早，秦清源出现在了德惠帝的寝殿，有颖妃陪着。

颖妃肚子微微隆起，气色看着倒是不怎么好。

“见过父皇。”秦清源躬身行。

颖妃上前微微福身，“见过秦王殿下。”

秦清源回礼道：“颖妃身怀皇嗣，无需这般大礼。”

“源儿，今日怎么过来的这么早？”秦殇脸色亦是一脸愁容。

秦清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父皇，儿臣甚为惶恐，有一件事情实在不敢再继续欺瞒下去。”

秦殇一双浓眉拧到一处，“究竟出了何事？”

“事关儿臣侧妃李可欣。”秦清源回道。

终于要临近尾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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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试探与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