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通敌与证据

“是,王爷。”李阿贵直起身子,对着大堂内众人,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杨红柳一张蜡黄的小脸,听完后一片惨白,让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尘,她瘫坐在地上,听着李阿贵所言,她又记起那一晚生不如死的境遇,周身发紧。

堂内众人听完,脸色皆不好看,这个李员外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他不光是强抢民女还欺行霸市,恶意抬高粮价,让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奈何他所在的地方,真可谓是山高皇帝远,他便成了当地的一个土皇帝。

“大胆!”刑部尚书惊堂木重重拍下,“他当真是死有余辜。”

秦清源眼帘抬起,斜睨不远处的杨红柳,声音冷似寒冰,“这就是你所谓的闺房之乐?”

“我......”杨红柳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有些人真的是会好了伤疤忘了疼,比如杨红柳。

那时的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短短几日光景,只是有人许了她一些好处,她就如缓过来的毒蛇,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恩人亮出了毒牙。

“奴家知道错了,奴家知道错了!”

杨红柳跪着爬到了秦清源的面前,满手脏污去拽秦清源,秦清源厌恶的避过不曾让她碰着一点儿衣角。

秦清源微俯下身,一双眼睛里是比杨红柳眼中更狠的恶意,她语气缓慢却带着不容人反驳的威压。

“既知错,那就得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你诬陷我朝有功之臣,”秦清源没看刑部尚书,话却对他道:“阚大人,依律法该如何责罚?”

刑部尚书对手下吩咐道:“来人,先把此人收监,不许他人探视,容本官稍后再审。”。

“是,大人。”两个狱卒言罢上前来拖拽杨红柳。

杨红柳此时才知道自己是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她自恃自己有几分姿色,听了旁人的蛊惑。

她当真以为京中是富贵窝,凭着她的样貌,就算得不到秦清源这般人儿,也能在这里为自己谋个好人家。

现在她才醒悟,这富贵窝已经成了她的葬身冢。

她环视了在堂上的每个人,这里的每个人岂是她能攀咬的起?

她竟真的为了那区区十两银子葬送了自己。

杨红柳被拖了下去,秦清源冷哼一声,她约莫着时间那人该来了,总不能置办这么大的一个阵仗就抛出来这么个小角色。

这不是那人的风格。

“王爷,曲公子不光不是杀人越货,还是为当地百姓除了一害,该赏啊。”齐发文立马拍马屁道。

秦清源唇角含笑,“齐大人当真明察秋毫,既如此,那就......”

“宁王殿下到!”

秦清源话还没说完,宁王秦望流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来了。”秦清源低声道,她就知道她这位皇兄总归要沉不住气了。

“见过宁王殿下。”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都起来吧。”秦望流脸色不善,没有和任何人客套,直接坐到了刑部尚书的位子上。

刑部尚书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坐到了秦清源的旁边。

“不知哪阵风把皇兄吹来了?”秦清源说道。

秦望流撇了一眼自己这位好兄弟,冷哼一声,“那又是哪阵风把秦王吹来了?”

秦清源眉眼含笑,语气甚是和善,“本王一直在这,倒不是风吹来的,只是京中有冤案,本王来看看罢了!”

“哦?秦王这般说,本王倒是来了兴致,不知道是何冤案?竟让秦王殿下这般感兴趣。”秦望流斜靠在椅子上,指了指旁边的齐发文道:“你来给本王讲讲。”

齐发文双手来回搓了搓,他最是会见风使舵,眼下他有些拿不准。

这个案子该怎么讲?

他只觉口舌发干,他踟蹰向前,“回宁王,倒不是什么大案子,就是一个无知妇人攀咬诬赖罢了。”

秦望流眼角上调,眼底一片阴鸷,“杀人案现在在齐大人眼里都不是大案子了?”

齐发文额角一滴冷汗落下,他知道今日他是躲不过,那只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王爷,此案不是下官所断,这其中细节还得问阚大人。”

“是吗?”秦望流又转头看向了刑部尚书,“那阚大人给本王讲讲!”

刑部尚书性格刚毅,他站起身道:“案件已了,待本官整理好卷宗,定送给宁王过目。”

“你!”秦望流就知道刑部尚书和秦清源是穿一条裤子的。

秦清源主动开口道:“本王不知道皇兄对刑部的案子也这般上心,若是皇兄这般好奇,不若随本王前去喝一杯,本王慢慢给皇兄讲讲。”

“此事岂能麻烦秦王,不瞒各位,本王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这堂下之人,曲水裳,”秦望流一顶大帽子就扣在了曲水裳的头上,“他通敌。”

通敌!

此事可是要杀头的。

刑部尚书脸色不由得一惊,没想到这般简单的案子居然还能和通敌扯上关系。

“皇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曲水裳挂职军中,曾为了我朝浴血前线,不能无凭无据就这般信口开河,你可知此事若是传出去,恐怕是要寒了边关将士的心。”

秦清源给秦望流扣了一顶更大的帽子。

“秦王不要这般着急,本王若没有证据,岂会在这里胡说。”秦望流显然是有备而来。

“来人,把人带上来。”

原本一切都要尘埃落定,没想到又来了这般反转。

秦清源重新坐了回去,她倒是要看看她的好皇兄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冯掌柜?”曲水裳见到来人开口确认道。

这位冯掌柜见到曲水裳,倒吸一口气,低下头去,不再看她,他跪在地上,“见过各位大人。”

秦清源也认出了来人,冯掌柜是黄石镇的人。

当日她和曲水裳劫了粮,低价卖给了这个冯掌柜。

那日,冯掌柜正要前往小河镇运粮。

他虽然受了灾,但是好歹手里还有些余钱的人。

他不忍看街坊邻居一个个背井离乡,想着就算是自己赔些钱也无妨,只当是行善积德了。

谁知,他还没走到小河镇就在半道上碰到了打劫的,他当时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只道是老天不开眼,人倒霉真的是喝凉水都要塞牙。

他只觉自己腿肚子都打转,他摸了摸怀里的银两,只想让眼前一个个蒙面的劫匪放他一命,大不了他和乡亲们一般去外地要饭算了。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这些人不光不是劫匪,还要白送他粮食。

说是卖粮,其实和白送一般无二,粮食的价格还不足市面上三成,且量不小。

冯掌柜生了一副好心肠,为人又谨慎,这般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是想都不敢想。

这个价格虽然诱人,但是谁也不知道会惹上什么麻烦,就算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蒙面人瞪着他,他还是颤巍巍的说道:“不收。”

最后,站在一旁的秦清源和曲水裳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走了出来。

“你们都起开,吓着人家了。”曲水裳招呼一声,一个个蒙面的壮汉闪了开来。

曲水裳走上前,拍了拍冯掌柜的肩膀,“这位老兄,贵姓啊?”

“鄙姓冯,还请壮士饶命。”冯掌柜恨不能给曲水裳跪下。

曲水裳笑笑,“冯老兄说的哪里话,我怎么能是要你命的人,我这是散财童子给你送粮来了。”

“你,你为何这般做?”冯掌柜环视了周围一圈,这些人别说是散财童子了,说是好人都有些勉强。

曲水裳竟没见过这般迂腐较真儿之人,这好处要是落在旁人头上,早就乐的屁颠屁颠儿的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般较真儿,这些粮食交到他手里,他们才放心。

曲水裳双手放在冯掌柜的肩膀上,“不瞒老兄,这些粮食是我们抢来的,天气渐冷,不忍黄石镇的村民食不果腹,所以这才托冯掌柜卖给他们。”

曲水裳又指了指身后的兄弟们,“只是,我也不能让我这些兄弟白忙活,银两你看着给些,够他们个酒钱就行。

粮食你带回去,到时候你自当是便宜些卖出去,好让大家都能撑到朝廷派了粮食下来。”

这原本是桩美事,劫富济贫的侠士,乐善好施的掌柜。

天不遂人愿,老天终是没开眼。

冯掌柜这日正躺在廊下晒太阳,一群人冲到了家里来,来人二话不说就劫了他的妻儿,然后把他押到了京中。

他跪在地上,摸着冰凉的青石板,他心忍不住的打颤,他不敢去看曲水裳。

为了救他妻儿,他得把自己的良善之心收起来。

“各位大人,小的冯全,黄石镇人士。今日进京,是为了指认曲水裳通敌。”冯掌柜声音越来越小,在场各位都听的清楚。

曲水裳双眉紧皱,即惊又气,她在大牢之中待了这么久,先是杀人越货,后是卖国通敌,她怒极反笑,“呵,有意思。”

秦望流听到曲水裳嗤笑,目光锁在她身上,“事到如今,你还有脸笑?”

“我为何没脸笑,今日宁王殿下找来这么一个人,红口白牙说我通敌,我便通敌?那我要是说宁王你通敌,是不是也可?”

曲水裳本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这接二连三的诬蔑已经让她的耐心到了极限。

“大胆刁民,你休得胡沁。”秦望流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手心都火辣辣的。

秦清源起身走到秦望流面前,把惊堂木放在他手边,“皇兄可以用这个,更响。”

秦望流怒目而视,“秦王你力保曲水裳,现在他深陷通敌一案中,你以为你能脱的了干系?”

“皇兄这般关心本王,本王先行谢过。”秦清源双手抱拳给秦望流行了一礼,只听她继续说道:“就如曲水裳所言,来了这么一个人,说她通敌,她就通敌了嘛?”

秦清源蹲在冯掌柜的面前,“你来说说她如何通敌,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冯掌柜没有抬头,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头顶的威压,他不自觉地身子俯的更低了些,“小的曾帮他把粮食卖给了乌孙人。”

“乌孙人?”秦清源重复了一遍。

“正是,小的不敢说谎,小的这里有往来收据,还请大人过目。”冯掌柜手哆嗦着从怀里抽出来一搭收据,秦清源接过,细细看了一遍。

她把收据看完之后递给了一旁的刑部尚书,“就凭这个?”

收据上有往来金额还有曲水裳的名字,秦清源虽知那是伪造的收据,但这伪造的证据和人证皆在此,让这件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秦王,人证物证具在,这些还不够吗?”秦望流冷眼看着秦清源悠悠开口。

秦清源往日行事谨慎,很少能抓到她的把柄,这次他都怀疑秦清源是不是脑子抽风,竟露了这么大一个纰漏给他。

他最是看不惯秦清源这副荣辱不惊的样子,德惠帝不止一次说他,让他学学秦清源的稳重,可是他总是不屑一顾。

这次,秦望流是打算借着曲水裳这件事情咬死秦清源,就算不能一击毙命,他也要让她在德惠帝面前失了信任。

秦清源眉间挤出一个川字,她脑中快速闪过每一种可以翻盘的可能,有些东西在脑中滑过,但是她一时抓不住。

“通敌一事,牵扯众多,今日虽有人证还有物证,但是这些证据还有待查证。”秦清源起身,眼睛看着秦望流。

秦望流在秦清源的眼中看到狼性,带着嗜血的光芒,他避开她的眼神,“还有什么好查的,人证物证你难道都不认?”

“皇兄,这么着急吗?就算人证物证具在,那也得经三司会审,省的出了冤假错案,到时悔之晚矣。寒了边疆战士的心,父皇怪罪下来,谁来担责?”秦清源忍着心里的怒火道。

秦望流被秦清源看的发毛,“你休要拿父皇来压本王,本王一切都是秉公合法。”

“既如此,那不妨再查查看,皇兄该清楚,乌孙使团此时正在京中,这事核实起来也方便。如人证所言,只是卖些粮食的话,通敌这个说法有些牵强了吧!”秦清源说道。

秦望流冷斥一声,“表面上是粮食交易,谁知这中间会不会有情报输送?”

“听皇兄所言,那就是此事还有待细究,要是说她通敌,至少还得找到她情报输送才行。”秦清源一步不退的说道。

秦望流袖袍一甩,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秦王,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宽限几日,等证据摆在你面前,看你还有何话说。”

秦清源看着秦望流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轻笑一声,“本王也想看看那口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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