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落芳院,日上三竿,小桃和小梨齐齐蹲在落芳院左侧的桂花树旁,四目相对,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先说!”二人异口同声道。

“算了,还是我先说吧!”小桃腿脚发麻,从地上站起跺跺脚,“今日又被竹兰院的人刁难了。”

“我也是,这马上就到夏日了,别说小姐的夏衣,就连春衣都还没送来。我上绣房几次,多是借老夫人的衣物没做完,就是不肯做小姐的新衣。”

“唉!”又是一声重重地叹息,小桃和小梨相互对视,看懂对方眼里的愁容。

然,发愁的二人没注意到危险已经悄悄来临。

从外面回来的柳嬷嬷刚进落芳远的门就看到小桃、小梨蹲在地上,“大清早蹲在院里作甚,还不快去干活。”

“嬷嬷,你这可冤枉我们了。”小桃跑去接过柳嬷嬷手中的东西,“我和小梨刚刚是在说竹兰院又给咱们院下绊子。”

“就是,我这个月跑去绣房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她们次次都有借口,就是没开始做小姐的新衣。”

落芳院被克扣已不是一天两天,柳嬷嬷心知肚明。小姐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她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次次都上静安院。

况且,那位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出手帮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想到这里,柳嬷嬷眼色一暗,这些话她不能说,只能咽到肚子去。柳嬷嬷摆摆手,“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别站在这里,被外人看到算什么样子。”

语毕,柳嬷嬷又补充道:“小姐还没醒吗?”

“没有。”

屋内沈知薇睁开双眼,身为一个长期失眠患者,她很少会像现在这般睡到日上三竿。

窗外交谈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麻雀的鸣叫声。沈知薇倚靠在床头回想起昨晚的噩梦。

其实割腕后她就后悔了,顾惜时这个劈腿的渣男没死,那个朝她身上泼脏水的嫩模没死,她凭什么去死。

可惜那个时候她的意志已经不太清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将顾惜时出轨的证据整理到U盘里,张姐处理她的遗物看到后应该知道怎么做。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样的寂静,窗外的阳光散落在少女身上,浅色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琥珀色,脸上带着刚睡醒的茫然,素手掩口,打个哈欠。

“小姐,我在外面听到您的声音,我要进来了。”

紧接着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圆脸少女挑开帷帐走进来,见小姐脸色苍白,穿着薄薄的寝衣倚靠在床头,取过披风披上去。

“小姐,府医说您这几天不能见风。”

“下次不会了。”

对于关心自己的人,沈知薇一向不会对她们很严苛,无论是以前的萌萌还是现在小桃。

她越过小桃手里的披风,径直走向衣架,自顾自地穿着衣服。拜以前拍古装剧所赐,她还没有成为一个衣食住行全废的废人。

等她穿好衣服后,就见小桃呆呆的站在原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唤人端来热水。”

“是。”

终于日上三竿,沈知薇坐在餐桌前享受着迟到的早餐,连喝了三碗蔬菜粥。

在她让小桃盛第四碗时,蓦然想起原主小鸟胃的人设,精致的眉眼皱起。

本来先天不足,需要后天温补。奈何当今的审美体系便是以瘦为美,颇有“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的境况。

既然决定重获一次,自然要养好身体,沈知薇朝站在一旁的小桃勾勾手,待小桃过来后,嘱咐道,“等会儿你告诉厨房的人,让他们以后送些荤腥的菜,别总是素的。”

小桃惊讶,今日小姐怎会主动提及荤腥之物,自从阿狸离世后,小姐便不再食荤腥,身体更是每况日下,让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都担心死了。

“怎么了?”

咽下最后一口粥后,沈知薇夹着小笼包送入口中,只见小桃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她。

“遭了!”沈知薇暗叫,现在她的食欲非常ooc,她连忙找补道,“经这次生病,我想通了,打算调养调养身体,就是只剩下一口气,我也要坐在嫡女之位上恶心赵氏。”

“原是如此。”

小桃暗叹,只希望这次小姐是真的想开了,切莫像之前那般无欲无求,随波逐流。

经过昨晚的噩梦,沈知薇还想挣扎的活一次。既然上天重新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当然此时的沈知薇不知道的是接下来她所面临的不比曾经在娱乐圈的压力少。

吃饱喝足后,沈知薇慢悠悠的在院中闲晃,顺带打量原主生活的地方。不愧是古代高门小姐住的地方,纵使记忆中并不受沈父待见,落芳院依旧是整个沈府最好的院落。

下人精心打理的花草树木,处处透露着精致。刚入门的左边小花园,枝繁叶茂的四季桂攒着嫩黄的小花,如娇俏的女子穿着黄色纱裙在空中飞舞,走近轻嗅,几乎闻不到香味。

最引人注目院子的假山流水,形态逼真,引沈府湖水,清澈见底,大丛的荷叶飘浮其间,美不胜收。

细细打量,这些假山竟是大雍最有名的荆山,可谓是奢靡。

沈知薇以前对古书上所说的园林美景颇有鄙夷,认为不过是虚言,今日一见,方才恍然大悟,竟是她夜郎自大。

美好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没一会儿小桃拿着披风走出来,身后的小梨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走进来,想到它苦涩的口感,沈知薇产生想要呕吐的**。

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一下子将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小桃见此场景,连忙扶住小姐。

“小梨,快去给小姐倒杯清茶。”说着,便搀扶小姐朝亭子走去。

沈知薇脸色惨白,约莫着是早上吃多了。原主身体本就羸弱,京都推崇以瘦为美,原主刻意节食,身体能好才怪。

“小姐,漱漱口。”

和小桃不同的是,小梨浑身没有二两肉,沈府发的衣裙在她身上颇为不合身。

不过在当下的审美系统里,小姑娘若是皮肤白皙细腻些,也算个清秀的小美人。

小梨感受到小姐打量的目光,一时间不知自己坐错何事,端着茶杯的手战战兢兢,犹如得了帕金斯的老人一般,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怕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沈知薇见情形不对打趣道。

“没有。小姐。”

小梨慌乱低下头,红彤彤的耳朵却出卖了主人真实的想法。

看来是个害羞的小姑娘,沈知薇活了这么久,自然不会为难一个小孩。

没错,在她看来整个落芳院,除柳嬷嬷以外都还是半大的孩子,只恨万恶的封建社会,养家奴这样的事稀疏平常,这些家奴的后代自然而然从小伺候主子。

进入角色是一个演员具备的基本素质,何况沈知薇还是影后,演技精湛,自然入戏极快。但不妨碍她吐槽。

就算是原主也不过是沈父手里的联姻工具,别说这些小丫鬟了,原主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小桃,你和小梨都下去吧!”

进屋后,沈知薇斜靠在贵妃榻上微微闭上双眼,静静的养神,原主的身体太羸弱了,若不尽快调养,不用等走别人动手,她就挂了。

再怎么说她也算是答应原主会帮她照顾好祖母,总不能言而无信。人呀,总还是要有个活着的盼头。

那一抹浅笑惊呆了屋中站立的二人,自从小姐知道赵姨娘扶正的消息后,整日忧心忡忡,食不下咽,以至于落水后一直昏迷不醒。

下一秒,这抹浅笑消失不见,整个人气场清冷,好似刚才的梨涡是幻觉似的。

粉色衣裙迎风起舞,春风和煦,树叶沙沙作响,鸟鸣声此起彼伏。春光正好,多少暗处的阴影埋藏在其后,等待着降临的那一天。

静安院。

屋内充满檀香的气息,一个身形干瘦的老妇人手持佛珠,面目虔诚的跪在佛像下,嘴里嘟囔着佛经。

这时,身穿褐色衣裙的老妇人挑开门帘走进来,斟酌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大小姐落水的事情已经查清,正如老夫人所料,是竹兰院三小姐做的,要不要奴婢现在去前院一趟?”

沈老夫人平稳的转动佛珠,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香云,若你有两只爱宠,一个身强体壮没脑子,一个体弱多病病秧子,你会怎么选?”

“是”

屋中的静谧继续蔓延,苏嬷嬷退出去轻叹口气,若是大小姐往后不能强势起来,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

皇宫议事殿。

书桌上放着一封打开的信封,往日殿内侍奉的太监、宫女战战兢兢的站在外面,生怕受到里面的牵连。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他曾经寄予厚望的皇子,瑞明帝抑制怒气,平心静气的询问,希望从这个淡漠的孩子口中听到一些解释。

大雍朝的太子殿下慢条斯理的拿起桌上告密的信封,一目三行,看清内容后,“父皇觉得是真是假?”

“你反倒问我?”

炸药桶一点就炸,瑞明帝看着自小疼爱的孩子,内心不愿意相信他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自从圣德皇后去世后,他行事愈发荒诞,朝堂上弹劾的奏章一半都是说他德不配位,请求废除太子。

终究是自己心爱女人生下的孩子,瑞明帝一直帮他兜底,可现在他都干了什么。

前些时日京中流窜一大批五石散,没人知道从哪儿流出来的,官府派人将流通的五石散集中收回销毁。

瑞明帝大怒,将此案件交给隐秘卫查办,结果查到太子头上,所以才有了这封密信。

“你可认错?”

瑞明帝淡漠的声音从龙椅传来,高高在上,仿佛有一层烟雾蒙住面孔。祁瑾言突然感到厌烦,漫不经心道:“儿臣不知何错之有?”

“孽障。”

随后茶杯破碎的声音响起。

没人知道那天议事殿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太子殿下顶着鲜血直流的脸走出来,眼神凉薄,如修罗附体从地狱降临人间。

随后一纸诏书将他的太子之位废除,另封为晋王,赐封地淮州。

回到府邸,祁瑾言的门客迎上来,其中一男子逍遥要着扇子,面带笑意,“恭喜殿下。”

众人不以为然,反而斥责灰衣门客,“竖子!何喜之有?”

“自然是恭贺殿下从太子之位的泥潭中脱身。”

众门客:“不可理喻。”

眼见屋内已然成了菜市场,祁瑾言摩挲着腰间玉佩,“除了褚羽,其余人下去。”

褚羽挑眉一笑,挑衅的看向一旁的众门客,众门客甩袖离去。

众人离去后,祁瑾言温和道,“卿以为那些门客该如何处理?”

刚才还笑嘻嘻的褚羽拱手道,“这些门客其中不乏他人眼线,无辜者甚少,臣以为为保安全,该杀。”

“依你意思。”

空中闪过一道黑影,祁瑾言立于窗前,半张脸隐于暗中,“暗一,带着几个人将他们处理掉,记得做的保险点。”

“是。”

京城的天一下子变了,没了压在诸皇子头上的太子,以三皇子祁瑾瑜为首和以五皇子祁瑾瑄为首的两大派别开始私下拉拢朝中重臣。

一时间夺嫡之争占据上风,并有愈演愈烈之势。这时,宫中传来消息,瑞明帝欲给晋王赐婚,京中贵女一时人人自危,晋王眼看与皇位无缘,自然无人愿趟这趟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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