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茶馆格外不同些,人更多了。
大概是说书夫子讲到什么精彩处,沈妙和易雪芽矗在茶馆前,她往里张望,就听旁边的易雪芽押着她人说了一通壮胆子的话,话里话外却又把她撇开。
她打算偷偷地独自去看看,临走前还告诉沈妙若是自己午间还未归可一定要来找她。
沈妙答应了。
她在茶馆寻了个还算空荡的位置坐下点了茶,这时上面说书的夫子还讲得正欢,刚说到前段时间秋猎遇刺的那段。
沈妙有些好奇地听着,在想这些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消息又从那儿来的。
说书夫子讲得好,故事引人入胜,就是这话里话外间就把真凶隐晦地往党争里引。
旁的人都听得认真,沈妙却忽的被字眼抓住不放。
不过这秋猎……
她忆起来,不就是来京那日吗?
沈妙现在还能回想起自己那时的难受,也确确实实那天她闻到过四周若有若无的血味。
皇宫的马车也是那时候过来的……
那天跟青葙打听到,确实是秋猎的人马。
沈妙的眼眸垂下来,落到瓷白的杯身上。
顿时上面说书夫子的话语就可信了许多。
没来茶馆前,沈妙就听易雪芽说那说书夫子讲得好。
自打她知道这事儿,听过一次后就时常就跑来这边捧场,昨日连带着是把言翕也拉来听了。
说起昨日那才叫精彩,夫子讲了一通选妃的事,在附近的声势里也算闹得沸沸扬扬。
沈妙向易雪芽打听过,这位先生已经在这边说书好几年了,讲得特别好,有时说故事有时说趣事,偶尔还能把些时事讲出花来。
附近的孩子都可喜欢他。
“说到遇刺啊,那可还真不是巧合!乌泱泱地一片人带来,哪能随便碰上?”
“这后头啊,可有大学问!”
……
上面的话时轻时重,语气时而轻柔时而又若狂风暴雨,听得下面的人也插嘴起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沈妙饶有兴致地听着,却在余光处注意到,青葙靠在门槛旁,抬眸看着台上,听着那些话不作言语。
见此,她嘴角带了些不为人知的笑意,坏心思地悄声站起移动到他附近,刚想吓他就被人骤地叫停——
“沈阿棠,怎地还想吓我?”
“不是啊……”沈妙被他叫这名字还有些新奇,心底奇异的感觉飘起来,转而她吐舌朝他狡辩,“我这不是想和你打个招呼嘛。”
“你怎么今日有空来?”
沈妙私以为,当了这样的差事,该日日忙碌才是。
好奇这么多作什么。
心里这么想,贺麟嘴上还是诚实地回答她不算忙。
“我还以为都是王爷身边的人了,该天天跟着才是。”沈妙说了心底话。
只见贺麟瞥她一眼,倒是没反驳,低着头默默找补道:“王爷身边那么多人,我一不是最得力的,二不是最得心的,自然是空档子长些。”
“那你怎么看这说书先生说的故事?”沈妙听了前的那句也没深究,接着和他闲话上面说书的人,“我觉得他讲得不错,听着挺新奇。”
新奇?
果然是从乡下来的,这些事都不知道。
“编故事有点水平。”贺麟回她,不得不说,要不是他真知道里面的弯绕,他都要说书的被绕进去,好些这样的人听说了事情,再自己编纂些就传出去了。
平民百姓听个乐乎,真真假假也当真了。
“不过讲得一般。”
旁边的人一时没有言语,惊得贺麟以为自己说了什么让人不高兴的话。
“你常在这儿听书?”他随便寻了个由头。
沈妙这回只是轻轻点下头,后的声音也小了,与他说:“偶尔也在这边打听些事情。”
搞不懂。
不过贺麟佩服身旁这人着实沉得住气。
这时候都没找到侯府去。
这也好。
接着缓了缓时间,贺麟又听她问起附近山寺的事。
他又看沈妙一眼,知道的也便给她说了。
附近有些名气的山寺有两个,一个是名气更大些的昭通寺,在鹤归山上,许多人去那里求神求财求仕途,另一个是莳花岭的慈顺寺,求福求子求姻缘,人也不少。
“那求平安呢?”沈妙问他,他说了这么多,却未有一字讲到平安。
“两寺皆可,心诚则灵。”贺麟的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
他是不信这些。
如果说他大姐是侯府闺秀,是花园里精心培植的花卉,连抽条都是让人满意的,那面前这位就更像是路边的野花,肆意生长。
他不喜欢路边的野花。
“那你觉得哪个求平安更灵一些?”沈妙再问他,依旧是这个问题。
“那看你为谁求了。”贺麟也很难想象,自己明明最不愿与自己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交流,现在心里竟然没什么不适感,“怎么,你要去参拜?”
沈妙轻轻地,微小地点了个头。
她想给侯府夫人求平安。
这时恰巧说书以自己的见解在分析其中的弯弯绕绕,贺麟抬眼,记住了此人的相貌。
“给谁?”转头他又问沈妙,“什么时候?”
“秘密。”沈妙做了个摇手的手势,只是后面那句让她有些吃惊,像邀请似的。
“你要与我一道去吗?”
贺麟半晌都没作答,目光又落到别处,手也半抱着。
想跟去看看是一回事,有没有空闲又是另外一回事。
告别了沈妙,易雪芽就快速在前两天见到那个人的地方找了个隐蔽处藏着。
但等了许久一直未来,她是没料到那个人其实今天根本没过来。
不过易雪芽不知道,以为就是今日人来得晚些,一直藏在那儿。
直到附近窸窸窣窣的声音渐近,易雪芽倏地以为是那位大少爷来了。
她没和沈妙说全,她是想来看看有什么鬼没错,但若又是纠缠百姓,这回她备了家伙,还备了蒙面的物什。
易雪芽可不信人这么一下就改好。
声音越来越近……
但听着那些细碎的声响,那些人更像是在商议着什么事情,声音易雪芽也并没有听出熟悉感,断断续续地,她只听到几个‘城南’‘府宅’‘大人’的字眼。
易雪芽还以为是附近的在官家干活的邻居,她没动,依旧藏着,想着偷听人家的私事被撞见也不好。
她到底不小心,嘴上还小声嘟囔着半抱怨:“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正在此时,她忽地被人重重地捂住了嘴,极轻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安静点,你别说话。”
汗毛瞬间竖起来,她微微侧身余光瞟到人身上。
那是一个极其年轻的男子,甚至长得也不赖,衣着普通,身形高大,可易雪芽想不了这么多,就捂她这行为看,她心里也就只想了——好好一个人,怎么做了登徒子!
两人靠得挺近,易雪芽的呼吸更急促起来,腹腔中全是他周身的熏香,脸颊红了她也不觉,只在心里不断地思虑着对策。
宋庭泽是没想太多,这姑娘方才离得太近了,躲不好藏不好的,还要说话,真是伤脑筋。
还得他自己上。
这不刚等前面说话的那几个人走远后,他就把她人给放下了。
只人事难料。
意外捂住人嘴的宋庭泽刚想说声抱歉,一个巴掌就倏地不知从何处落下来。
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
疼。
火辣辣的疼。
宋庭泽一惊,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看着温温柔柔的弱女子,打人还能这么有劲儿。
目光透露着吃惊,宋庭泽呆呆地望着她,直直愣在原地。
不是……长这么大,就算是小时候推搡打架,也没人敢打他的脸。
半红的脸庞和鲜活的神情倒映在他眼里,腹下升腾的热气让宋庭泽以为自己气极了。
“去死吧!你这个登徒子!”
“看什么看,打的就是你!”
说完,易雪芽半点反应的机会都不给人留,一溜烟就从巷子里跑了,之后七拐八拐地一路小跑回茶馆,这时脸还是红红的。
停在茶馆门槛处放眼望去,她很快瞟到了沈妙坐的那桌,快步冲过去,这时座位上两人正喝着茶,也没说话,就在听书。
易雪芽一把拿起靠近她的杯盏,倒上茶水,顾不上冷热,就把茶一饮而尽。
烫……
烫死了了……
“嗳嗳嗳,雪芽你别太急。”沈妙被她这么冲过来吓到,站起来给她拍背。
随着背被一声一声轻缓的拍揉,易雪芽渐渐镇定下来。
又听到沈妙下一句:“又发生什么事了?与我说说?”
终于在桌前坐下后,易雪芽才有心思注意到桌上的另外一个人。
哎……
好像……
也是见过的……
看出来她的疑惑,沈妙主动给她介绍道:“他是青葙,雪芽你该是有印象的,是恭王府那边的。”
易雪芽点头如捣蒜,不过也未准备现在说,且不说方不方便,就算面前这男的也算救她了一回,她现在也说不出。
只敢在桌底下偷偷拉着沈妙的手,轻声密语等人少了再告诉她。
时间不早。
贺麟看再来了人,点头示意后也打算走。
他后面约了宋二碰头。
不知他跟着人,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其实掉马很容易,只是他们现在不算很熟[眼镜]不过很快了,等一下还要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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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九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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