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贫瘠的土地里,一株顽强的新芽正在悄无声息地野蛮生长着。」
早晨七点,太阳正从向西的方向缓慢上升。于是,第一缕阳光穿透稍有污垢的玻璃窗,照进昏暗的空间,散落在客厅地板上玻璃材质的啤酒瓶,折射出彩虹般的光影。
这时候,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女正站在客厅一旁的沙发处,看着沙发上瘫睡着的男人,又瞥了眼那些啤酒瓶,面露难色,一言不发。抓紧书包带子,就往门口的方向走。
时芽所住的这一栋居民楼的居民很少,所以显得异常安静。不过这几年住得久了,她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一路上,只有时芽一个人漫步在这安静的街道上,直至公交站。
公交站台,站着许多穿戴校服的学生,有绿色款的,也有黑色款的,但最为显著的,还得是她身上这身深蓝色款的高中校服。
校服上衣胸口处,印着学校名字的校牌——荣与附中。
荣与附中,作为尚城里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学校之一,是无数学生的理想高中目标之一,也是无数家长所期盼自家孩子考上的学校。
几十年来,荣与附中里出了许多位上了重点名校的人才志士,各家家长都绞尽脑汁地想将孩子送进这所重点高中。
所以,时芽作为荣与附中的学生之一,自然逃避不了众人的关注。在等公交的学生们和路人一眼就认出来了时芽这身校服,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哇,这是那个学校的校服吧?”有人窃窃私语。
“对对对!我看见那个校牌了!”另一人压低声音道,“好厉害啊。”
一妇女正在给自家上小学的孩子讲道,“看见那个姐姐了吗?你要努力学习,以后和那位姐姐一样,成为优秀的人,知道了吗?”
小孩稚嫩的嗓音回道,“我会的!妈妈,我以后也要成为优秀的人!”
……
虽然他们的声音说的时候都有些许控制,但众人聚集在一起的力量,依然冲破了窃窃私语的屏障。
时芽站在一旁,他们的一字一句都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这时公交来了,众人纷纷上了车。因为来得比较晚,时芽上车的时候排在末尾。因此,到她上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了。
于是,时芽随便找了个杆子握着,从口袋里拿出了有点破旧的手机,自顾自看了起来。
屏幕上,最近一条消息停留在一年前。往后,都是她一人单向发的祝福话语。
看着屏幕,时芽不免有些伤感起来,抿着唇,眼神有些恍惚。心里依然像一年前那样,既怀揣着期待对方回复的渺茫希望,又不得不接受无人回复的沮丧心绪。
在她走神的片刻,公交车已经到达下一站——淮阳站。
淮阳站是大部分学校的最终站点。
因此,车上有一大半的学生下了车,随后,时芽便在某个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抬头一看,许多穿着跟她相同校服的学生上了车,这场面,简直是可以用人群拥挤来形容。
之后,时芽从自己身上看起来有些旧,却洗得很干净的米白色书包里,摸索出了个单词本默背起来。再也没有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半分,光顾着自己的事情了。
背着背着,余光里瞥见了个身影,还没等到时芽抬起头看一眼,耳边传来有些清亮的声音。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时芽循着声音看去,来人是一个女生,她摇了摇头,轻声回,“没有。”
“谢谢。”
说完,女生便坐了下来,将包里的有线耳机拿了出来,戴在自己耳朵上,靠着椅背,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时芽偷偷瞄了几眼旁边的人,然而旁边的人只留了个侧脸给她。
她的长相和时芽的截然不同,如果时芽是雨落中晶莹剔透的山荷叶,那么她可以用山里最艳丽的野玫瑰来比喻。
她的长相是很具攻击性的,像猎豹狮子那样,现在睡着的模样,更像是某只猛兽受伤后在休憩。时芽在脑海中想。
但她看起来好像很累。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冒泡一会后,就从她的脑海里撇去。她又重新陷入和英语单词的较量。
……
七点二十一分,公交车终于行驶到最后一站——荣与附中。
恰好这时,一旁的女生也醒了过来,只见她动了动身子,打着哈欠,像是没睡够,仔细一看,还能发现她眼睛底下有着淡淡的乌青。
女生撩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碎发,提着自己的包,跟着学生们陆陆续续地下了车,时芽也不例外。
恰逢初秋,校园里的桂花开得正盛,地上满是桂花的影子,偶尔微风徐徐,鼻腔里尽是桂花的芳香。
一场初秋的盛宴即将来临。
一路上都有标明位置的指示牌,在指示牌的引领下,时芽很快找到了自己所在的班级。
高一十二班。
时芽踏进班里,边走边扫视了一圈班上的人,都是生面孔,她随意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
班上,有的是初中同校一起考上来的,像是在这所未知校园里找到了可以互相依赖的伙伴。有的正在互相认识,热情开朗的,害羞内敛的。
他们的热闹与欢笑,好似快要溢出了这间教室。
除了她。
她的存在,好像与他们隔了一层屏障,明明看得很清楚,却永远都触碰不到。
“你好,我可以坐这里吗?”
又是那道熟悉的声音。
窗户外的阳光很刺眼,透过玻璃窗,直射在眼前人的身上,时芽不禁被这道光刺得眯了眯眼睛,随后看清这人的模样。
是刚才公交车上的那个女生。
“同学?”那道声音又问,“班上好像没什么位置了,我可以坐这里吗?”
时芽回过神来,低下头眨了眨眼睛,“啊……可以的,你坐吧。”
随后女生拉开时芽一旁的椅子,坐了上去,看了一眼面前的桌面和桌肚,又转过头看着别人在用纸巾努力地将桌子擦干净。
忽然想要搭句话,便真的搭了。
“是你帮忙擦的桌子吗?”
时芽被问的有些突然,“是……是的。”
“谢谢你啊。”女生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一个酒窝,很好看。随后,又介绍了一下自己。
“我叫夏枝阳,枝芽的枝,阳光的阳,认识一下?”
时芽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有人来与她结交朋友,感到有些出乎意料,但还是觉得有些惊喜。
“我叫时芽。”
“时、芽、发芽的芽?”夏枝阳声音慢慢地叫着她的名字。
“对。”
茁壮成长的新芽。
夏枝阳一下子就想到了这句。她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回应。
不仅人好,而且名字也很好听。
这时,一个男生忽地从教室外面漂移进来,脑袋左晃悠右晃悠地,眼睛眯着,似是在寻着谁。
突然,眸子一瞪,双腿一拔,立马朝着时芽和夏枝阳的位置小跑过来,气势汹汹。
“夏!枝!阳!”
听见有人喊着她名的夏枝阳抬起了头,眯着眼,看清来人模样,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柏末沉着怒气,咬牙切齿地质问她,“昨晚不是约好了一起走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一点都不带疑问的,全是陈述的口吻。
夏枝阳忽然有些僵硬,尴尬地笑着。“啊哈哈……我……有说过吗?”
“应该没有吧……”
“可能?”
柏末对她翻了个白眼,怒气道。
“你这家伙,昨晚还说什么早上过来喊我起床,我他妈还那么相信你!谁知道,你自己一个人先走了!我差点就迟到了!你知道吗?!”
“你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了?”夏枝阳看着他问。
“你还敢提!?你知道今早我妈看见我还躺在床上时的那个样子吗?她都快要打死她家唯一的独苗了!!!”
闻言,夏枝阳单手遮住自己偷笑的嘴角,眼睛弯得像月牙,声音止不住欢愉,为自己狡辩道。
“哎呦,你知道的柏末,我这个人呢,一般记性很差的,你和我认识这么多年了,第一天才知道啊?”
“呵呵,算我倒霉。”柏末睨了夏枝阳一眼,“我就不该信你这家伙。”
两人对峙片刻,走廊窗口忽然传来声响。
“柏末!走了,一会老师要点名了。”
“噢!好,马上!”柏末对着窗外就是一嗓子,随后又看向夏枝阳,“这笔账,我记着,回来再找你算账。”
夏枝阳挑着眉,闲散地看着他,“好啊,我等着瞧。”
时芽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的对峙,忽然发觉有点像小学生吵架的场景。虽然这个男生语气听上去很生气的样子,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他们之间的相处,简直就是那种互相夺笋对方到底。
想到这里,时芽觉得有点好笑。
夏枝阳余光瞥见时芽微笑的唇角,侧过身,胳膊架在桌面上,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好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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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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