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城门。
行人的目光只能跟着车尾，无言的思量那可怜乞丐的下场。
“秋离。”
单若越根本没有回话的意思，语气平静的像个宰猪的屠夫。
喊完口号，还没来得及乘机跳车逃跑，花晓瞬间就觉得手臂一麻。
秋离不知道按到了她哪个穴位，让她再度脱力，如同待宰牛羊一般重新被剥开了外衣，然后送了进去。
花晓的脸和手都干净了，此刻只身着一件灰扑扑的小衣和齐膝小裤。
虽然对于她一个现代人来说这就是夏天逛公园的普通人遛弯的装备，不足为奇，可她仍然明白这对于古代女子来说是一种无言的羞辱。
她也知道她过于坦然还是有些异类。
可她觉得，人类的性别和相关道德衍生物不过是社会化的产物。
在这种物理规则还没有消失的情况下，她无力反抗，被迫失去了当地民俗风气所规定的她应该穿的衣服，该反省的从来不是她，她又何必害羞。
无论身处于哪个时代，吃不饱又失去自由，体力不支的她还能坚持活着，就已经很给这个世界留脸面了。
秋离的动作非常快，花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完成了指令，刚刚几乎是被秋离丢进来的。
她此刻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别的地方。
她半跪在这过于宽敞的马车里，被洁白松软的羊毛垫包裹着。
中央的小冰山散发着微微的凉意，车厢两侧半开着纯白的琉璃窗。
高处的车壁内都镶嵌着绚丽的金玉和不知名的宝石，虽华丽却不失去雅意，组成一幅幅山水仙镜画。
车顶四角顶端还有雾渺香气盘旋而下，气味像是冬日雪松山有清泉流过掌心。
雕工细致的桌子上放着各色糕点吃食还有玉壶饮品，就连桌角都用绣工精美的锦缎包着。
更别提那世子爷坐着的几乎可以当床的座椅上，有多么透亮的紫软玉垫和看起来就好挼的蚕丝软枕。
“世子，你过的可真是舒服。”
这就是这个小奴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单若越仍然没有回她的话，只是把眼神放在了她的脚上。
“瑜棠，回去后就把这辆马车给烧掉。”
“是。”
瑜棠对这个指令非常熟悉，也毫不意外，从这个脏兮兮的小奴隶被秋离带上车那一刻，她就知道这马车是留不了了。
没人理花晓，花晓干脆不跪着了，她躺了下来，准备打会儿盹。
腰间白的突出的小肚子就大咧咧的露了出来。
“你在世子爷的面前做什么？快点起来。”
瑜棠第一次看见有这种类型的疯子，急得连声音都变了。
单若越看着她被擦干净的脸，没有想象中丑后，倒是有了几分耐心。
这种不惧死也毫无廉耻之心的女人，他毕竟见的少，觉得很新奇。
“哦。”
花晓受不了那种尖锐的声音，乖乖盘腿坐了起来。
她没有看向单若越，还是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绿林。
“咱们这是去哪里啊，瑜棠姐。”
“这里山清水秀的，埋这里也还不错，你们王府家大业大，会不会有专门埋奴隶的地方？我可不想被丢到乱葬岗，鬼魂太多了，我这个人喜欢清静，不擅长交际。”
她觉得单若越估计不想和她时候，干脆和瑜棠搭起话来。
单若越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居然又想笑了。
他也不知这低贱的下等奴隶，哪里有让他觉得愉悦的地方。
“本世子丢了一块寒玉，倘若你能找到，就留下你的贱命。”
单若越冷声说到，看她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别的地方，明显在思索什么鬼主意的样子，偏偏就是不把目光放他脸上，又说了句。
“你已经被本世子买下来了，想死也得本世子允许了再死，看清楚你的主子是谁。”
花晓这才分了点眼神给他。
“世子爷。”
她的声音里满是虚伪的温顺。
但单若越仍然回应了她。
“嗯。”
“容奴婢找这块寒玉的时间，世子还没有说，倘若世子不说，奴婢不知道世子爷什么时候送奴婢归西，惶恐不安下如何服侍的好世子爷。”
瑜棠眼睛都瞪大了。
世子爷好不容易收了杀戒，这小奴隶居然还敢讨价还价，别说没有找到玉，就算找到了世子爷想杀哪个奴隶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可她也不懂世子爷今天哪根筋搭错了？
居然没有生气。
“十日之内。”
太子近日去了昆山拜访一位隐士，十日后就回来，到时，他也不需要原来那块寒玉了。
“既然如此，那奴婢可以再吃一块百花酥吗？”
花晓朝他甜甜的笑了一下，露出白净的小脸上的一个梨涡。
单若越愣了一下，毕竟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露出这种傻瓜一样真诚的笑，他得到的从来都是下等人恐惧讨好和同位者虚伪的笑意。
他拿起一块双色马蹄糕朝她脸上轻轻丢了过去。
瑜棠连忙道：“主子赏你什么你就吃什么？哪里有挑剔的资格。”
花晓没跟他计较，麻利的接过马蹄糕吃了起来。
“这个也很好吃，世子可真会赏赐奴婢。”
瑜棠一边接过重新在位置上坐下的世子爷的手小心擦拭，一边在内心惶恐。
世子爷最爱吃的就是双色马蹄糕，平日也不见得他会拿这个赏赐给哪位下人，仔细想想，倒是只送过给太子殿下！
她又看了一眼衣不蔽体的花晓。
世子爷正是处于气血方刚的好时候，虽然脾气乖戾了一些，也不至于如此品味独特……
这花晓，虽说擦干净的脸是有几分纯洁可人的姿色，可毕竟身材过于单薄，和她都没法比，和秋离姐姐就更加不可相提并论了，哪里能受的住精力充沛的世子爷肆意折腾呢？
秋离：瑜棠，你哪里来的如此不健康的心理戏。
瑜棠：……事实胜于雄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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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春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