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没喝水差点被杨猛这个惊悚的假设呛到,“你……”柏森震惊得说不出话。
杨猛不以为然,摸着后脑勺,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毛病,反倒柏森的反应太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激动了吗?”柏森不承认。
杨猛左看看右看看,指着确凿的证据:“你耳根都红了。”
没完没了,简直薛定谔的眼力见,宋御河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实在暧昧,跟接吻没有区别,柏森难以解释,生硬转移话题,“宋御河说《正途》要开机,你怎么提都没提?”
有这么回事,但杨猛认为没有这么急,以至于急三火四深更半夜打飞的来抓人,槽点太多,他只敢在心里腹诽,不敢真把算盘珠子拿到两人面前拨弄。
“宋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杨猛十分狗腿道。
广播开始提示登机,但柏森发现,从头到尾,除了空乘,直到起飞,都只有他们三个人。
头等舱一共四个座位,他跟宋御河一左一右,把守两个靠窗的位置,杨猛坐在他身后。
飞机平稳起飞,西北的夜蓝得不像话,彷如天地倒错,星星缀进深海,大自然不会说话,却蕴藏无尽的力量与哲学,云光叆叇,星星闪烁,人变得渺小,所有**与一切身外之外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跨越东西,夜色不断变换,那抹蓝不尽相同,无垠的夜空云层变得很厚,“叮咚”提示音后,机长亲自广播:“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乘坐本次航班,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飞机飞行在一万零七百米的高空,即将穿过云层,请您打开遮光板,准备迎接距离我们三千六百光年的狮子座流星雨,这是宇宙赠与的礼物,时光交错的极致浪漫。”
绝佳的观赏位置,没有任何遮挡,闪亮的星划过夜空,拖着长长的尾巴,绝对是天文爱好者的盛宴,第一次这么清楚直观,除了震撼,没有别的形容词。
从遇见到擦身而过,将近十分钟的时间,柏森感受到特意减速的飞机,以及某种喷薄而出的预感,下一秒,在最后一颗流星划过眼前,他听见机长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在此祝柏森先生生日快乐。”
这是一场无人能及的宇宙级别的浪漫,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为之动容。
宇宙那么亮,心动那么长。
这不是巧合,而是有人煞费苦心,精心准备。
柏森看向宋御河,嫌疑人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知真睡还是假寐。
女空乘端着蛋糕走过来打断他的目光,蛋糕盒下方压着一本《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柏先生,生日快乐。”
“谢谢。”
柏森双手接过来后把东西放在小桌板上,撕开包书的油纸,沿着自带的书签展开。
第十八首。
真巧,一翻就翻到一首情诗。
爱征服一切。
夏日热烈,美好如青春。
可是缺陷显而易见,短暂,易逝,难以长久。
读一遍没尽兴,再来字斟句酌,字里行间都是深意,年纪轻轻突然愁肠百结,他想到父母爱情,虚无飘渺,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硬是叫林如风不惜毁掉人生,叫那么多人肝肠寸断。
感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柏森没经历过,低头看莎翁讲的最后一句:“只要一天有人类,或人有眼睛,这诗将长存。”
若人在世间,那爱便将永存。
漫无边际胡思乱想一通后,一回头,宋御河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定定地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柏森。”
隔着一个很窄的走廊,宋御河拿低音炮压着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喊他的名字,对他说:“生日快乐。”
他像蛰伏在暗夜里,静静等待猎物上钩的狩猎者,沉潜危险,伺机而动。
宋御河记得他的生日,所以这一切可能都是他的手笔。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你觉得呢?”
豪车名表只不过是有钱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不足为道的东西,花时间费心思说明被重视,柏森又开始肾上腺狂飙,他忍不住怀疑,宋御河是不是喜欢他。
宋御河定定地极为深情地注视着他:“那你也把我想得太无所不能,我可下不了流星雨。”
这话很有道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柏森合上书,说:“好吧。”
遗憾横行霸道,从飞机的一侧蹿到宋御河面前,他撑着脑袋,噙着笑意问:“怎么,不是我,你很失望啊。”
修长的手指搭在书封上,敲出清脆的响声,柏森不咸不淡地说:“不是就好,毕竟我和宋总非亲非故,如果真是宋总准备的,这份心意太贵了,我无以为报,会感到十分负担。”
青出于蓝胜于蓝,柏森在气人方面很有一套。
宋御河瞬间破防:“百达翡丽不贵重?梵克雅宝也不贵重?那布加迪威龙呢,够不够贵重?那时候你怎么不拒绝?”
小孩子才翻旧账,柏森说:“既然你提了正好,那些东西我都锁在保险柜里,等着有朝一日悉数奉还。”
言下之意,他不喜欢这些东西。
宋御河沉眸:“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没有往回要的道理。”
柏森不想欠着人:“那你提出来干嘛?”
宋御河:“礼尚往来。”
柏森:“什么意思?”
宋御河:“柏影帝要还,我不拦着,既然我送你的是生日礼物,公平起见,柏影帝也得在我生日的时候还。”
宋御河的生日在冬天,具体什么时候,柏森不知道。
除非以同等价值回赠,否则还是欠人情债。
柏森:“你什么时候生日?”
宋御河翘起二郎腿,撑着下巴,认真思考了几秒钟,说:“忘了,想起来再告诉你。”
杨猛在后排偷听,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个宋总怎么回事,关键时刻怎么能忘记呢,他贼眉鼠眼地探个脑袋出去,帮腔:“宋总,你的生日是12月28,射手座,上升星座摩羯,非常重视个人的成就和职业发展,和射手座最般配的星座是狮子座,哦对,柏森就是狮子座。”
杨猛的话意外拍到宋御河的马屁,他笑眯眯地说:“哦,想起来了,是12月28,那柏影帝准备送我什么生日礼物?”
这经纪人到底向着谁啊?柏森好生无语,“你缺生日礼物?”
宋御河做思考状,“柏影帝要送的话,缺。”
靠。
这不是错觉,宋御河千真万确在撩他。
柏森耳根发烫。
不等他说话,宋御河清下嗓子,郑重其事地看着他,问:“柏森,豪车名表珠宝还有流星雨,你到底更喜欢哪一个?”
砰。
又是猛烈一击,犹如火星撞地球。
欲扬先抑,宋御河步步试探,他看似占了上风,实则节节溃败,甚至要在未来继续纠缠不清,柏森头疼道:“宋御河,你不是说,你没本事下流星雨么?”
宋御河笑得狡黠:“嗯,但我在天文台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
柏森:“哦,你朋友真多。”
后排的杨猛独自少女多情,天呐,宋总真浪漫啊。
宋御河笑眯眯地说:“我的人缘一向很不错。”
柏森:“……”
自恋的下场就是直到飞机落地,柏森都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下机,各回各家。
柏森发现家门口堆了不少快递。
不是他买的,但地址没错,中间的号码做了隐藏,尾号有些熟悉,杨猛帮他把快递搬进屋后说早上十点来接他去十亩之间剧本围读就走了。
他拍照给“老衲怕姜”,问:“这些都是你买的?”
对方秒回:“拆开看看。”
哆哆什么咪:“你的快递我拆不太好。”
柏森很有原则的,可是老衲怕姜说:“你不拆它们会死的。”
道德绑架,不得不拆。
大大小小好几十个,剪刀剪开胶带,里面拿泡沫包得严严实实,有细小的土渣掉出来,怕弄脏地毯,换到瓷砖地面继续,里三层外三层掀开露出庐山真面目,竟然是圆乎乎肉嘟嘟的多肉,胖鼓鼓地蹲在盆里。
全拆完检查活性后整整齐齐摆两排,再次拍照,发送。
哆哆什么咪:“都还活着。”
老衲怕姜的关注点却不在多肉身上,他问:“你有强迫症?”
除了拍戏忍受不了脏乱差,看到方向不一致的衣架必须上手挪否则百爪挠心,他自己没注意,自然说:“没有。”
老衲怕姜:“那你摆那么整齐。”
方才无意间的举动,按照叶片大小,颜色以及种类迅速归类,摆的比超市货物架还要齐整,柏森认为就算有那也无伤大雅,于是问他:“摆哪?”
老衲怕姜:“阳台上,它们喜欢晒太阳。”
柏森喜欢摆弄花花草草,跟大自然有关的东西,总会让人心情变得很好,何况他刚看过一场流星雨,正兴奋着没睡意,正好拿来消磨时间。
阳台上两排空荡荡的架子瞬间满满当当,灯光下尤其好看。
五花八门,没有一个能叫出名字,在网上一搜,顿时瞠目结舌。
原始剑斯诺娃、白皮月界、出锦冰灯玉露、龟甲牡丹,品名拗口不说,价格更是不菲。
马上就要进组拍戏,他怕没时间照顾,等人回来全死翘翘。
柏森打起退堂鼓:“这些多肉挺娇贵的,我经常出差,恐怕照顾不好。”
老衲怕姜财大气粗:“无妨,养死了再买。”
人都这么说了,柏森只好道:“好吧,那我尽量让你少破费。”
宋御河深更半夜回上林苑撞见半夜起床小解完从窗户看见宋御河的车进大门。
下楼在门口拦住去路,父子俩近来相安无事,可惜好景不长。
主要怪宋高明鸡蛋里挑骨头单方面看宋御河不顺眼。
“宋御河,你自己没家吗?”宋高明大半夜把亲儿子往外赶。
宋御河四两拨千斤,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无视狂躁的宋高明,拨弄两下手机,抬眸对他爸轻描淡写说:“爸,早点睡,晚安。”
这都几点了,还早点睡,宋高明嗷一嗓子:“一身风尘,你干什么去了?”
早上听说人还去公司开会,下午奉姜雨之命接他回来一起吃晚餐不见人影,大半夜倒舍得回来了,宋高明气不打一处来。
“嘘,小点声,别吵醒我妈。”
宋御河说完就走,宋高明要去抢宋御河手机看他到底搞什么名堂。
他一个错身矫健闪开害得宋高明踉跄,若不是他好心搀一把,就得撞门柱子上,“爸,您一把年纪了,稳重点,再说,您儿子二十八,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
宋高明想把这不孝子逐出家门:“行,我尊重你**,那你能不能也尊重一下我的意见,离开我家!”
宋御河摁灭手机揣兜里,说:“行,正好我要出差,去北欧,明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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