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一整晚,没听说过。
至少肖安没提,柏森权当没这回事,但闫晶晶举手:“我可以证明,宋总所说句句属实。”
这损友到底哪头的,柏森瞪她,闫晶晶装无辜,“看我做什么,我这十指不沾阳春水,没宋总会照顾人,拦不了瓷器活的。”
说完,察觉到宋御河“我沾过?”的眼神,连忙改口,“哦,宋总也没沾过,说明宋总照顾你,完全出自——”她稍一停顿,在柏森跟宋御河之间打了转,补齐后续,“一片丹心”。
柏森觉得,她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个词。
这人引人注意的方式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十分莫名其妙,柏森忽然发觉她不是喜欢宋御河,而是想把他跟宋御河往一块儿凑。
柏森勾着鼻音声音慵懒,问闫晶晶:“你想干嘛?”
闫晶晶摸一摸肚子,说:“饿了,为了表示感谢宋总尽心照顾,咱们请宋总吃个饭,一两黄金一朵见手青,要不去吃野生菌?现在真是吃蘑菇的时候呢。”
葫芦里卖药,谁看她都一肚子鬼主意,偏偏宋御河不假思索答应:“行。”
昨晚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尚且有待商榷,怎么二话不说就到了感谢环节了。
当事人表示:“是不是有点突然?”
闫晶晶一看要黄,据理力争道:“怎么会突然呢,俗话讲,择日不如撞日,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来都来了,大过年的。”
什么形象都不顾的胡言乱语,柏森忍俊不禁:“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闫晶晶叉腰:“谁让你那么小气,人家那么照顾你,请人家吃顿饭怎么了,你说是不是,小李?”
小李哪敢说话。
虽然没人针对小李,但小李敏锐地发觉,这修罗场似乎因他而起。
李承揉一下鼻子,跟着胡说八道:“呃,我觉得开心就好。”
最终这一顿临时起意的饭局以宋御河一通电话散场,“抱歉各位,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即刻赶回北京,你们去吃,我买单。”
说着,他把一张卡给李承,飘然离去。
卫生院大门口,李承握着那张黑卡,试探地问:“闫老师,柏老师,你们想吃什么?”
柏森什么都不想吃,闫晶晶一看,对手演员都走了,还演什么啊,她摆摆手:“不吃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自安好。”
一场好戏半道崩俎,闫晶晶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灵气,要死不活的,比生病的柏森还颓废几分。
两人从药店出来,她止不住唉声叹气,边走路边踢路边的石子,跟考试不及格的小学生没有两样,柏森拉住她问:“你咋啦?”
闫晶晶脸红脖子粗地撒气:“柏森,你就看着聪明,实际反应迟钝。”
他可是学霸,什么时候笨过,可他没反驳,而是问:“我惹你生气了?”
到底惹谁了他竟然心里没数,闫晶晶再不能迂回,说他:“那天你烧昏过去,宋总特别着急来看你,给你物理降温掖被子,废寝忘食陪你挂水,直到深夜,凌晨你体温降下来才走。”
柏森却说:“肖安去哪了?”
这是肖安去哪的问题吗?
闫晶晶无语:“柏森,你可以欺骗自己,宋御河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你还有助理,还有朋友,他为什么坚持照顾生病的你,你真的不知道吗?”
夜幕降临,星星寥落几粒,柏森仰头,看月亮藏在云后,羞涩得不肯露出脸,他说:“不知道,可能怕我影响拍摄进度吧。”
闫晶晶快炸了:“我一直有个疑问,你到底对宋御河有什么误解,你病了有助理照顾,他为什么非要亲力亲为,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喜欢你!”
哎我去,可算说出来了,爽!
柏森怔住:“你——”
闫晶晶憋屈不了一点,“你什么你,你俩大男人,婆婆妈妈,快急死我了,也就是宋御河走了,他要没走,我高低给你俩头按一起,让你俩生米煮成熟饭。”
柏森:“.....”
倒是也不用这么急。
北京。
宋御河赶回北京,前往望江楼开会。
晏伯林新官上任后第一次与业界见面。
这个职位众多人虎视眈眈,郄国风力排众议,让他成为最年轻的审查部部长,一直以来争议不断,不做出点成绩出来,始终名不正言不顺。
郄国风提前通过委员会给宋御河他们通过气,配合工作,推陈出新。
但光喊口号不行,要付诸行动。
此次见面会以讨论做什么、怎么做以及要达到什么效果为核心目的。
会议室中间摆着一张可容纳三十人的方桌,桌子后靠墙围着一圈椅子。
放眼看去,一屋子人来头都不小,退居二线的老牌导演、电影学院具备话语权的教授、宣传部代表、重大办组织人员以及业界精英代表们。
但影视公司只有十亩之间跟华来。
握手、寒暄,一波商业互吹,宋御河在王启身边落座,亲昵地喊他:“启叔,我哥怎么没来?”
提到王家岐,王启就头疼:“他说对开会过敏,说什么都不来。”
确实像王家岐能说出的混账话,宋御河笑笑:“刚回来可能还需要倒一倒时差。”
王启抱怨:“回来一星期了,还得怎么倒?就是懒,让干活儿就哼哼唧唧。对了,听说柏森生病了,怎么样,会不会影响进度?”
大概是肖安汇报的给他的,人家是柏森现老板,关心两句无可厚非,宋御河心里居然小气得不是滋味,“拍摄淋雨有些感冒,最近贵州降温,连续下雨,片场病倒了一片。”
王启担心道:“要不要派医疗团队过去?”
卫生院人太多,剧组就一个跟组的医生,管不了那么多人,宋御河临走前,已经安排了人过去支援,宋御河说:“不用,我已经安排人过去,启叔放心。”
说话间,会议室门外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晏柏林在众星拱月般的视线里闪亮登场。
郄国风向众人介绍:“这位是电影审查部副主任,晏伯林,往后,电影审查的诸多工作,还请各位前辈们多多帮助。”
此话一出,基本奠定了让在座各位在日后的工作中需要唯晏伯林马首是瞻的基调,没人再敢和晏伯林唱反调。
晏柏林放下笔记本,自我介绍:“各位前辈,你们好,我是晏伯林,17年入职,任宣传部科员,19年任综合部一组组长,主要负责卫星台黄金时段节目审查,22年底任培训部处长。两个月前,因一些不可抗力,郄局把电影审查部交给了我,希望未来大家通力合作,让电影市场蒸蒸日上。”
大概是强者之间大都惺惺相惜,说完,晏柏林跟宋御河相视一笑。
晏柏林比他想象中,更像个精英。
体制内要求廉洁奉公,晏柏林虽然低调,但宋御河眼尖,认出他身上的西装是意大利设计师品牌,小众但有格调,总之,不是一个拿死工资的人可以负担得起的。
家世不俗却心甘情愿困在望江楼,看来也是有故事的人。
会议开始,就国内目前的形势与上头政策方针展开讨论,晏柏林诚恳且严苛。
郄国风简明扼要表明立场:“以后,电影审查工作,晏副主任有绝对的话语权。当然,要是有做错的地方,前辈们该批评还是批评,该反馈反馈,我绝不包庇纵容。“寻找电影人”活动前期筹备半年,梳理工作在昨日正式完成,从目前参赛片子来看,质量不错,我宣布,让晏副主任全权负责此次工作,他带队,再从委员会委派三位成员,加上制作公司代表,组成十人导师团。希望你们选出最具潜力的电影人。对电影市场来说,有望江楼和资方通力合作,一定能让电影行业焕发新的活力。”
原来铺垫这么多,是为了这件事。
宋御河懂了,特意叫上他跟王启出钱来的,十亩之间没做过这种选拔项目,此前投资的项目进入宣传阶段,加上明灯计划,他没有精力主办,但华来不同,他们有丰富的经验。
而王启显然提前知道这件事,十亩之间的被要求到场,应该是他从中安排。
宋御河说:“十亩之间一定配合华来,配合望江楼跟晏副主任,办好这次活动。”
会议结束,问起王启,果然是他跟郄国风举荐,他让宋御河别客气,“就当是我把柏森签走的谢礼。”
宋御河白捡了个大便宜,笑着说:“那行,谢谢启叔。”
两个人约了周末一起去打高尔夫球后,各自驱车离开。
突然多出一个任务,签下保密协议,宋御河没时间去贵州跟场,只能跟许思成远程了解拍摄情况。
贵州西江片场。
柏森跟闫晶晶这两天互相不对付,起因是关于宋御河到底图钱还是图人产生分歧。
柏森主张,宋御河只是为了利益对他好,拿出了包括但不仅限于此前种种绯闻以及南山相关活动一起登上的热搜当佐证。
闫晶晶则说不以为然,坚持宋御河明显冲他这个人来的,全凭直觉,没有实质性证据。
两人认识这么久,第一次冷战,闫晶晶甚至一气之下,飞回北京。
柏森苍白地隔空道歉:“闫珍珠,对不起。”
闫晶晶威胁:“除非你去问宋御河他到底喜欢不喜欢你,否则我绝不原谅你。”
这怎么问?
反正柏森开不了口。
于是再次陷入僵局。
但也有好的一面,他感冒痊愈,继续拍戏。
半个月后,李承戏份杀青,跟那辆曾经属于柏森的房车一起离组。
后来又下过几场雨,冲刷掉一切,包括本就不怎么深刻的车辙印。
犹如一个人的一生,无论光明还是灰暗,最后无一例外烧成一把灰,尘归尘,土归土,在岁月与风霜里彻底流逝。
虽在冷战,闫晶晶坚持每日一问:问了吗?他是不是喜欢你!
没有时间,没有借口,没有契机,总之不合时宜,柏森答:“没有。”
被闫晶晶数落:“你不想知道吗?快问!”
柏森说:“没必要。”
闫晶晶受不了他的纠结:“那我换个问法,你喜欢宋御河吗?”
柏森不说话了。
闫晶晶服了他:“又装死,你快无可救药了!”
两人开启无休止拉锯战,直到贵州取景拍摄戏份在十二月初结束,剧组转场再次回到横店。
在群里下载新的排戏表,柏森发现行程有变,问杨猛什么情况。
他瘦了,也粗糙了,跟之前比至少黑了三个度,杨猛预约好美容中心,直到媒体见面会当天才跟柏森说实话:“跟许导通过气,放你半个月假,望江楼那边有个活动,需要你去刷个脸。”
柏森追问:“什么活动?”
杨猛说:“寻找电影人。”
像个综艺,柏森:“干什么的?”
该怎么解释呢?
杨猛总结道:“就是——哎,说来话长,去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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