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的好处之一。
吵不明白的问题,还可以床上解决。
非常激烈的战斗结束之后,两人重新抱在一起,温情脉脉。
卫小枞浑身疼。除了俞杉抽的那几皮带,还有他咬的牙印,握掐的指痕。
原来痛觉也是自己的爽点,卫小枞有点囧地想到。
他翻身趴在俞杉胸前,“消气了?”
俞杉靠在床头,胸膛还有些急促地起伏着,一手抚过卫小枞带着汗的鬓角。
“累不累?”卫小枞下床,去外间吧台的冰箱拿了水,自己喝了些,又拿杯子喂给俞杉。
“过来。”俞杉示意自己身侧。
卫小枞放下水乖乖过去让他抱着。
“你说你没事,不用去医院?”俞杉问。
“嗯。”
“你在我这目前信誉不太好你知道吧?”俞杉低着头,跟卫小枞额头相触。
卫小枞眨巴着眼睛:“......嗯。”
“为了让我放心——”
“嗯?”卫小枞睁大眼睛,决心答应任何条件来哄俞杉高兴。
“回去后,你搬来和我一起住。”
俞杉说的是个祈使句,他没在征求卫小枞的意见。过往种种已经让他彻底了悟到,对卫小枞这种人客气根本就是浪费。
“额......”卫小枞看着俞杉不容置疑的眼睛,识趣地吞下了惯性的推拒,抱住俞杉的脖子撒娇到,“那你对我好一点哦。”
“好。”
*
接下来的两天,卫小枞关了机,两人终于不受打扰地过了个周末。
逛俞杉的小学,走他上下学的路,看他家的老房子,吃俞杉熟悉的小店。有些地方拆了,有些地方还在。
卫小枞感觉所有的城市都比红市有生活气息。
打工人在红市的日常,就是拥堵的交通、租金高昂但条件不佳的住宿、以及卷到极致的加班,很难谈得上什么幸福指数。
留不下来的人到了三十、三十五,就会逐渐退回老家,然后又有新的小年轻们涌进来为这座城市供血。
能真正享受到红市资源,感受到这座城市好处的人,大多要有一定的个人或家庭资产做背书。
按理讲,卫小枞家就在红市,自己挣得也不少,其实完全可以在红市过上非常不错的生活,然而他对红市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可能是爱屋及乌,卫小枞真的很喜欢俞杉的老家。
不管是街边的绿植、老居民楼下面街的商铺,还是巷子里的煎包和糯米饭、名人故居外兜售的竹简,连滴滴响的垃圾车都觉得比别处可爱。
卫小枞直呼不想走了,让俞杉这导游做得十分满意。
临行前黄安然再三邀请,两人还是去她的农场蹭了顿饭,快速领略了一下现代农业与田园风光,获赠了若干有机农产品。
除此之外,黄安然竟然还给两人送了一套自己用古法扎染的床品,两只枕套上还绣了两人的名字缩写,哇!什么叫做会送礼!
卫小枞拿着四件套立马宣称她为自己的第二个小姑子。再也不复之前醋叽叽的嘴脸。
“见笑了。”俞杉对黄安然说。
周日天色将晚的时候,飞机落地红市,卫小枞回到公寓时,天已经全黑了。
他换了鞋,在公寓门口愣了好半天,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趟发生的事太满,至今还没来得及消化。
而眼下,他得开机处理消息和未接来电了,还要准备下周的工作推进,要洗洗涮涮,还要计划着逐步开始收拾打包......
俞杉走了一个多月,也积压了不少事,下周还有投决会得去公司参加。两个人都有各自的事要做,商量好下个周末就搬家。
唉,卫小枞把行李丢在一边,洗了手就倒在了沙发上,他感觉自己变得有点“娇妻”了,离了男人没法活。啧,该不会是因为这几天被日多了吧......
卫小枞一阵恶寒,滚了起来。
开了机,果然又有卫父的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咒骂,卫小枞直接无视了。
背后的卫母一直没有动静。
卫小枞想小丫了。他想小丫会不会把他忘了。
他后悔小时候没给卫小丫做好社会化训练,后悔带它去看了不良兽医,否则,也不至于如今这种父女分离的局面......此时若响起一曲《分骨肉》,卫小枞大概能哭晕过去。
他看了眼卫母的朋友圈,新转发了几条中老年公众号文章,什么“被溺爱长大的孩子为什么会不孝”,“留学后拉黑了父母的白眼狼”,“弑母畜生、天理难容”一类的,给谁看的不言自明。
卫小枞赶紧关了,卫母是真的有毒,她只要有动作,必定是为了膈应人。
小时候的卫小枞真信那句“妈妈打拼都是为了你”。
每次置业都说“这是给你攒的家底”,前几年说辞变成了“等你什么时候不气妈妈了,松江府的房子再过给你”,这两年又变成了“生一个孩子给你一套房”。
这种“先画个饼要求他做某些事,然后给他扣个罪名再反悔”的套路,卫母是乐此不疲。
卫小枞小时候真的恨死自己了,每每痛苦反省自己怎么又惹这么无私伟大的妈妈不高兴了。
怎么做都做不好,怎么做都是错,他觉得自己都不配活着,想死了让卫母再生一个好的,然而卫母又说“你死了妈妈立即跟着你去”。
朝令夕改、言而无信是卫母的家常便饭,但她从来不会认为自己理亏。
因为她一旦理亏,为了给自己找理,就会给卫小枞冠以更大的罪名。于是,这么多年下来,卫小枞啥也没做,罪名就已经演化成了“卫小枞为继承财产想谋害亲妈”。
很多统计显示npd受害者在长期情感虐待下,大脑会受到功能性损伤,表现之一就是难以恢复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这大概就是他想到卫母就心情差、收到她消息就哆嗦、听她说一个字就想发疯的原因。
他也不想再搭理任何伎俩。他不明白,卫父卫母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句话。永远要用这些旁敲侧击,用这些威逼利诱,用这些黑白颠倒、逼人自证的方法来跟他沟通。
要什么,就说什么。有那么难吗?
幸好他男朋友给他发晚安了。
俞杉发来消息:“这两天有空去陪你吃饭,帮你打包。”
卫小枞立即转悲为喜,“好!”加了一堆爱你、亲亲之类的表情包。
呜呜,他马上要和俞杉同居了!
这恋爱进度可谓是一日千里。
卫小枞说不清是忐忑更多还是期待更多。
要一起过日子了吗?要柴米油盐了吗?每天可以一起睡了吗?可以把睡衣拖鞋都换成情侣款了吗?
生病会有人照顾,加班晚了会有人问你几点回来?
卫小枞这么一想,眼泪都要掉下来。
他唯一的忐忑就是,距离太近了,会不会滤镜碎得更快?
卫小枞还是怕。
他真的是受够自己了。
人若是能靠狠下一通决心就能改变就好了。实在不行,把自己暴打一顿就能改头换面,卫小枞也是愿意的。
好在如今俞杉会推着他往前走。
有了见面和同居的期待,卫小枞有了一些动力做事。他做了明天早会的发言准备。然后约吴天明天上午单独聊一下营销中心的项目状况。
吴天回复好嘞。
*
他跟吴天约在十楼咖啡厅。两人选了一个靠角落的卡座,方便谈话。
卫小枞点了杯热美式,吴天不改“蹭不到就抠死”的本性,点了杯...清水。然后没等卫小枞说话就大吹了一通“卫总明智,带出来的小圆、Lisa也都是干将”的彩虹屁。
卫小枞:“......”
他真不知道吴天哪来的这种酒桌、官场的吹捧习气。他根本又不是吴天的上级。
“我还想问小圆、Lisa她们没给你添麻烦吧?”卫小枞顿了几秒才道,“这个项目原本是我和Amanda直接负责,几个活动以往都是我全程盯着的,她们可能还不够熟?”
“没有没有!非常顺利!”吴天连连称道,“这种社群模式的业绩拉动能力比起传统一对一,是既降本又增效,我从中是学到了很多!卫总,你是这个!”吴天比了个大拇指。
卫小枞脸都黑了。
“公司领导层是高瞻远瞩啊!这个项目的发起,绝对是有战略眼光的!企业的发展离不开用户的支持,只有真正为用户的利益着想......”吴天顶着一张憨厚脸,富有感情地开始了赞美。
“其实这个项目是我发起的。”卫小枞受不了地打断了他。
“嘎——”吴天呆住了一瞬。
当初公司接连几波大规模裁员,连副总级别都被请走了几个。
卫小枞不想坐以待毙,他以领导让他来学习为名,坐在营销中心旁听了两个礼拜,然后硬是无中生有了这么一个项目。跟牛姐磨了很久,让牛姐去跟公司申请,再以公司的名义布置下来。
“我主张,我申请,我发起,我设计的。原始数据都在我这。”卫小枞又说。
吴天黝黑的脸有点白了。
当时的营销数据疲软,Amanda接连挨训,只能逼着营销中心的所有人加班再加班。但是销售们习惯了原本的工作方式,也摸索到了取巧偷懒的空间,高压之下的反弹就是业绩不增反降。
那个时候,任何人想去做整改的阻力都是极大的。所以,连Amanda都不知道这一出是卫小枞在背后捣鼓出来的。
“你调过来之后,是找Amanda做了工作交接对吧?”卫小枞喝了口咖啡,盯着吴天的脸,“经常联系吧?Amanda也是个很有...工作心得的人。”
吴天握了一下冰水的杯子,又跟烫到了似的撒开了手,捏着手指,“哎呀,我跟她聊的不多,我们就是正常工作交接过。”吴天憨笑着,眼神开始躲闪。
“上个季度末我就申请财务bp做了单独业务核算,一个多月,结果就在我邮箱里。”卫小枞笑着说,“你猜怎么着?这分账基数跟我的原始数据竟然对不上!”
“什...什么意思?”
“是Amanda告诉你,公司对临期用户账号没有监管的吧?”卫小枞欣赏着吴天开始冒汗的脸,“你偷数据,她找客户,这半年,捞了有两百万了吧?”
“你你......我......”吴天张嘴结巴了。
毕升的主要奖金都是年底发放,平日申请单独核算的流程非常繁复,但事涉自己的利益,真等到年底再结算,卫小枞担心他们都已经捞够跑路了。
公司对临期账号确实没有监管,他们私下倒卖账号所获的利益,对公司来讲属于间接损失。越大的公司越有细微之处的漏洞,在没发现问题之前,很多行为是民不举、官不究的。
这俩人说白了,直接损害到的,只有卫小枞的利益。
Amanda胸前开着洞被裁,开始还闹着要打官司,后来怎么没动静了?卫小枞原本还同情她。
但是,动土动到老子头上,我特么管你去死!
证据确凿,吴天无从狡辩,眼见着要哭了,“我...不知道啊,我刚来真的不懂啊!我以为那都是没人要的......”
装你妈,你当从公司往家顺卫生纸呢?十多年的职场老油子在这装无知,卫小枞真受不了。吴天这种货色,顶多就是夜路走多了终于撞见鬼了。
“我给你两个选择。”卫小枞说,“第一,我举报你,你罚钱吃官司加坐牢。业内你更别混了。”
吴天顿时不装了,老实的眼睛里冒出贼光,等着卫小枞的下一句。
“第二,你主动揭发,戴罪立功,捞了多少、偷了多少数据,差我多少钱,给财务发清楚,不管你用什么借口。你能得一个自行辞职。”
这种公司事先没有设定红线的错误,究起来可大可小,且吴天混这么多年,业内也有积累,即便自首,想必也有一套利益置换、保全自己的方法。
吴天怎么选,是不用多想的事。
两人又商定一些细节,吴天识时务地一律同意。
“其实我也没年轻时候那个拼劲儿了。”吴天低着头,不忘给自己拉同情分,“我小时候是苦大的。都是我妈大冬天替人做饭洗衣服把我拉扯大的。为人子嘛,我就想让我妈能天天安心去跳广场舞,我得让人知道,我妈没白付出。”
“你是个狠人,还能东山再起的。”卫小枞之前还看到吴天总是早上七点发读书笔记呢。
要知道营销中心做业务,且大部分基层员工是外包合同,那是无视劳动法的每周工作时间超过65个小时,是真正把人往死里用的节奏。
吴天为了身先士卒,向来不使用领导层特权,比手下人来的还早。就这,还每天早起学习充电。搞得卫小枞都怀疑,人和人之间的精力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而且吴天这接受现实的能力也极为迅速,见势不好,一点都没做多余挣扎。怪不得简历里不见一步错路。这也不是一般人了。
“唉,”吴天摇摇头,“没心气了。”
“怎么会,”卫小枞笑到,“你媳妇三胎不是快生了吗?”
吴天顿时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真的蔫了,“媳妇查出来了,老三也是女孩,唉——”
妈的,大奇葩。卫小枞心里骂着人走了。
*
午休过后,卫小枞带着小圆下了楼。让她等在营销中心门口,自己去了斑布工位。
工区仍弥漫着困乏,一个个都还没有从午睡中清醒,少有几个走动和接水的声音都特别明显。
斑布没在自己位置,正拿了个四脚板凳坐在新组员身边讲笑话。
卫小枞敲了敲桌子,斑布抬头,习惯性地夹着嗓子:“干嘛呀~”
“你出来一下。”
斑布刚想站起来,见卫小枞面色不善又坐回去了,“有什么事啊直接说。”嗓子也不夹了。
“那行。”
卫小枞回身看了一圈,拿了一个眼熟同事桌子上的笔记本,毕升的五周年员工礼物,8开大,牛皮外封,厚得扎扎实实。
卫小枞拿在手里颠了颠,抓住一角,抡圆了胳膊,狠狠砸在了斑布脸上。
啪的一声!
牛皮和纸页震动的声音在工区挑高的天花板震荡出了回响。
接着又是咣当一声,斑布连人带凳子翻在了地上。
半个楼层昏昏欲睡的人都惊醒了。
上一章补了2000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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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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