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奚又解决了一个晋兵,他的嘴角弯起一抹冷笑,如同黑夜中的一阵冷风,让人心头骤冷。现在只剩下林裕兄弟俩了,只要再杀了他们,就没有人知道胡延通敌的事了。
林裕林望立即拔出佩刀,与胡奚父子交战。双方战了几个回合后,四人都受了重伤,但仍在坚持战斗。
胡奚已经身中十几刀,他见林裕兄弟比他受伤要轻,知道要是再战下去,他就会死在这里,所以他一定要逃走。
胡奚眼中闪过阴冷的光,看到林裕兄弟的刀又向他刺过来,他奋力一跳,落到胡延身后,双手用力一推,用胡延的身体挡住刀,而后双脚像飞轮一样疾速逃走,快的简直令人窒息。
林裕和林望把刀从胡延的身体里拔出来,胡奚已经跑的没影了。兄弟俩不再追击胡奚,互相搀扶着走回林魁的营帐禀报此事。
林魁的营帐还亮着灯,林魁还在看竹简,苦思接下来的作战策略,没有睡下。
“叔父……”
“你们两个是被狄人偷袭了吗?”看到林裕林望的衣服上满是血迹,林魁一惊,吩咐身旁的晋兵,“快去叫军医来。”
林裕忍住伤口的疼痛,出言道:“我们不仅遇到了狄人,还遇到了潞国正卿呢。”
“什么,胡奚?他来做什么?”林魁道。
“来见胡延。”林望道,“我和阿兄听到他们在密谋对晋军不利的事。”
“你们抓住他们了吗?”林魁道。
“胡奚跑了,胡延受了重伤。”林裕道。
林魁沉思道,胡延可能已通敌多时了,一直暗中与胡奚来往,估计已经泄露了晋国不少秘密,幸亏这次被林裕兄弟俩发现了,否则不知还会给晋国带来多大损失。
“军医来了,你们两个先回自己的营帐养伤,回绛城后叔父会禀告君上,让君上好好赏你们两个。”林魁让几个晋兵去将胡延拖回来,暂时扣押着。
赤狄营帐中,赤狄副将向主帅斛律拔汇报伤亡情况。
“主帅,那伙子晋军太凶悍了,咱们和晋军交战五十多日,已经战死五百九十多乘了,剩下的二百五十多乘兵也都受伤了,可否向大王请求增援?”副将道。
“增援什么呀,这些兵马已经是潞国七成兵力,还有什么援军可增。”斛律拔狠狠瞪了副将一眼,“晋军那边死了多少?”
“一百乘。”副将低下了头。
斛律拔气的直跺脚,晋军三百九十乘,死了一百乘,还剩下二百九十乘,而他手里的潞军只有二百五十多乘了,还怎么战胜晋军。
胜不了晋军,他回去后一定会受到重罚,可能连性命都难保。他思来想去,他最擅长的是制毒,看来只剩下这一个办法了,用毒攻晋军。斛律拔提笔在竹简上写了几行字,命副将火速传往潞国。
数日后,斛律拔要的几种毒草就运送来了,他命将士们将毒草切碎后碾成粉,混合在一起。毒粉制好后,斛律拔与胡奚带领兵将一同到晋军大营,在上风向用火点燃毒粉,让毒气顺着风飘向晋军营帐。
胡奚伤势未愈,伤口上缠着厚厚的布条,只是被衣袍遮掩住了。他默默地看着烟雾飘向晋营,也不知胡延现在是死是活,但胡延的死活他已经顾不上了,他想要的只是打赢这一场战役。
晋军嗅了毒气后,当日就上吐下泻,很快死了九十多乘。军医查出有人放毒气,让将士们用布包裹住口鼻,配药为将士们解毒。
晋兵们用几口大锅熬好汤药,林望看守着大锅,然后把汤药盛到碗里,分发给将士们。
主帅营帐里,林裕向林魁报告,赤狄又向他们宣战了。他们兄弟俩的伤势还挺重,虽然无法作战,但仍坚持为军中干一些活。
“赤狄军敌不过我们,就用此等下作手段毒害我军。”林魁面色严峻,握紧拳头道,“传军令,整顿一下未中毒的,还有中毒轻可以出战的兵马,出战罢。”
战场上,喊杀震天,斛律拔指挥着赤狄军作战,但战况却令他咋舌,这晋军的战力怎么还是恐怖如斯,好像没有受到毒气影响的样子。
交战没两个回合他就下令鸣金收兵了,点了点兵将,又死了五十多乘,只剩二百乘兵马了,不行,他要继续投毒,把这些晋军通通毒死。
晋军大营,林魁去各个营帐查看晋兵的情况,愁容满面,每天都会有不少晋兵吸入毒气而死,余下的一百七十乘兵也中毒无力作战了,再待下去,这些晋兵都会死在这里。
林魁叹息一声,为了保晋兵们的性命,眼下只能先撤兵,赤狄又占去了晋国四千里地,暂时不能拿回来了,只能留待日后再讨回来。
攻晋的四国中,秦军已被祁彰率军击退,郑军被何复领兵击败,和赤狄的对战也结束了,如今攻晋的只剩下齐军了。
晋齐边境,严伍带着一百多乘兵马与晋军对战,晋军也兵分几路,他特意挑选了梁训带领的这一路晋军,因为他打听过这小子是第一次上战场,应该很容易被他俘虏。
何复原本率军抵御郑军,郑国已撤军,他便赶来此处协助抵御齐军。
严伍才不敢去和何复谷阙那些晋卿对战,那些都交给齐国八大家族出身的将领吧,他们一个个的急于立功,不知晋国的深浅,就去对战难度高的晋卿好了。
严伍下令让齐兵们上前冲杀,自己躲在齐军的队伍后面,观察前方的作战情况。他看到晋军最前面那个拿着一柄长刀奋战的少年,就是梁训,虽然他离开晋国已经六年了,但还记得梁训幼时的模样,现在梁训长大了,他也能认出来。
严伍摇了摇头,梁训真是一点带兵作战的经验都没有,作为主将,不知道保护自身安危,反而带头杀敌,不怕被齐兵刺死吗?这晋侯也真是心大,梁训才十几岁,也没有任何的官职,就让他带这么多晋兵打仗。
严伍察觉到不对,这梁训怎么突然就杀到他面前了,他瞅瞅前面,齐兵怎么都倒下了?
梁训的长刀指向严伍:“严伍,快快束手就擒!”
严伍有些怔愣:“阿训,我是你严伯呀。”
梁训冷冷道:“在战场上只有敌我,废话少说,你降还是不降?”
看着梁训英气逼人的面容,严伍觉得自己很想投降,他简直都要说出“我降”二字了,但一想到降了后,他就会失去自己现有的地位,失去很多东西,所以他不能降。
严伍轻咳一声:“你这个小子,快快束手就擒。”
严伍举起手中的戟,策马向梁训冲去,梁训目光坚定,毫不畏惧地举着长刀向严伍冲来,两匹马靠近时,刀兵相碰,发出尖锐的金属声。
梁训握紧长刀,对着严伍的胸膛猛刺而下。严伍的胸口一凉,剧痛袭来,鲜血漫过喉咙,顺着嘴角流下。
梁训拔出长刀,又向严伍砍去,严伍的肩胛骨被砍断。他恐惧极了,忙喊道:“不要砍了,我愿投降。”
梁训收回长刀道:“没想到你这么不经打,武功这么低,居然还做主帅,齐侯真是糊涂了。”
“驾!”严伍强忍疼痛,连忙调转马头,驱动战马往齐军大营跑去。他刚才说投降都是假的,只是想争取机会逃跑,否则他一定会被梁训给砍死的。
“给我追——”梁训带着晋军追击严伍,是他疏忽了,这严伍毕竟是混了几十年的人,的确老辣狡猾,把他给骗过去了。
杜钧刚和梁序交战完,受的伤不算很重,就带着剩余兵马往回逃,看到严伍骑着马往这边来,战甲上处处染血,立即让几个齐兵接应他。
严伍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安全了,他还没喘上几口气,就听到马蹄声传来,他回头一看,吓出了一身冷汗。
梁序与梁训的兵马已经赶到,杜钧指挥着齐军再次战斗,齐军很快溃败,杜钧和严伍被俘虏,只有少量齐兵逃回了齐军大营。
晋军大营内,杜钧和严伍哭喊着说愿意投降,只求别杀他们。
谷阙哼了一声:“这不是齐国亚卿,还有严兄吗,怎么哭成这样呀?你们二位落到如此地步,不都是你们自己一手促成的吗,还连累了无数将士流血拼命,你们向齐侯进谗言攻我晋国时,可有想过今日。”
杜钧严伍二人用力扇自己耳光:“我们二人铸成大错,但求谷亚卿别杀我们,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日后定会改过,好好侍奉晋国。”
谷阙道:“来人,把他们两个押下去,严加看守。”这二人毕竟在齐国位高权重,不能轻易杀之,还得看齐侯的意思。
“谢谷亚卿。”二人连连磕头。
齐国,临淄宫。
高婴向姜原汇报战况:“君上,这次的战事已经结束了,我军九百乘,死了二百九十余乘,六百多乘受伤的齐兵被晋军俘虏,只有几乘逃了回来。十二位将军,有十位战死,杜钧和严伍被俘虏。”
姜原听完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双手抱着头,泪如雨下。这九百乘兵马竟然只有几乘回来,战死的十大将军,全都出身于齐国八大卿族,是他精心选拔的人才,希望他们能在战场上为齐国建功,却……
高婴道:“君上,接下来不知晋国是否会攻齐,君上要不要写信给晋国夫人,让她劝晋侯莫要攻齐。”
“不用写信,陵妹是齐国的公主,她一定会劝妹夫不要攻齐的。”姜原擦了擦眼泪,“晋国那边有陵妹在,可以稳住,不会来打我们的。”
“君上,根据晋军以往的作战结果来看,我军的伤亡并不算重,晋国已经手下留情了。晋侯总归还是顾念姻亲之谊,没有让晋军打的太重。”高婴分析道。
姜原叹道:“寡人悔不该不听卿之言,是寡人愧对齐国子民呀。”
高婴道:“君上,人谁无过,君上能改过,乃社稷之福。目前齐军的六百多乘主力还在晋国,君上应亲往晋国致歉,把兵马要回来,如此可将我军的损失降到最低。”
姜原握住高婴的手,眼中露出深深的期盼:“卿可愿与寡人一同前往?”
晋国绛宫,醉云宫。
姜云陵站在门口张望,见麦冬回来了,拉住麦冬的手道:“麦冬,你探听到什么齐国的消息了吗?”
“公主,婢子刚才在路上听到几个大臣说,齐军大败,伤亡惨重,连齐军主帅严伍都被砍成重伤了呢。”麦冬道。
“这都怪君兄,身为齐侯,不知善待齐国子民,还为了一件小事发动大战,害的将士们战死沙场。”姜云陵气的肚子痛,麦冬扶着她坐下。
想到战场上伤亡的那些人,姜云陵心如刀绞,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自齐国攻晋以来,姬瑄虽然不曾出言埋怨过她,也尽量不在她面前提及齐国的事情,但她心里清楚,姬瑄和晋国臣民必定是怨恨齐国与君兄的。
齐国联合三国一同攻晋战败,按照诸国的一贯作风,晋国接下来该出兵攻打四国,以示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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