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海,小雨,这场雨已经持续了七八天,自春节假期结束后,一直在下,整座城就就像笼罩在一朵乌云之下,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顾清桐甩了甩手上的伞,又拍了拍身上的水汽,明明是去赴一场鸿门宴,屋里头有两个人正等着问罪,但她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有一点兴奋。
海边刮着忽大忽小的的风,今天的浪不大,但是灰暗暗的大海总让人感觉这海上随时随地回卷起大浪来。
又一阵海浪打在海岸上,堤坝上溅起了水花。
一家外观上没什么特别之处的清吧,是这排房屋的最后一家,占地面积也相对宽敞些,从门口看,有四颗脑袋一直往门口出瞄,一看就是知道在焦急地等着什么重要的人出现。
顾清桐刚推开门,那四科脑袋便齐刷刷往她身上看,但这四个人是两人两人分开就坐的,都坐在窗台边的位置上,前一桌的两个是来“谈判”的,至于后一桌是来看戏的。
“终于来了”,吧台的调酒师问道,他短发,下巴窄,额头光亮,眉毛浓,眼睛大,在人群中呢,是稍微好看的人,来这的人呢,在刚开始要酒的时候,都会尊称他一声“Joe”,等酒过三巡之后,就直呼其“老周”。
“你好像很期待嘛”,顾清桐对上他的眼睛,无可奈何地回了一句。
下雨的夜里,海边总是空旷寂寂的,大风呼啸而过,海边的防风林摇晃的厉害,远远地看过去,就像高高的影子在不受控制地乱舞。海岸上一排房屋,透过窗户,就能看到几个身影在屋里走动。
老周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笑意掩藏不了他有戏看的兴奋。
顾清桐径直走到位置上,瞥了一眼后桌的两个女人,就坐下了。昨天只是在群里吐槽了下之前相亲的事情,顺便也抱怨她姐姐过于关心她的终身大事,没想到今天这两人十分激动,表示要来观战。她抬眸看着对面的两人,不冷不热地问候:“黄姐,你也过来了。”
顾清楠看了一眼顾清桐,说道:“离得近,你黄姐是顺道过来的”。
顺道?看是给你壮胆来的吧。顾清桐腹诽道。黄姐,黄丹凤,是顾清桐她姐顾清楠的前同事,之前顾清楠很受黄丹凤的照顾,二人刚到一个单位,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一来二去就关系好许多,哪怕最后黄丹凤高就,也保持着往来。
当然这次搞砸的相亲,就是这位黄姐的一个上级牵的线。也好,黄丹凤在,话就好说多了。
“吃过饭了吗?”,顾清楠问道。顾清桐:“没有,还不饿,怕你们等得急了”。她的语气还是很平静,没有丝毫的起伏。很快,顾青楠说道:“那个李姐说,你跟小赵,处不来”,虽然是很平常的叙事,但都听得出来,她的语气里参夹不满和怨气。
顾清桐:“嗯,对。我已经很明确跟那个姓赵的说了”。
一听这不痛不痒的话,顾清楠有点生气,脱口而出,“姓赵的,姓赵的,人家有名字,你现在还对人家这么……”
“那他全名叫什么”,顾清桐不等她姐说完,回怼道。
“人家叫,叫……叫……赵……赵……”,顾清楠也不知道对方叫什么,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那人的名字,于是更生气,“又不是我跟人家处对象”。
顾清桐:“那你操什么心”。对方嘴巴突然卡了一下,但还是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她很有责任,并且认为她这个妹妹平日里表面上与人交好,但实际上过于孤傲,真心能相处的没几个,之前她的一些同事背地里没少说她的妹妹脾性古怪,我行我素,现在年纪也上来了,理应收敛一些。她也觉得是这样。于是,她稍稍松口,试图缓和一下一下着气氛。
黄丹凤看得出这两人又开始针尖对麦芒,怕这次又无功而返,就用肩膀碰了下顾清楠的肩膀,同时开口说道,“你姐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担心你目前的情况,谈不来也没关系啊,但可以说说情况嘛,免得那人在外边败坏你名声。”
那看来是已经败坏了,不过也是意料之中。
顾清桐:“你可以关心我,但我不需要你的担心,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顾清楠简直想笑,但黄丹凤碰了碰她的手,抢先说道:“对,对,是关心,关心”。
顾清楠一旁轻吐一口气,算是表示同意。
但是也没有顺着顾清桐的话说下去,而是说到那个人,也就是那姓赵的,其实还是很有意愿和她处对象,并且根据那位牵线大姐的口风得知,姓赵的很满意顾清桐的各方条件,平时也各种夸赞!
反观顾清桐,她很不买账,先是说人家慧眼识珠不至于眼盲,但同时也表示没有一丁点儿的余地。
反正就是一句话,这个姓赵和那个姓李都一样,处不来。
听到这里,后边的那两位吃瓜群众,频频点头,这位女侠能如此坚定和淡定,真是泰山蹦于前也面无惧色地去嘴炮别人,很是佩服。
顾清楠一听憋不住啊,怒气道:“还慧眼识珠,你是故意的吧”,她也不管旁边黄丹凤的劝阻,继续说道:“说你学历样貌身高好,那都是外在,两个人一起,有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性格太过于个性,难免让人有压力,小赵哪里不好,待人温和,家境也好,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有压力,我学历比他好、相貌比他出众、身高也不矮,怎么不见给他压力?我和他就没相处过,除了那次你们背着我组了局,叫我出来吃饭见过一面,之后别说私下了,微信上都懒得和他说两句,他无缘无故出现的几次都让我反感。”
顾清楠有些理亏,上次组局确实有些仓促,只是对方是黄姐的上司牵线而且又觉得那男的看着还不错,如此一来就应了一局。
顾清桐也不等她姐说话,继续说道:“没相处,就说我的性格有压力,一边看上学历样貌身高,一边拿我的性格打压我,是怕自己条件差比不上吗?前一句说我大方漂亮,后一句就跟你们说我孤僻脾气大,现在是想拉拢你们劝解我,然后和那个姓赵的继续相处吗?那看来,那姓赵的还是觉得我很好呀。但我觉得他不好!”
厉害,后座的两人握紧了拳头,真解气,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下次我也这么讲!”
那两人好似被戳中了心事,没有说话。
只听闻顾清桐又一番轰炸:“我是好是坏,在这种虚伪又胆小的人眼里,根本得不到一个客观的评价,当然我也很不屑。”
顾清楠前边还觉得有几分道理,但后面说道那个小赵,就阻止了一下,说道:“别这么讲人家小赵,这让......让.....人家很难堪”。
顾清桐:“小赵?他比我还大个三两岁,还小赵?难堪?很难堪吗?背地里说我坏话不难堪?是他矛盾又不体面,我只是拒绝一个人而已,拒绝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什么难堪的。”
一番话说得对方哑口无言,那顾清桐眼神坚定又犀利,原本想兴师问罪的两人,此刻倒像是被审判一番。两人面面相觑,仍在想着怎么去接话。
黄丹凤抿了下唇,顾清桐的话很有道理,当时听闻她科室里的大姐开口说给这位妹妹牵线时话里话外都推脱过。她与顾清桐相识三年,平日里接触过很多次,比很多人个性,却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古怪霸道,她只是和别人不一样,一个懂得拒绝的人。这点,就已经比很多人都清醒和强大。
几分钟的思考后,顾清楠冷静了些,决定把那个姓赵的先搁置一旁。又冷静说道:你讲的也不是没道理,拒绝了就拒绝了,就是,这人啊,也要想想未来的,你现在孤家寡人的,家里人也很担心,不是,是关心,你从小聪明,书读的多,路也比我门走的远些,但你想一下爸爸和妈妈,妈妈也不是说让你现在就嫁掉啊,只是希望你多接触接触.......”
顾清桐不反驳不说话,只任由她姐一直说下去,她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于父母,善良的人儿总会有几分心软。
但当顾清楠提及那些讨人厌的亲戚时,顾清桐那是一点也忍不了,:“表伯母?她不看孙子吗?这么有空啊,我看不是好心找妈解闷儿,是来和大伯母闲聊有的没的吧.......”
“清桐,不许这么讲。”,生怕顾清桐口无遮拦,她清楚她妹不喜这些亲戚,但也不允许她妹妹胡说八道,并不是她觉得她家亲戚好,只是不希望她妹妹在生气的时候出言不逊。继而顾清楠只好改口道:“好,不讲她们,但.....”
“没什么但是的,我争取过好好说话,只是发现行不通,他们找我不痛快,我也不能让她们好过,如果,那个表伯母还来我家说有的没的,我就和那个表哥好好聊聊,探讨探讨投资的事情,关心关心我。”,顾清桐还特地在“关心”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顾清楠:“你真是想道一句说一句,你还愁没钱花吗?你那车二三十万!”
顾清桐:“车,我有了,但还没买房呢,我要买大别墅,年前不是揶揄我大房子都买不起嘛。”
后座的两人都被逗乐了,觉得顾清桐真是不饶人,不过乘胜追击好样的。
顾清楠:“你没喝酒吧你。”顾清桐:“没有,我很清醒。我现在也只是用你们惯用的方式来表述我的不满。他们,虚情假意,想用那自以为是和虚无缥缈的关心去为自己毫无礼数可言的行为去挽尊!烦人的很!”
一下子安静了,但吧台的老周居然往顾清桐的桌子上了三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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