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鸢历风幽六年,云鸢王朝之主风幽女帝承天恩泽,诞下一子,容颜绝世,命格迥异,乃是一名于眉心之上烙有“九”字灼痕的乖巧女婴,女帝风幽爱之深切,欢喜非常,遂从觑烟阁阁主之进言,予此子赐名九忱!意为九天恩赐之厚意,云鸢王朝之祥瑞,故而此子之名即为云鸢王朝第四代君主风幽女帝之公主风九忱!
风九忱在出生之后不久,便被风幽女帝送到了云鸢境内的仙虞山,在仙虞山主人阔别微澜·花溅夜的教导,以及仙虞山其余众人的陪伴下长大!
仙虞山中,万籁清幽,风畅物和,处处可闻鸟语花香,更有溪短流长,瀑布飞悬,以及那诸多灵秀山水,使得整个仙虞山更是多了几分缥缈与神秘。而置身在此仙境之中,亦能够见到不一样的日月景象!晨时熹微浅照,温暖四溢;午间日光穿林,幽静怡人;日暮斜阳辉映,苍山朦胧!及至月上梢头的时候,便更是惹人沉醉忘返流连了!
是日,仙虞山上下着淅沥小雨,将吹拂过窗边的微风,也带着了些许凉意。向来便喜欢倚窗听雨的风九忱,此刻,便如寻常一样似有所思地倚在窗边,唇角边依稀流露着浅浅笑意,似乎是在看着这濛濛细雨,思索着些什么。
不期然,一道清越剑吟骤然响起,万缕烟雨朦胧中,却见一袭纱青亦白的皎洁身影,倏地掠窗而出,不顾烟雨袭身,飒踏风姿,恣意挥洒,轻藐天地,纵情怀抱。
扶摇,回旋,斩风,破雨,叱咤,惊云!凌练如匹纷繁如缎的耀眼剑光中,只见风九忱身似鱼雁轻灵飘缈挥剑起落间,已是经历了数回招式变幻,而每次变招换招的刹那间,却也不见一丝破绽迟疑,可见她早已将一身剑艺融汇心中,造诣过人!
“江山有信,渺茫千载觅惊鸿!剑邪无心,仙虞一庐藏卧珑!”濛濛烟雨中,就在风九忱将要练剑结束的时候,剑庐外却忽然来到了,一个像是撑着一柄画风诡异清奇,美轮美奂,看起来煞是好看的油纸伞。
但其实,却是撑着一只样子看起来甚是奇特,一半画作鸳鸯,一半画作鸿鹄,只似当初执笔绘画的人,似乎有意于留白之处,无心勾勒着一轮晓风残月,倘若仔细看来,便会觉得颇有些古怪的灵异剑鸢的俊逸男子!
这名看起来似有着几分邪魅孤傲,却格外清冷雅致的俊逸男子,便是风九忱的师父,传说于久远之前,便已在万剑之巅剑神峰绝顶的剑神遗迹上留名。后来,却不知是为了什么缘由,早已隐居在这仙虞山中,不再过问江湖恩怨,平素行事也多喜怒无常,言行举止,亦是古怪得很,使得江湖中人,无不敬而远之,却又无不景仰尊崇。所以,有意无意,无巧不巧地便得了一雅号“剑邪”,从此便被世人称作是剑邪·花溅夜,自号阔别微澜。
“师父,‘卧龙’是谁,莫不是师父是在说我吧?”风九忱将手中长剑倏然收起,抬眼间,尽是如春光般烂漫的笑意,挂在她柔嫩白皙的脸上,欢快愉悦地看向剑庐外,正慢悠悠地浅浅笑着,缓缓向她走近的神遗剑神花溅夜,似银铃般笑道。
“为师的傻徒儿啊!难道你已忘记了,为师当初在传你剑法的时候,就曾经允诺过你,只要他日你将剑术练至能够让为师,也为你感到惊艳的境界!为师便会赐予你一个能够证明,你乃是出自我仙虞山,更是我剑邪花溅夜徒弟的名号?”
花溅夜撑着他手中那只看起来像是怪鸟一样奇异的剑鸢,笑意悠然地缓缓走在烟雨中,仿佛还是那怒马鲜衣的倾城少年,却又藏不住眼底看透世情的顿悟沧桑!
“师父是说以后徒儿我的名号就叫做‘卧龙’,是吗?”
风九忱似乎不怎么愿意接受这个名号,却又不忍心拒绝她师父花溅夜的一番好意,便像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可是,师父,像是‘卧龙’这样的名号不应该都是你们这些怪人才用的吗?可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子呀!怎么能够叫‘卧龙’呢!倒是叫‘饿死的兔儿’‘饿瘪的猫儿’之类的还差不多!”
“傻徒儿,你倒是说说看,为师的,自从你来到了仙虞山以后,可是,什么时候有过让你饿着的时候了?”
此时,花溅夜恰好来到风九忱的身前,悄无声息地停下了脚步。蓦然间,却见他缓缓抬起头来,眉眼疏冷地凝视着风九忱,怔然许久,仍自缄默不语,未吐一字。将近半晌过去,才终于似带着一丝惆怅与无奈,不住摇头地冷冷叹息道:“授徒如此子,枉为人师矣!”
“小师父……”
“哼!”花溅夜虽然已有了近千年修为,但却没有半点苍老的样子,反而,剑眉修长依旧,脸色白皙如画,实在惹人爱怜之极,使得风九忱每每见到她师父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心中莫名悸动的喜欢,而时常欲行非常之事,对她这“小师父”颇为在意。
“师父……”风九忱见花溅夜似不为所动,遂也颇为知趣地按下了,那些不可言说的胡乱心思,继而婉转娇嗔地改口道。
花溅夜被风九忱这一番楚楚可怜,委屈巴巴,颇有些教人心疼的温柔攻势,无可奈何地折磨了一阵,终究是不堪其扰,也不耐其烦了,遂连声应付道:“好好好,算为师的怕了你了,都是为师的不好,才让我的傻徒儿变成了,那就快要饿死的小兔子小猫儿。说到底,千错万错,都是为师的错,行了吧?”
“不行!”
花溅夜听罢,不由怔住,忿然凝视着的眼神,仿佛是在说,“风九忱,你别太过分了!”
风九忱见到她师父认输,心里头很是得意,哪儿肯就这样轻易放过,跟她师父讨取便宜的好机会。于是,心念一转,便乘胜追击嘟囔着嘴,似颇感委屈地撒着娇道:“师父,您老人家可是好久都没给徒儿做好吃的了,难道师父你已经把你的好徒儿我都给忘了吗?”
”
“咳咳!”花溅夜突然被风九忱这么一问,不由得有些窘迫地皱起了眉头,却道原来这傻丫头还惦记着这茬儿呢,难怪整日里把心思都放在,她那张就知道贪吃的小馋嘴儿上面去了!
但是,当下,花溅夜却也没有多余的闲情,与他的这个傻徒儿继续纠缠,只敛眉一笑,缓缓抚慰道:“为师方才所说的'卧珑',非是你所指的那'卧龙',而是醉卧人间自在玲珑之卧珑!怎么却会被你如此误会,看来我这傻徒儿虽然资质不差,长得也挺好看。不过,就是这脑瓜子嘛,偏偏还是少了几分聪明的样子呀!”
“醉卧人间,自在玲珑!听师父这么说,这名字好像也还不错!”乍然听得“卧珑”真意,风九忱转眼间,便似已忘了前事,变得格外欣喜起来。
一簌簌珍珠一样晶莹透亮的雨水,在风九忱的脸庞上滑落下来,却丝毫没有侵蚀到风九忱身上半分的美丽,与她背负长剑的模样两相映衬起来,却反而让此刻的风九忱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洒脱与任侠的美,恍若出尘在人间的御剑仙子,神色清绝,飘忽动人,非寻常胭脂繁花可比,唯有那天上翩若游龙的掠影飞仙,尚可比拟。
“哟,看来这老天爷也不是没开过窍的嘛!总算是让我这傻徒儿有了几分见识,居然也能懂得我剑邪花溅夜的用心良苦了!”
花溅夜撑着剑鸢而行,径自往剑庐屋里走去,行了两步却不见风九忱跟随,便又稍微停顿了脚步,却并未回头来唤他那傻徒儿,只带了揶揄似地笑道:“怎么了,我的傻徒儿,此刻,还不随为师的回你这破屋里去!你这是准备就让为师的,也在这儿陪着你淋烟看雨,还是想让为师也跟着你一起雨中练剑啊!”
风九忱怔然片刻,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只是眼中隐隐闪烁着点点忧伤,似乎是在思念着谁!此刻,突然听到她师父花溅夜的揶揄呼唤,忙回转了心神,掩饰着娇声笑道:“师父,你又在欺负徒儿了!徒儿方才明明是因为受到师父的点拨,一时冥思顿起神游八方,使得徒儿在被师父召唤时,仓促间不及收心回神而已,怎地师父却要如此笑话徒儿!”
风九忱撇起嘴角,圆瞪着眼睛,似乎是生了她师父花溅夜的气了,“徒儿不愿,师父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徒儿!枉费徒弟不顾烟雨茫茫,谨记师父教诲勤苦练剑,却没想到竟被师父这般揶揄,徒儿伤心,徒儿难过……”
花溅夜向来孤高自许,虽然,放眼天下间,也不见得能有几人入得了他的眼,却偏偏在多年之前命途不幸,无奈遇到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克星,却也实在拿这个被他宠溺得得意忘形心思玲珑的女徒弟,丝毫没有一点儿办法。每次只要风九忱心里不愿意,便哭哭闹闹着向他撒娇嗔怪的时候,他便像是被小顽皮赖上的好好先生一样百般无措,只得哄哄骗骗随她折腾便了!
但是,这一次风九忱对花溅夜屡试不爽,从来不曾有过败绩的这一招,却好像突然不那么好使了!
“傻徒儿,你脑瓜子里都想着些啥!难道为师的还能不知道吗?”花溅夜行至檐下,收起了剑鸢放在腰间,背负着双手,看着风九忱缓缓笑道:“说吧,是不是又想起你娘亲了?”
风九忱突然被花溅夜说中了心事,脸上烂漫的笑容忽然消失不见,忙道:“师父,徒儿不是说了,徒儿……”
“九忱!”花溅夜忽然打断了风九忱想说的话,敛眉正色道:“你知道为师的个性,其实,当年为师第一次听你娘亲说,要将你带到这仙虞山交给我抚养教导,作我剑邪花溅夜的徒儿的时候,为师的其实是不甚愿意的!但是,在为师听到你娘亲说,在你额头上天生便有一道‘九’字灼痕的时候,为师却犹豫了!”
风九忱伫立在茫茫烟雨中,看着似有难言的花溅夜,似有些疑惑,却又似乎感到有些悲伤地问道:“为什么?师父,你可以告诉徒儿,嵌在徒儿额头上的这道‘九’字灼痕,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花溅夜看着风九忱那被雨水淋得略显凌乱,而却更添得几分动人的模样,黯然叹息了一口气,眉间一沉,似乎仍在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告诉风九忱,关于她额头上面那枚“九”字灼痕的秘密!
“师父……”风九忱看着花溅夜眉头紧蹙的样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她师父的为难,便强颜欢笑着向花溅夜劝道:“您若是觉得徒儿这个要求,让您感到很为难的话,那徒儿不问了便是!”说着,风九忱咧起嘴角,鼓起两个像是甜蜜馅儿做出来的小酒窝,眼睛里也堆满了虔诚仰慕的笑意,如桃花绽蕊似的明媚温柔地看着花溅夜,似在说在这世上除了她师父,任何事情或者秘密都无关紧要,“徒儿只想要永远陪在师父身边,和师父一起弹琴作画,温酒煮茶。
有时候要是徒儿想要练剑了,就让师父您在一旁为徒儿指点。如果是师父又想到了什么奇怪的曲子,想要有人起舞作伴,那徒儿也委屈委屈为师父跳舞或舞剑!师父,你说,徒儿想的怎么样,是不是都已经感动得想哭了,是不是觉得在这天底下,对师父您老人家最好的那个人就是你的好徒儿我了!”
花溅夜看着依旧还是那么活泼可爱的风九忱,不由轻轻抬起手掌抚摸着风九忱的鬓角脸颊,默然许久,才笑着道:“徒儿,为师的虽然教给了你一身武艺,但却从来不愿传授你谋略心术,你可知为何?”
风九忱忽然听到花溅夜提起,他不愿传授她谋略心术的事,不由有些疑惑茫然地笑着摇头道:“师父,徒儿不知!”
但是,之后风九忱却又看着花溅夜神情坚定地说道:“但是,师父,就算当初你愿意传授徒儿那些东西,徒儿也是绝不愿学的!所以,师父,您大可不必为此感到为难!”
花溅夜笑着摇了摇头,道:“傻徒儿,你若是知道你额头上那道灼痕的秘密,或许,你也就不会这么以为了!”
风九忱听到花溅夜这么说,心中不禁感到一阵诧异,怔然看着花溅夜,似乎在等着花溅夜将接下来的话也告诉她!
花溅夜看着风九忱那一脸茫然而又疑惑的神情,心里不由又自一阵惆怅,却还是笑着道:“徒儿,你可知道当初你母亲为何定要将你送到这仙虞山来,交由我来替她照顾你,并且,将你收为我阔别微澜·花溅夜的徒弟!”
花溅夜将目光凝注在风九忱额头上那道“九”字灼痕上面,似有着几分忧郁又似有着些许欣慰,“那便是因为,在你额头上的那道‘九’字灼痕,便是传说中千年难得一见的九凰真印啊!”
风九忱乍然听到“九凰真印”这四个字,一时愕然无语,只觉得忽然间,她的灵魂深处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很重很重地捶了一下!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