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边遥第二天从宿醉中醒来,从桌上直起身,毯子随之滑落,她并无察觉,蹙着眉手掌按着剧痛的太阳穴,才渐渐睁开了眼。

看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环境还有些发懵,脑子一片空白,直到一杯蜂蜜水和一盘热腾腾的鲜虾肠粉放在她眼前。

边遥顺着那只修长的手往上,看见那张清俊的脸,一时没反应过来,惊恐出声:“你怎么会在这?”

沈至将地上的毯子拿起,轻轻地把它搭在椅背上,想起昨晚的事,神色划过一丝异样,但转瞬就归为平静:“昨晚你醉倒在了面馆。”

边遥睁大眼睛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终于记起昨晚渣男的那通电话,太阳穴突地跳了下,再之后她就开始喝酒,然后就断片了。

边遥不是没醉过酒,但朋友和舅舅经历过后,都警告她,以后不许喝酒。

边遥脸上坦荡淡然,但声音还是泄露了不自然,“我昨晚醉酒后,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沈至想起昨晚的场景,嗓子莫名地开始发紧,但最让他在意的不单单是后来的意外接触,更是她醉酒后一开始的那句呓语,一直梗在他的心口上,像是即将溃烂的伤口,发疼也发酸。

沈至神色晦暗不明,垂下的手攥成拳,他没有看她,又或是不敢看她,就像是怕再次听到一个不想听的答案,一如当年。

“你昨晚一直在喊‘梁承均’这个名字。”一切的惊涛骇涌都被沈至隐下,他声线平稳,像是只在漫不经心地回答她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

“哦?他呀,我前男友,我一直在心里骂他呢。”边遥听到这,放下心来,看来没做什么不太体面的事。

沈至顿时掀起了眼皮,良好的情绪控制已经崩塌了一半,不可置信下,惯常冷静沉着的音调还是微微地往上扬了扬:“前男友?”

边遥喝了口蜂蜜水,将那盘色香味俱全的肠粉挪到跟前:“怎么,不能是前男友?”

“当然,可以。”沈至终于确定了,他没看边遥,偏过去的头,嘴角渐渐往上,直到完全露出一个像是少年般干净、赤诚、又发自内心的笑。

这时候的他哪还有之前在创世雷厉风行的沉稳锋利摸样,完全是一副情窦初开单纯的大小伙子模样,像是那个当年学生时代在读清大的沈至没有得到的礼物,终于被现在已经28岁毕业很多年的沈至拿到了。

少年人的期盼在青年时得以实现,好像也不算晚,从来就没有入场券的他终于迎来了一个得以入场的机会。

这比为创世谈成百亿生意,还要令人欣喜。

边遥专注着面前的肠粉,没有注意到沈至的反应,昨晚因为醉酒就没吃东西,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肠粉送到嘴里,秀眉不住地往上挑,一边还直点头,是出乎意料得美味。

而且竟然还加了香菜,深城地道的肠粉店都不会加香菜,但偏偏边遥很喜欢香菜,母亲在家里做肠粉也会应着她的喜好,加上香菜。

边遥很意外,因为钱奶奶做肠粉也是不加香菜的,这是钱奶奶的面馆。

但她没多想,只当是他的个人习惯,恰好对上了她的口味,她赞叹道:

“你的厨艺和钱奶奶有得一拼。”

甚至更好吃,毕竟碰巧有她心爱的香菜。

沈至看她满足的样子,心像是都被膨胀地往外扩了扩,面上却只是眉骨轻抬,非常淡定且明知故问地问:“好吃?”

边遥夸张地竖起了大拇指,眼睛发光,“非常好吃。”

“那就行。”沈至淡笑,“都是和外婆学的。”

“哦?那你就是沈云铮?我之前听钱奶奶经常提起你。”边遥下一句话没说出口,甚至钱奶奶还想把他介绍给她,不过那时她还没和梁承均分手,就直言有对象了。

她视线在他的脸上环绕了一圈,倒是没想到钱奶奶的外孙长这么好看,只不过......边遥又想起江景餐厅那一幕,试探性地问:“钱奶奶知道你谈了男朋友吗?”

沈至一边在思索,外婆平时都怎么跟边遥提他的,内心隐隐有些紧张,一边又把思绪停留在“沈云铮”这三个字上,这是他母亲沈明玉起的名字,在深城出生到15岁,他一直用的都是这个名字,比后来到沈家,被沈国正强行改成的“沈至”,使用时间还要长,是他一直默认的名字。

而随着母亲离世,只有外婆一直唤他“沈云铮”——白云之上,铮铮傲骨。

沈云铮忆起往事,深邃的眸闪过什么,却被边遥一句“男朋友”打散,不太能理解她的意思,“什么男朋友?”

“就七夕情人节那天,江景餐厅你对面坐着的你的男朋友啊。”边遥又吃了口肠粉,咽下后才解释道,“我没有偏见啊,我觉得这没什么,每个人的偏好取向都不同,很正常,但是老一辈的可能不太能接受这种,所以你还是得提前对钱奶奶做好铺垫,钱奶奶很开明的,你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让她准备准备,她会转换过来的。”

沈云铮总算理解过来她的意思了:“......”

他呼了口气,直接了当:“他是我弟,同一个父亲生的。”

沈云铮面上愠怒不深,语气却加重了很多,心里把沈天书骂了一遍又一遍,情人节那天就不该被他拉去挡枪,也怪他自己,压根不记得那天是七夕情人节。

边遥顿时知道自己误会了,很真诚地立马道歉:“啊?不好意思,主要是那天情人节,全餐厅除了你们,都是情侣,很显眼,然后你们桌上还放了一捧鲜艳的红玫瑰,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不好意思了。”

沈云铮听她这么描述,都觉得那个场面很奇怪,在心里又给沈天书狠狠地记了一笔,然后嗓音轻缓地回她:“没事。”

对所有人都很平淡甚至锐利的沈云铮,面对特定的人,也会不自觉地软了语气,带上了温度。

之后,沈云铮手指敲击着桌面,思索犹豫着什么,最后指尖停顿,状似不经意地解释了一句:“那天是因为我弟被他母亲安排了相亲,我住得近,被他强行拉去挡枪的,我事先并不知情。”

说是不经意,但他语气中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认真,那个认真劲,像是丈夫在事无巨细地交代自己的行程,生怕妻子生气。

边遥根本没注意他后面的话,脑海里只浮现出另外一件事,她看沈云铮的眼神顿时都不一样了,她秀眉轻挑,“这么说,你喜欢女人?”

沈云铮深邃的眸紧盯着面前人,答非所问:“我是深城人。”

所以,喜欢深城的姑娘。

边遥蹙了下眉,不知道这跟她的问题有什么关系:“我知道啊,钱奶奶和我说过,她是深城人,和我是老乡,她是后来才来申城的,和我一样。”

沈云铮漫不经心中带着试探:“我在北城上的大学。”

所以,喜欢在北城上过大学的姑娘。

这个边遥还真不知道,钱奶奶没说这么细,只说她有一个外孙,很优秀,在创世工作,能进创世,基本学历、能力在同届毕业生中都是出挑的,只不过她现在因为沈怀政,对创世的印象直线下降。

她“哦”了声,觉得这些都不是很重要,她没有拐弯抹角,凤眼眸光潋滟,盯着他的眼睛,很直接地问:“那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沈云铮本来见她对那两句话反应平平,心里有隐隐的失落感,因为这让他确认了一件事,不管是在深城的沈云铮,还是在清大的沈至,其实边遥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但是当边遥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他,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时,沈云铮的心又止不住地浮了浮,没来由的,心跳加速,他摸不准她的意思,神色隐着波涛,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问?”

边遥怔了下,对啊,为什么要管他有没有女朋友?虽然说边遥很喜欢看帅哥,之前谈得每一任全都是帅哥,但是她并不完全就是个见色起意的人,哪怕是再绝色的男人,她都从不主动,但是偏偏遇上眼前这个,她自然地就多问了一些,好像从第一面起,眼前这个男人就给她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单单是源于那张过于好看的外表。

边遥说不上来为什么,想不明白的事,她从不会去深究,不重要。

边遥淡然镇定地吃了口肠粉,语气淡淡地随口回道:“话赶话,就到这了,当然,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也......不是那么重要。”

原来只是这样,沈云铮心归于直线,甚至往下坠了坠,他配着从鼻子无可奈何的浓重回音,脱口而出:“我没有。”

“嗯?”

“我没有女朋友。”沈云铮目光锁着她,很认真地说,又像是期冀着什么。

边遥怔了下,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下,什么也没说,有种故作冷淡的漠视,又低下头闷头吃肠粉了,真香呢。

与这突然冷淡下来的态度比,沈云铮竟然又想起昨晚后来发生的事,还有些怀念,他的嘴角似乎掺着一抹温淡散漫的坏:“昨晚醉酒,后来发生的事,你不记得了?”

边遥终于从肠粉中抬眼了“嗯?你不是说我就喊了‘梁承均’吗?”

沈云铮本来不打算提了,怕她会尴尬、不好做,但是刚刚得知她是单身,好像就没有什么不能提了,他黑眸蕴着轻笑,低声说:“那是最开始,后面还发生了一些事。”

边遥吃不下去了,她知道她酒品不好,真怕做出什么丢人的事,但是担心不上脸,她淡定地试探:“我做了什么?”

沈云铮嘴角勾着一抹迷人而引人深思的笑。

在那句呓语之后,边遥一开始确实很安静地侧趴在桌上。

沈至就趴在她旁边的桌上,一双黑眸凝视着边遥的背影,一眨不眨的,仿佛生怕眨一眼,眼前人就会消失不见。

狭小的面馆,时间仿佛静止在了那一刻,也给一些无法诉说的感情提供了一个突破的出口。

直到安静的人突然像是被魂穿了一样,直起身,摇头晃脑、摆动身体、敞开嗓子,开始“坐式”蹦迪唱歌。

边遥会的东西蛮多的,但是不会唱歌,天生的五音不全,调可以跑到北极去,一首歌她可以唱到面目全非,但她本人是意识不到的,还觉得自己唱得很不错,越唱越开心。

沈至被她的歌声,一下子从似醉非醉的梦境苏醒,凝着边遥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生动的一面,温淡的神色任是笑得和她一样生动,他一点也没阻止她,甚至附和着她,和她一起唱了起来。

如果边荀看到这副场景,一定会暗暗地骂一句:“两个疯子。”

边遥的歌单,沈至再清楚不过了,只不过和边遥的找不到调比,沈至显然是会唱歌的,不仅嗓音音色天生得好,音也很准。

倒是把边遥都吸引过来了,止住了歌声,抬起醉朦朦的凤眼看向他,从椅子上站起声,晃晃当当地朝他走去。

沈至看着她醉酒后重心不稳的走路姿态,立马起身,双手虚掩着,护着她,生怕她摔跤。

结果,不出他所料,边遥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直接向前摔去,沈至瞳孔一缩,快速地走过去接住了她。

两人撞了个满怀,滚烫的体温相触,沈至呼吸一滞,喉咙发紧,彻底僵住了。

边遥醉得早就不省人事了,压根没意识到眼前她抱着的东西——是个男人,她还像个音综评委一样非常正经地评价:“嗯,你是谁?刚刚的歌唱得不错。”

说着,像是在家里睡觉抱着她的大白鹅娃娃一样,紧了紧环抱的手,很臭屁地说:“当然了,和我比,还是差点。”

沈至这时候哪还有心思听她说话,女人胸前柔软紧紧地贴着他,一双轻柔又不失力量的双手环抱着他,体温传送,一切都变得暧昧起来。

沈至嗓子发紧,心脏像是骤停了一样,脑海里似乎浮现起了少年时做过的春梦,而现在,那个春梦的女主角就在他的怀里,“砰”得一声,脑子里似乎有烟火炸开,绚烂而暴烈。

他呼了口气,咒骂了一声:“艹。”

他很贪婪这样的接触,却也不敢沉溺这样的接触。

抬手准备拉开怀里人,只是在碰到边遥裸露的胳膊又停顿了,过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隔着她薄薄的衣服面料拉开了怀里人。

轻轻地安放在椅子上,拉过旁边的毯子,直接将边遥整个人都盖住了。

沈至看不见女人的脸,才松了口气,拉开旁边的冰箱,取了一瓶冰矿泉水,喉结滚动,将一瓶冰水几秒就灌完了,这才灭了几分内心涌动的火。

沈至又拿了瓶冰水,合上冰箱,余光扫了眼桌边被毯子完全包裹住,像个粽子一样的边遥,沈至不再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坐到边遥对角线的最远位置,仰头靠着墙,平复着过躁的情绪。

28岁的沈至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性.爱,在此之前确实如传言所说的那样,冷性冷情,一心只扑在创世上,但是无人可知,在夜深人静时,触及到一些往事、一个女人,他也会从内心涌出一股强烈而不受控的躁动。

但是,再怎么强烈,也没有当事人就在身边来得猛烈,就像此时此刻,这是一种稍有不慎就能摧毁人意志的暴烈。

沈至再次把手边的冰水灌得干净,抬起手臂盖住了双眼,一并将视角里的人儿剔除视野,是一种掩耳盗铃,湍急的呼吸渐渐得以平复。

只是,到底一夜未眠。

沈云铮想起那股体温,还有些躁,喉结下意识地滚了滚,凝着她,不答反问:“你真不记得了?”

“我觉得我应该就自顾自地蹦迪唱歌,唱累了,就会睡觉,还是蛮老实的。”边遥很坦荡而自我肯定地根据过往醉酒经验回答说。

沈云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突然凑近,仿佛贴在她耳朵边,嗓音沉磁,不再克制:

“不止,”

“你还...抱了我。”

沈云铮上线,

上赶着求老婆负责的沈云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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