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危机

陈四姑娘远远瞧见秦公子眼底不由泛上喜色,她笑吟吟地走到近前,冲嗔怪道:“公子倒是会躲清闲,爹爹和兄长在前院忙得不可开交,你也不去帮忙?”

朱杞挑了挑眉,半开玩笑道:“我倒是想去帮忙,但你爹爹只怕我去了会添乱。”

她可不信眼前之人的鬼话,父亲一向眼高于顶,对于这位客居府上的秦姓公子礼遇有加,态度甚至称得上谦恭,他躲在这里必然是不想见外人。

不过陈如雪并未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笑了笑看向朱杞时,发现他的目光一直望着远处的暖香阁。

“公子在看什么?”陈如雪也顺着朱杞的目光看了过去。

实在是那裙子太过惹眼,即便隔了这么远,陈如雪依旧能看到日光下少女裙裾上流转的月华,她的目光渐渐上移直到在女子面颊下定格。

朱杞好奇地开口问道:“那少女是谁?这衣裳可真是好看。”

她心底陡然升起几分警觉来,两只手攥紧了裙裾,嘴唇微微翕动,半晌才道:“距离太远,我一时看不清是谁。”

话甫出口,陈如雪就想起一件事儿来,他听父亲说这几日秦公子都在县衙用饭,难不成他是对宋灵珊动了心思?

不可能,心念刚一转她就否认了,秦公子阳春白雪般的人物怎么能看下宋灵珊这样的下里巴人,定然是宋灵珊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欺骗了秦公子。

今日明明是来陈府做客的偏偏穿得这般花枝招展,分明就存了勾引秦公子的心思。

想到此处,陈如雪满眼都是戾气,好一会儿才抬眸冲着朱杞笑道:“我还有客人要招待,这就告辞了。”

朱杞冲她点了点头,看着陈如雪朝着暖香阁而去,他眼底的笑意愈发深了。

他自小在深宫长大,对于女子的嫉妒心再清楚不过,这个宋灵珊实在是愚不可及。

“呦,我当是谁,原来是宋姑娘。”陈如雪笑颜如花,快步走到了宋灵珊跟前,态度十分热络。

宋灵珊与这位陈四姑娘有些交情,但也算不得多深。不过是早前父亲有意栽培宋知县,要她照顾些他的胞妹罢了。

往日里她虽知晓宋灵珊小家子气又偏爱炫耀,那时只觉得她似个跳梁小丑般有些好玩罢了,如今她蹬鼻子上脸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宋灵珊一直妄想进入以陈家姑娘为中心的贵女圈,奈何陈家姐妹始终不肯与她真正亲近。

“陈姐姐。”宋灵珊笑吟吟上前,她走动时裙裾荡漾,分明的招摇得意。

陈如雪捏着帕子的手指攥紧,心中却在冷笑,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乡巴佬,这样的姿态与戏子何异。

“灵珊,你今日这衣裳可真好看,待会儿开席你就坐我旁边,我给你引荐巡抚家的姑娘。”

宋灵珊一愣,面上浮现出喜色,她早听说浙江巡抚与陈家沾亲带故,她这样的身份平日里哪有机会攀上巡抚家千金,今日被陈如雪特意引荐自然是要谢的。

说着话,陈如雪便招呼客人到厅内落座,马上就要开席了。

宋灵珊自以为得了陈如雪的真心相待,便将自己也当了陈府的主人,帮着陈如雪一起招待客人。

坐在角落的沈持玉看她轻狂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她察觉到周围女眷看宋灵珊目光中的鄙夷与不屑。

以宋灵珊这样的性子怕是很难得世家大族喜欢,日后想要高嫁怕是有些难。

沈持玉正发着呆,忽然听到身旁喧闹声起,原来是陈夫人携着老太太出来了,周围俱是祝寿恭贺之声,沈持玉坐在角落里并不打眼,谁知陈夫人一眼就瞧见了她,冲着她招了招手,将她带到了主桌,给老太太介绍道:“母亲,这就是持玉,碧梧的女儿。”

她屈了屈身,上前见礼道:“祝老太太松鹤长春,后福无疆。”

老太太头发已然花白,但精神矍铄,闻言拉过她的手一阵打量,笑道:“与碧梧年轻时一样,都是好孩子。”

沈持玉不由红了眼,她从未同旁人口中听到过夸奖母亲的话,难为她老人家二十多年过去了仍旧记着她的母亲。

陈夫人看出她眼里的动容,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孩子,坐到伯母身边来。”

沈持玉有些犹豫,这桌坐的俱是身份显赫之人,她实在不敢忝居于此。

就在她犹豫着如何拒绝之时,忽然身后传来了惊叫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你长没长眼睛?!”宋灵珊气急败坏地推了身前的婢女一把,将人推倒在地。

婢女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你知道这件衣裳有多名贵!”宋灵珊看着衣裙上洒落的汤汁,气得鼻孔冒烟,这些汤汤水水洒在缎子上即便拿回去清洗也无法洗干净。

这衣裳终究是毁了。

陈如雪在心底冷笑,面上却装作担忧地拉过宋灵珊,“你有没有被烫着?”

她这会儿还有工夫心疼衣裙自然是没有被烫着,但陈如雪做戏得做全套,立即便叫来贴身的婢子道:“快带宋姑娘去凝辉楼换身衣裳,顺便看看有没有伤到。”

宋灵珊心思全在衣衫上,她心情当真是无比沮丧,她听说饭后有听戏的环节,外男与女眷隔得并不远,她还没出够风头就偃旗息鼓,心里哪能受得了。

但眼下这情形不换衣裳自然是不行的。

陈如雪又道:“这婢子我会好好罚她,改日我送你一匹更漂亮的缎子作赔礼。”

主家都这般说了,宋灵珊自然也不能揪着不放,扁了扁嘴不情不愿道:“那我先去更衣。”

见状,沈持玉也与陈夫人作别,道:“我去看看那丫头。”

宋灵珊今日举止确实欠妥,她想找机会劝劝她,奈何宋灵珊看到她来也并不高兴,一路上都在埋怨那婢子笨手笨脚。

领路的丫头本就是陈家人,听了这话难免有些尴尬,到了凝辉楼,沈持玉便道:“麻烦你告知我的婢子晴雪将备用的衣衫送过来。”

陈府这样的寿宴望来的宾客甚多,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带婢女进来,一般人家的婢女小厮多留在了倒座房等候差遣。

待婢女离开,沈持玉便委婉道:“今日是陈老太太的寿宴,我们作为客人还是本分些好。”

本是寻常一句话,宋灵珊听后就炸了,她满脸怒意:“我怎么就不守本分了,我好好一件衣裳就这么被毁了,本就是她们的错,我连说都不能说了吗?”

沈持玉目光一沉,“世家女德行放在第一位,你若想与她们结交便要戒骄戒躁。”

宋灵珊哪里听得进去,气得脸色铁青,高声斥道:“你这话是在说我粗鄙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持玉见她气恼的样子想来一时也听不进去便不再多说什么。

可宋灵珊却像是被点了火的炮仗,冲到沈持玉跟前吼道:“我知道你出身高贵,眼里一直瞧不上我,可那又如何,我日后定要嫁的比你好!”

她说着竟也不管衣衫的脏污,转身就往外走,沈持玉伸手拉她的衣袖,反被气恼中的宋灵珊一把推倒,她用的力气极大,沈持玉的头撞在了身后的柜子上,想要站起身却觉一阵眩晕倒了下去。

宋灵珊却丝毫未觉,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今日来祝寿的官员几乎遍布整个明州府,宋冀年这样的身份只能算得上小鱼小虾,不过令宋冀年惊诧的是于洋竟也在此,甚至身边还围拢了不少宾客。

宋冀年鄙夷地看了一眼正要离开,却见于洋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他心知来者不善,果然于洋走到他跟前,淡淡笑道:“宋大人借一步说话。”

“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宋冀年知他又要提起要自己当细作之事。

谁知于洋忽然抬手从袖中摸出一方粉色的绢帕凑到鼻端嗅了嗅,低低道:“宋大人你看这是什么?”

那是……灵珊的帕子。

宋冀年脸色骤变,走到僻静处质问道:“你将灵珊如何了?”

于洋笑了笑:“你看这帕子上绣的是什么?”

他自然知晓是什么,是鸳鸯戏水的图样,今早出门时他便瞧见了当时还说了她几句,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绣拿这样的帕子平白让人多想。

但于洋突然提起这个,宋冀年不由往坏处想,越想脸色越白,几乎咬牙切齿道:“你想怎么样?”

于洋笑吟吟道:“宋大人如果不想看令妹鸳鸯戏水的好戏,那便仔细考虑考虑我先前的提议,虽然我很有耐心,但只怕令妹等不了,待会儿陈家老太太要带着女眷们去听戏,恰好就路过凝辉楼,万一听到点儿声音……”

“卑鄙!”宋冀年没料到于洋如此不要脸,竟拿家人来威胁他,他此刻心急如焚,万一灵珊的名声毁了日后还如何嫁人。

短暂地思索之后,他咬牙道:“我答应你。”

于洋摇了摇头,摊手道:“没点诚意我怎么信你,万一你救了令妹后反悔怎么办?”

宋冀年已急得火烧眉毛,略一思索便道:“前些日子秦王给我看了一封布政使徐大人写给他的密信,他是秦王安插在高大人身边的细作。”

于洋皱了皱眉,显然并不是很满意。

宋冀年握了握拳头,继续道:“他们计划在九月十九高大人至雪窦山参加观音法会时行刺他。”

“当真?”

“千真万确,不信你可以去查。”宋冀年伸手道:“帕子还我。”

于洋将帕子递给宋冀年,开口道:“你现在去凝辉楼还来得及,剩下的事儿我来善后。”

宋冀年不敢迟疑当即拔腿便跑,却在半途遇到了一脸愤然的宋灵珊,他一把抓住宋灵珊的衣袖,喘着粗气将她上上下下一番打量,见她只是脏了衣裙不由松了口气,半晌方才传匀了气道:“你怎么在这里?”

宋灵珊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便将今日发生的一幕说予兄长听,最后还声泪俱下地哭诉:“嫂嫂不仅不帮我,还说落我各种不是。”

宋冀年越听越不对劲儿,迟疑道:“你嫂嫂呢?”

宋灵珊见自家兄长只关心嫂嫂,不关心自己,本来的委屈化作怨怼,“你眼里就只有她。”

宋冀年此刻恨不得给她一巴掌打醒她,他冷着脸,死死盯着宋灵珊,厉声道“我跟你说话呢,你嫂嫂人在哪里?”

此刻宋灵珊已觉察到兄长神色的异常,扁了扁嘴不情不愿道:“嫂嫂她在凝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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