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元照问喻燃是什么意思,喻燃终于掰回一城:“你让我看看我就告诉你。”
“看什么?”元照反应过来,喻燃想看看他的身体情况,“不可以哦。”
“我不会害你。”喻燃语重心长,他无奈的样子,好像他才是师长,元照才是那个不懂事的徒弟。
“那可不一定。”
喻燃做了一个非常不喻燃的动作,他啧了一声,好像是责备元照:“讳疾忌医。”
“我没病。”元照坚持。
“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虽然周倜的道理很粗俗,但不妨碍喻燃奉为金科玉律,他觉得有些事确实是要直说,而且要多说几遍:“我不想让你只做师……”
他还没说完,元照先凑过来,喻燃的眼眸不由低垂,去看元照越来越靠近的唇。
“喻燃……”
元照看着喻燃顺从的样子,他发现喻燃好像对他一直都是这幅予取予夺的样子。元照突然想知道,喻燃是真的能隐忍到这个地步吗?
还是其实,只要他想要,喻燃就愿意给。
“嗯?”喻燃不由得去迎接这一个吻,他太郑重了,以至于连声音都压得很低。喻燃看着元照嘴唇微张,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他意识到元照没说话,就抬眼看他。
元照的眼神清明得很,他速度很快地捏住喻燃的下巴,另一只手把半碗带血的清水放到喻燃嘴边。
喻燃只看见碗中一片红,自然不肯喝。
元照强灌下去,他呛得面颊酡红,像喝醉了酒。
元照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我觉得还是这样保险一些,你说呢?”
他的语气格外阴森,喻燃却把惴惴不安的心放下了,元照刚才一直放在喻燃脑后的手此刻擦了擦后者下巴上的水珠。
他的手只破了一个小口。
元照接着说话:“以鸿师兄的实力,破开我的禁制不过是费些力气的事,我锁着你应该也起不到多大效果,我想了想,把我的血种在你体内,这样你跑到哪儿我都能知道,岂不美哉?”
喻燃猛吸了一口气,面前压制住咳嗽:“我本来也不会跑。”
“万一呢?”
喻燃回看元照,他少有这样困惑的时候,元照眼睛里没有魔气,证明赴火丹奏效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这样喜怒无常的?
他握住元照的手指,揩了揩指尖伤口处溢出的血珠:“别受伤。”
元照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喻燃就接着说:“心疼。”
元照猛地把手抽回来藏在身后,他恶狠狠地对喻燃说:“不许这样说话。”
“为什么?”
元照能怎么说,元照难道说你这样显得很喜欢我的样子吗?他非常体贴,觉得喻燃为了狐狸精演得这么辛苦,他还是少拆穿他,就说:“恶心吧啦的。”
喻燃的眼神黯了黯,元照想这也要伤心?少男心都这么易碎吗?他只好又改口:“没事,那你说吧,我不说了。”
喻燃觉得自己被气笑了,元照觉得自己真是个蛇精病。
“额……你炼丹吧。”元照急于把现在这个诡异的气氛挥散,他没事找事,重点在给喻燃找点事,元照自己是有大事干的,看着元照就是他的大事。
喻燃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下台阶:“好。”
“多情种还没开始炼呢。”喻燃似乎是自言自语,其实他尝试练过一次,但是当时心思太杂没有成功,这是不能跟元照说的。
炼丹已经是他唯一拿手的事了。
他不提多情种元照还能保持面色如常,提了多情种元照就有点绷不住了。
元照本来想把这多情种留给汀愫师姐,后来想留给自己,现在……他想给喻燃怎么样?
等等,刚才喻燃说他没敬过拜师茶是什么意思?是他们没有师徒关系的意思吗?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喻燃是他的徒弟……开始喻燃真的没有叫过他师父……
元照心里天人交战,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练囚禁弟子的事都干了,还在乎什么师徒名分?他关人家的时候没想明白这件事吗?
确实没想明白。
但现在真想明白了,喻燃提醒了他,他们两个原来真的没有师徒关系。
这就好办了,等喻燃把多情种炼出来,他就把多情种像刚才那样往他嘴里塞,就算是最终没喜欢自己,最好也不要喜欢别人。
元照下定了决心,决定还是不要打扰喻燃炼丹,就推门出去了。
喻燃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元照的神情很舒展,轻松地像决定了什么大事。
然而身为一个德高望重,任重道远的有实力有责任心的真人,元照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元照走出门,就感知到他的重要事好像收到了一些挑战,两道气息从容地穿过结界,甚至一点力气都没有废。
元照正色,匣中剑震颤着蓄势待发。
“周倜!去和喻燃一起,我回来之前不要出来。”
周倜不明所以,身体比脑子动得快,一个箭步从房间里跨出来窜进了元照的房间。
元照一扬袖,门上的禁制落成。
周倜虽然心情很紧张,但他的嘴很闲,他就问:“师父之前就是这么把你锁在屋里的啊?”
他说完,就凭借和喻燃多年相处的直觉判断喻燃是害羞了,害羞?这岂不是说明里面有事?周倜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被喻燃的一句话给熄灭了。
“阵法漏洞,师兄怎么看?”
虽然觉得喻燃是在转移话题,但周倜想了想也觉得大事比较重要,八卦嘛,喻燃这不是在这吗,什么时候八卦都行。
“到这一步了。”
周倜“哗”地展开一张和人等高,与臂等长的纸,喻燃甚至没看清周倜是从哪儿掏出来的。那图纸每一个部分都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精妙无比,一般人看的都要眼晕。
幸好喻燃是个二般人,他是以优异的成绩从学堂毕业的。
云褚学堂程长老想到喻燃的师父就不由感叹歹竹出好笋的那种优异。
“是这样的,”周倜指着那图纸的最下方,“罗浮山大阵,是用五凤三昧真火支撑的,缺漏之处在南方,按阵法标识来看,应该是内藏于赤焰之凤的三昧真火。”
周倜说着皱起了眉:“三昧真火藏于白玉京中从不示人,但我总觉得,南方缺漏处的三昧真火的气息很熟悉。”
喻燃一语断定:“三昧真火不会有问题。”
周倜:“对,三昧真火是法阵的基石,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在三昧真火上动手脚,一不留神就会导致大阵不成提前暴露,就算是控鹤府张易之,也不敢如此托大。”
喻燃问:“师兄觉得问题在哪?”
“问题在……”周倜沉吟了一下,“这是我发现的唯一一个问题。”
他只故作高深了一瞬,然后就矮下身子:“师弟,真不是我脑子有问题,这阵法确实有点复杂啊。”
“师兄缘何觉得真火熟悉?又是怎样觉得熟悉?”喻燃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张阵图,那阵图诡异,多看两眼都要把人吸进去。
周倜皱着眉形容不出来,喻燃就从细微之处问:“是觉得真火中有熟悉的东西?”
周倜犹豫,这不好说。
“觉得在哪里见过真火?”
周倜点头的幅度很小,像是确定,又有点不确定。
“真火……”喻燃想到云褚仙门唯一可能接触到真火的人——云褚掌门秦劲雨。
他还没发问,元照就推门而入,他看门外,看到久违的鸿怀火长老和姚杏师姐。
元照踏着匣中剑在林间飞掠,去寻找新的闯入者,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先映入眼帘,她身后是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看面相就觉得脾气不是很好。
“师兄!姚杏!”元照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下手快,刚给喻燃下了禁术,鸿怀火和姚杏就到了。
鸿长老声如洪钟,震得元照耳膜疼,他一度怀疑鸿怀火练的是狮吼功:“师弟!师兄来了!”
姚杏也不堪忍受此等深厚功力,元照看见她往旁边躲了躲。
“师父!”
五人在院子里空站了一会,还是喻燃先反应过来,去屋里把那一张方桌和一条长凳搬出来。
元照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愣是没想起来。
直到鸿怀火坐定,看到桌子上的刻字:“哟。”
周倜和姚杏分坐鸿怀火两旁,周倜凑过去看了一眼:“哟。”
姚杏看他俩诧异的样子,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哟。”
“谁写的?很大胆。”鸿怀火淡定评价。
元照和喻燃没有凑过去看,为什么?是没有好奇心吗?
因为那六个字是喻燃刻的,他咳了一声,面泛微红。
因为元照的名字就刻在上面,他气急败坏地把桌子掉了个个,心虚地用手掩住了那六个字:“说正事。”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元照问。
姚杏敏锐地抓住了元照话里的信息:“你们知道我们来?”
“对啊,”元照莫名其妙,“不是给你们送了信吗?”
姚杏想了想说:“可能我们启程之后口信才到。”
她说完,看向鸿怀火,后者点了点头,开口:“你们在罗浮山久久不出,想必不知道修真界大比到了,我和杏儿……”
“我知道啊,我数着日子呢。”周倜有的时候真的是臭显摆不看时候,元照看着鸿怀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格外心惊,
尽管他已经提前用真气护好了桌子,但依然担心鸿怀火把他拍散架。
鸿怀火重重地一拍,周倜老实了,姚杏坐在他对面示意他安静,他做了个闭上嘴的手势。
“杏儿跟我说在白玉京发现了一个妖族。”
姚杏接过话来:“回云褚之后,我和崔师兄往春花门、控鹤府、寒山寺和白玉京都派了人……”
这回是元照打断:“不是说白玉京没有嫌疑。”
姚杏摇了摇头,语气沉静又笃定,她完全脱离了平日里温柔恬静的形象,坐在那里就无端端有一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势,姚杏说:“有的时候,摘得太清,就意味着摘不清。”
新春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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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讳疾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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